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不開直播？

  尚塔沒有立刻給出答案，而是思索了兩分鍾，隨即笑道，“這個問題，我覺得應該問方召先生，是不是？”

  尚塔笑容中銳利的目光不減，他不怕在直播中丟臉，隻要真能再挖出A級能源石，麵子不是問題，但若是挖不出……

  方召迎上尚塔的目光看過去，然後側頭對林凱文道：“開。”

  “真開？”剛問出口，林凱文就覺得自己這個問題問得多餘，再次輕咳一聲，“我們什麽時候開始？”

  尚塔和埃德蒙等幾位基地高層，也都看向方召，這個問題他們也想知道。

  “需要做什麽準備？可以盡管提。”尚塔說道。為了挖出A級能源石，他可以給方召提供一切便利，就算這小子趁機撈好處，他也認了。

  “不用。現在就可以開始，挖了正好吃午飯。”方召轉身提起剛才放在邊上的鎬，走進礦洞，這次並沒有戴工作服的頭盔。

  方召的反應讓尚塔有些意外，問：“需要我們做什麽？”

  “保持安靜。”方召道。

  尚塔點點頭，對身邊的一名士兵道：“其他人留在外麵。”

  海頓正打算跟著往裏走，就被攔下了。不隻是他，還有其他老礦工，都被攔在外麵。他們這些，都屬於“其他人”。

  除了林凱文，隻有尚塔等三名基地高層和兩名士兵，再加兩名工程師，一共八個人，走進洞內。

  礦洞內原本挖礦的服役人員，也早就清出礦洞，運礦石和廢料的傳送帶也停止。

  礦區的其他礦洞，也都停止了工作，服役人員全都在安排的地方休息，他們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隻能湊一起低聲討論，卻也不敢偷跑，周圍駐守的士兵可是拿著槍的，半年的服役生涯告訴他們，在這地方，還是守規矩的好。

  “肯定出大事了！”所有人心中同時想道。

  網上，不知多少人在關注S5最新消息，在林凱文開直播模式的那一刻，就有不少人切換過去觀看。不管剛才在哪個論壇吹牛打屁的人，一收到直播提示就立馬轉移戰場，跑S5台的討論區。

  “終於又開直播了！”

  “快快快告訴我，方召挖出A級能源石的事情是不是真的？”

  “各媒體也沒個確切的消息……5台這是在幹什麽？”

  “這是在礦洞？前麵那個是方召吧？怎麽隻有他一個人？其他人呢？”

  “方召要幹什麽？A級能源石呢？是真是假？”

  攝像機跟在方召身後，鏡頭對著他，拍攝到的畫麵中，隻有方召一個人，還是個背影，周圍也沒有其他人挖礦的動靜。

  鐺——

  鐺——

  嘣——

  一下下的敲擊聲傳來。

  方召手上拿著鎬，一邊往礦洞深處走，一邊用鎬的側麵敲擊凹凸不平的石壁，發出鐺鐺嘣嘣的聲音。

  在線觀眾有點蒙。

  “這敲擊節奏，聽得我想來一段rap。”

  “不愧是作曲出身，敲個石壁也敲得這麽帶感！”

  “不過，他為什麽要敲石壁？”

  “我就想知道，這裏是不是隻有他一個人？”

  “這畫麵，這情形，總感覺很詭異啊，放電影裏這就是靈異片的劇情。”

  “五台轉靈異風了？”

  像是聽到了在線觀眾的議論一樣，鏡頭來了個一百八十度轉向，從對著方召，到背對方召，這樣一來，後麵跟著的人也都進入了鏡頭中。

  走在最前麵的尚塔，軍服上的將星告訴在線觀眾他的身份。

  “我去！後麵還跟著這麽多人？”

  “看將星，那應該是白暨星的司令尚塔中將。”

  “這麽多人都跟在方召後麵，要幹什麽？”

  “尚塔身後的人軍銜也不低，白暨星軍銜最高的幾位都在這裏了。”

  “看他們麵上嚴肅的神情，莫非A級能源石是真的？”

  “就算是真的，不去挖礦，跟在方召身後幹什麽？聽他敲石壁演奏嗎？”

  直播的影像中沒有人出聲。

  林凱文猜到觀眾們會有怎樣的疑問，但他沒解釋，他怕方召待會兒挖不出一塊A級能源石，若是提早跟大家解說的話，後麵就不好收場了。

  而作為基地最高長官的尚塔，心中有種荒謬的感覺，他沒想過有一天會出現這樣的情形。如果方召挖不出A級能源石的話，大概會有不少人會笑話他們。不過，為了盡快知道答案，尚塔願意冒這個險！

