第二百零九章 第三人在

  　　“姑娘還請讓讓，先讓小的送公子回房。”管家低著頭請求道。

  　　劉希希收回探視的目光，退到一邊讓開，這時才看到管家及跟隨在後的守衛一個個不是臉上帶傷就是走路不利索，顯然是跟人起過衝突，且還是輸的一方。

  　　不是說那位七夜殿下不是個小肚雞腸的人麽，不是說她惹出來的亂子不會波及到旁人麽，那這些不相幹的人是怎麽回事！

  　　劉希希站在一側目送下人將洛司程抬進去，羞愧的抬不起頭來。

  　　管家當夜請了大夫進府，一整夜大夫都沒有離開，而劉希希則在中廳守了一夜，看著婢女進進出出端出一盆又一盆血水，她卻無能為力。

  　　至天大亮，大夫佝僂著背被藥童攙扶著出來了。

  　　“怎麽樣，程公子如何。”劉希希迎上前。

  　　大夫一臉疲憊唇角發幹，布滿血絲的眼瞳躲躲閃閃，一番欲言又止。

  　　見大夫這般，劉希希心沉到底。“還請大夫直言相告。”

  　　“不知姑娘是公子何人。”大夫問，那眼神語氣都跟詢問誰是病人家屬一模一樣。

  　　這莫非是要讓家屬準備後事！

  　　劉希希臉上煞時變白，“小女子與程公子，是朋友，程公子情況如何還請大夫如實相告……”

  　　大夫隨之搖起了頭，這一下如當頭一棒敲在劉希希天靈蓋上。

  　　“大夫您的意思是，程公子他……”

  　　不行了！

  　　“公子本就身患不治之症，多年頑疾纏身，早就是體虛身乏，現在又受了這一身的傷，病氣趁機加重，就算老夫施針又用了上等丹藥，公子他怕是也熬不到春回。”

  　　熬不到春回，渡不過這個冬季。

  　　一條命就因為她衝動之舉一下被縮短在了這個冬季，且，這個冬季已過半。

  　　大夫提示幾句照顧病人的注意事項，隨口安慰兩句，便在藥童的攙扶下離開了常在莊。

  　　劉希希恍恍惚惚一陣眩暈感湧上頭，還沒來得及到內室看一眼傷病之人，竟是先一步昏了過去。簇擁而來的婢女手忙腳亂的接住，怎麽回的客房她一概不知。

  　　醒來時已過了正午，渾身乏累的很，頭痛欲裂，胸口裏很悶似有吐不完的濁氣。

  　　從屋中出來，日常守在門口的婢女不見蹤影。也好，她本就不喜歡那些婢女時時刻刻跟著她。

  　　獨自去往洛司程住處。

  　　此時的常在莊不同之前，她一路過來遇到的丫鬟婢女都是匆匆忙忙的，像是都有很重要的事情趕著去做，遇見劉希希也不多言，往不礙事的位置一站對她一禮隻等劉希希過去後繼續各走各的路各做各的事。

  　　劉希希不做他想，隻以為是府上主人出事，這些為奴為婢的都為之著急。

  　　“姑娘留步，姑娘是來看望公子的？”管家攔在拱門前，而往裏就是洛司程的獨院。

  　　劉希希定了一下，之前不論她在府上做什麽往哪邊走這位管家可都沒攔過她。“是，我來看看程公子，不知程公子醒了沒有。”

  　　管家陪著笑臉，卻是一步不讓。“公子醒來用過湯藥，又睡了。實在不巧，不如姑娘先回去，等公子再醒小的讓人通報姑娘一聲。”

  　　劉希希的目光鎖定在管家皮笑肉不笑的臉上，總感覺哪裏不對，正思索著又聽洛司程的寢間傳來與人交談聲，且聽著還是個女子。

  　　劉希希眉目壓低，打量的目光落在相距不遠的窗上。“這不正巧，聽聽，你家公子這不是醒了。”

  　　抬手劃開管家，管家哎哎兩聲又試圖阻攔，還是沒攔住。

  　　劉希希人到中廳門前，還沒進屋，轉而順著走廊到了寢室外的窗前，在廊下站定，豎起的耳尖放開耳力去聽裏麵的對話，偷聽不是她的喜好，但誰讓裏麵女子的聲音有些熟悉，且隻聽到一點就讓肝火大動。

  　　屋中女子的聲音再次傳出，“……還要多謝程公子照顧我家嫂子……我嫂子她還什麽不知道呢……”

  　　這聲音，還有“嫂子”二字。

  　　不是付悠悠還能是誰！

  　　沒想到這丫頭許久不見蹤影，再次出現，竟會鬼使神差的跑到這兒來！

  　　還有“不知道”三個字，是指她不知道什麽！

  　　劉希希大步邁起，轉而從正門進入，到了寢室門前握緊了拳敲了敲門。

  　　“不知程公子醒了沒。”

  　　“嗯，醒了，還請劉姑娘稍等。”洛司程的虛弱的聲音從裏麵傳出來，帶著幾分慌張語氣。

  　　又聽屋中有簌簌聲音，像是有人在裏麵著急找地方躲藏。

  　　劉希希心下冷哼一聲，也不管什麽禮貌不禮貌，索性推門而入。

  　　正撞見付悠悠抱著一個包裹往衣櫃後側躲去，而洛司程在榻上坐著上身裹著棉被靠在一邊，難以下地，帶傷的臉色也是十分難看。

  　　“劉姑娘。”

  　　這一聲喚多少很尷尬。

  　　再加上後麵追進來的管家又是請罪又是解釋，氣氛就更尷尬了。

  　　洛司程招手讓管家出去，管家得令如蒙大赦。

  　　“小女子來的唐突，還請程公子見諒。”劉希希福禮道歉。直起身又瞧向躲著人的衣櫃處，直瞧的洛司程緊張起來。

  　　洛司程，“都是程某不是，沒把事情做好，害劉姑娘擔心，昨天的事……”

  　　“是我有錯，是我對不住程公子……”說著又是深深一拜，要不是她不習慣這個世界跪拜之禮，這麽為她舍命豁出去，真該跪下來感激還得祈求對方原諒。

  　　“程公子你幾次好心提醒，是我沒往心裏去，沒忍住，這才出了差池，害的程公子你險些丟命……”

  　　洛司程一絲苦笑，“若程某當真考慮周全，此事也不會發生，也不會害劉姑娘你差點走不掉，至於程某這身體還有這條命本就是千瘡百孔，還在意什麽。”

  　　“程公子恩情劉希希銘記……”

  　　“好，但願往後年年，程某在那邊都能收到劉姑娘你焚來之物，程某以往好酒，自病發就沒痛飲過一次，還請劉姑娘年年來時記得在墓前多灑一些，讓程某飲個痛快。”

  　　“……定不忘。”

  　　墓下長眠，冬末忌日，幾句話間竟將劉希希的思緒拉到了往後年年，好似眼前半臥在榻上的人已是個不會喘氣的死人。

  　　咣當一聲。

  　　高高的燭台架倒地。

  　　陷入年年墓景的劉希希被這一聲拉回了現實，再次將注意力轉到衣櫃後。

  　　“這屋裏看來還有第三人在，這般偷偷摸摸可不像是客人，既然不是客人那就是偷摸進來想趁機想竊點什麽的小賊了……”

  　　“本姑娘不是賊，你劉希希才是賊！”付悠悠嚷嚷一聲也不躲了，從衣櫃後麵跳出來便指著劉希希麵門對著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