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許蓁蓁一個人坐在院子裏。

  院子裏的臘梅開著，將白色的雪景點綴上一抹鮮紅的顏色。

  那日，謝容鈺的話，在她心底沒有留下任何鈺跡，她不信謝容鈺是不舍她離去。

  他隻不過是怕她像這次告禦狀一樣，在外惹出麻煩來，對他們不利，才將她囚禁起來。

  唯一值得安慰的便是，素霜可以和以往一樣，貼身伺候她。

  素霜折了一枝紅梅，來到她麵前獻給她：“郡主，這梅花真好看。”

  許蓁蓁接過梅花，卻依舊眉眼憂慮：“大地富有生機，可我卻隻能被關在這裏，什麽都做不了。”

  素霜正要說“大人並未將您禁足，您隨時可以出去”。

  可還未曾開口，一個令人討厭的身影便出現在了兩人眼前。

  楚然被丫鬟攙扶著，一席白色襦裙，好似要和雪景融為一體。

  待到走進，許蓁蓁才發現她麵色紅潤，反觀自己，被囚在這院中，又因為挨了板子，一頓折騰，一臉病態。

  楚然停在許蓁蓁麵前，輕喚一聲：“蓁姐姐。”

  許蓁蓁冷聲道：“我父王隻有我一個女兒，楚……夫人，請自重。”

  她瞥了一眼楚然的婦人髻，最終決定喚她一聲夫人。

  楚然臉色僵了僵，很快便恢複道：“早晚有一日，我們要姐妹相稱，又何必介懷這些。”

  許蓁蓁聽聞，沒什麽太大的反應。

  如果換到前幾日，聽到楚然要入府這種話，她定然會傷心，可現在，心中毫無波瀾。

  楚然見她無甚反應，便又不懷好意道：“我沒想到，郡主竟還能和自己的殺父仇人待在同一屋簷下。”

  許蓁蓁聞言，身上氣息倏然轉冷。

  因為這裏隻有許蓁蓁在，楚然毫不掩飾她的不懷好意。

  “郡主，你知道嗎？當日你母親滾下山坡後撞到了腦袋，一下就便從瘋子變正常了，她一下就認出我，可笑的是，她不求我救她，反而問我，當年你父王之事。”

  她站在那裏，臉上笑盈盈，仿佛不覺得這是重要之事。

  許蓁蓁聞言，手下意識收緊，“哢”的一聲，她手中的梅枝被折斷。

  她幽暗的雙眸看向楚然：“你雙手沾滿鮮血，不知午夜夢回，可曾有人找你索命。”

  她話音剛落，便有一陣凜冽的冷風吹起。

  楚然心中一駭。

  近幾日，她總是會做噩夢，榮王妃那滿頭是血的模樣在她夢中揮之不去。

  許蓁蓁不掩厭惡道：“這裏不歡迎你，滾！”

  楚然不服氣：“我為何要走，該走的是你，你的正妻之位隻不過名存實亡。”

  許蓁蓁冷笑一聲。

  “就憑本郡主是皇上親封的郡主，莫說你現在還不是謝容鈺明媒正娶的夫人，便是，你也要向我行禮。”

  許蓁蓁端起郡主的架子，可卻再也不想以首輔夫人的位置扯上任何關係。

  “素霜，送客。”

  說完，許蓁蓁向著房內走去。

  曾經她覺得楚然很難對付，可現在才知，隻要不在乎謝容鈺，楚然並不難對付。

  楚然看著許蓁蓁高高在上的背影，目光猙獰。

  她不明白，為何許蓁蓁一無所有，卻依舊如此高傲？

  此刻，書房。

  謝容鈺正低頭在描繪丹青。

  屋內一片寂靜。

  雲二推門進來稟告道：“大人，方才楚夫人去了夫人院子，被夫人趕走了。”

  謝容鈺眼瞳深深。

  半響吩咐道：“護好她。”

  “還有，那件事你悄悄去查，莫要讓她知道了。”

  雲二恭敬退下，臨走前瞟了一眼桌上的丹青，畫上之人赫然是許蓁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