  這小子，真能聽出來？

  尚塔盯著前方不緊不慢走著的身影，嚐試著分辨耳朵捕捉到的聲音。什麽都沒聽出來。

  礦洞內。

  隨著每一次敲擊石壁產生的震動，聲波傳開，在空氣中，在石壁中，傳向遠處。

  礦洞內有回音，但在特定的節奏疊合之下，卻並不顯得嘈雜。

  方召繼續往礦洞深處走，因為沒有其他服役人員在裏麵，洞內的照明也減少了許多，變得昏暗，視覺弱化之下，聽覺卻被環境刺激得更為活躍。

  礦洞內的一切雜音都似乎沉澱下來，隻有敲擊聲，一下一下，仿佛礦洞的脈搏在起伏，帶著一種難以探查的神秘。

  對埃德蒙而言，這片礦區他應該是再熟悉不過的，此時卻像第一次進入礦洞，一切都開始變得陌生。新奇的感覺，思維情緒都隨著聲音被牽出。

  敲擊的頻率在變化，節奏不再是剛進礦洞時那樣，傳入耳中的聲音，似乎有清脆飄逸，也有渾厚悠長，疊合回音漸次入耳，帶著一種奇怪的和諧感。

  明明隻有一把挖礦鎬敲擊石壁，卻像是有一支敲擊隊伍在幕後伴奏。

  隨著繼續往礦洞內深入，敲擊的節奏繼續加快，疊合的聲音絲毫不顯得雜亂，維持著原本的和諧之下，卻令人有一種正在承受逐漸增加的壓力的窒息感。

  礦洞內有空氣係統，本不會出現供氧不足的情況，但現在，每個人或多或少都會有點透不過氣來的感覺。

  聽覺神經異動帶來的心理壓迫。

  在每個人都沉默的時候，在礦洞內隻有那些一次次敲擊產生的各種聲音疊加的地方，似乎正在進行一場看不見的較量，從一開始的試探，到對決。

  敲擊的節奏還在加快，像是有什麽即將要爆發出來。跟在後麵的尚塔都難得地提起心，緊張不已。

  故弄玄虛？還是有真本事？

  正想著，一直緊盯著前方的尚塔就見到，方召腳步停住，微微側頭，手腕一轉，原本側著的鎬身轉了個向，鋒利的一端朝著石壁，抬起手臂，握著鎬的手在空中劃過一道簡單利落的弧線。

  嘣！

  不帶任何猶豫的一鑿，石壁上崩起的大小石塊接連掉落。

  尚塔渾身一震，挖出來了？

  幾人快步上前，幾乎同時掏手電筒照過去。

  仿佛在這一瞬間打上了聚光燈，聚焦在石壁上剛才鑿出來的地方，像是在迎接一個閃耀明星的出世。

  鑿口處有個東西在反射著手電的光。

  “……就是它？”作為基地司令的尚塔，這時候情緒翻湧，說話都有些不利索。

  “我將它挖出來？”埃德蒙問。

  “不，我來！”尚塔接過一名士兵遞來的鎬，小心翼翼將石壁上那一塊鑿下來，仔仔細細去掉附著物，露出與方召之前挖出來的那一小塊相似的礦物體，不同的是，剛挖出來的這一塊，比之前方召挖出來的那塊，還要大一些。

  尚塔輕輕拿起剛挖出來的礦石，然後，用工程師帶進來的專門用於檢測能源礦石的儀器檢測。

  鏡頭對著儀器上的顯示屏，看著表示能源級別的條帶往前延伸，不出意外，在衝過了“A”的標準線之後，條帶才停住。

  埃德蒙看了看檢測儀器，又看看方召，喃喃道：“真……真能聽出來！”

  雖然覺得匪夷所思，但麵前發生的這一切卻清清楚楚向他們證明，方召所言，是真的！

  這到底是怎樣的耳朵，才能如此精準地聽出礦石的聲音？

  難道真和神話故事中神獸諦聽一樣？

  “這個礦洞裏，還有多少這樣的礦石？”尚塔的聲音有些顫抖，看向方召的目光不複之前的銳利，而是帶著一種壓製的狂喜與感激。

  “還有不少，礦洞繼續往下，會挖出更多，具體多少，就需要升級調試後的探測器去探測了。”方召說道。

  “好！哈哈哈哈！”

  尚塔再按捺不住，大笑出聲，朝方召比了個拇指。

  “方召，你這兩隻能聽出礦石位置的耳朵，絕對是……全球最貴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