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回老家,日常。
作者:木妖嬈      更新:2022-11-02 21:40      字數:4050
  第90章 回老家,日常。

    顧時行欲攜妻回嶺南陵川老家祭祖,所以在年後便已經向上邊預先告了假。

    一個月的假,到底太長了。所以大理寺卿邵析索性也就把嶺南上奏的折子調了出來,把其中一個折子給了他。

    顧時行接過折子,翻開查看幾眼,微微皺眉:“這案子已結,可是還有疑點?”

    邵析道:“這案子是早幾年前結的案子,說是陵川通判與山賊勾結,然後陛下派人去查,證據確鑿,通判被斬首,家眷被流放北境。可前不久,那通判的兒子因緣巧合抓住了他國的探子,立下了功勞,問他要什麽獎賞,他堅定父親是被冤枉的,懇請犯案調查。”

    顧時行看完了折子,邵析繼續道:“正巧你要回嶺南,這案子就交由你來調查,多給你一個月的假期,也不用那麽趕。”

    顧時行闔上了折子,神色淡淡:“我原想回去祭祖,如今多出這一個月,已經不算是假期了。”

    邵析笑了笑,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意有些幸災樂禍:“能者多勞,就多做些吧。”

    現今為大理寺卿的邵析,約莫五十年紀,與顧侯也有交情。且顧時行從十七八歲進入大理寺的時候就開始一直跟著他。

    也因此,邵析對顧時行,也像是對自己的大侄子一般。

    顧時行思索了一下,應道:“我一會便去調閱關於陵川通判的宗卷。”

    邵析見他適應得這般快,沒有絲毫猶豫,不免想到自己坐上大理寺卿這位置之前的事情。

    這大侄子不知哪根筋不對付了,忽然就把擠壓了許久的陳年舊案都翻出來整理了,還順道翻了幾個案子,為幾人沉冤昭雪。

    會想到這,不免感歎:“你這能力,此案交付給你最穩妥不過,前後兩個月,你也不用趕著回去,又趕著回來了。”

    話到這,又道:“若是一個月後,連你都沒有線索,那這案子也不用繼續查下去了,為顯陛下聖明,便上書赦免了那通判的家眷,也算是將功補過。”

    顧時行頷首,然後出了邵析的事務署。

    *

    時至二月下旬,蘇蘊隨著顧時行,帶著一眾隨從回去嶺南陵川。

    從金都到陵川需得十來日。

    北方冰雪尚未全消融,所以去時花費了好些時間,到了南邊,四季如春,行伍速度也快了許多。

    在三月上旬,蘇蘊與顧時行回到了陵川。

    這個時節,金都依舊寒冷刺骨,但這陵川卻像是金都五月的季節,氣候宜人,隻是風中帶著幾分涼意,但全然不用再穿著厚實的衣服,隻輕便的衣裳就足以。

    蘇蘊算起來已經快有二十一年歲了,到了這個年歲,她還是第一回來到這南方,原本穩重的性子,待進了城,便忍不住微掀馬車的簾子,頻頻往外望去。

    不僅是氣候不一樣,便是城裏,還有風土人情,穿著打扮都與金都大不一樣。

    這陵川人穿著,色彩都偏鮮豔,看著就很喜慶。

    因連著十幾日的舟車勞頓,所以蘇蘊進城前精神很是萎蘼,但時下卻因對陵川的好奇而恢複了七八分的精氣神。

    顧時行見她這反差,眼中有淺淺的笑意,半晌後,溫聲與她道:“待今日休息後,明日我再與你出來逛一逛,品嚐陵川美食。”

    蘇蘊放下簾子,目光望回他,臉上盡是期待,就是一雙杏眸都似帶著細碎的星光一般。

    顧時行心頭一顫,見她這般期待,又繼續道:“這處不是金都,你也不用那般謹慎,這段時日就當是遊山玩水,好好放鬆心情。”

    蘇蘊聞言,忽然覺得這十幾日下來的舟車勞頓也值了。

    但忽然想到他還要辦案,有些扭捏:“你辦公,我遊山玩水,怕不大好?”

    顧時行笑道:“不然你還要與我一同查案不成?”

    蘇蘊連連搖頭:“我隻會打理家宅,對查案之事一竅不通,還是莫要帶上我。”

    顧時行輕笑一聲,道:“自然是與你說笑的,在陵川這段時日便住在老宅,臨近老宅都是堂叔伯的宅子,這段時日你便與嬸娘,嫂嫂弟妹,還有那些個堂妹一同往來,也不用擔心無人與你說話。”

    蘇蘊點頭,應道:“你二嬸三嬸我尚且能應付得過來,這些嬸娘,嫂嫂也不在話下,待明日我與你一同去拜訪,順道把禮物也送給他們。”

    “也好。”顧時行應下。

    但到了老宅,老宅外早已經候了許多的叔伯親眷。

    顧時行先下馬車,再把蘇蘊扶下了馬車,見到這陣仗,蘇蘊都有些受寵若驚。

    等走上前,一個個都極為熱情。

    “世子娘子長得真俊。”

    “可不是,長得和仙女似的,真好看。”

    一聲聲誇讚響起,誇得蘇蘊都微微紅了臉。

    隨後又有人道:“聽說世子與世子娘子這個時辰到,我們早早就備好了飯菜,就等你們了。”

    “老宅也早讓人收拾了,直接住就成。”

    “大家夥可別攔著了,小夫妻兩個趕了這麽久的路了,定然累了,先讓他們回去梳洗梳洗,再簡單吃些,待休息好了後,晚間再設幾桌一同用席。”

    你一言我一句,大家都熱情得很。

    蘇蘊忽然覺得婆母說“他們極好相處”的話也是有所保留的,這熱情得讓她都有些招架不住了。

    顧時行還是在外與蘇蘊介紹了各個叔伯與嬸母,蘇蘊也跟著喊一聲長輩。

    但因族中有幾十個人之多,一時也介紹不過來,也不知那個嬸嬸說等晚間用膳的時候再一個個介紹也來得及,便讓他們先回去梳洗休息了。

    別了親眷,入了老宅,蘇蘊才呼了一口氣,驚歎道:“堂家叔伯嬸母他們的熱情都差些讓我招架不住了。”

    顧時行撥開了白牆小徑旁生長得茂盛的樹葉,以免掃到她。

    “陵川本土風情習俗本就熱情,你習慣便好。”

    蘇蘊聽到這,輕笑地問:“你與父親也都是陵川人,父親怎就日日一副嚴肅的神色,而你又那麽不愛笑,一副冷冷清清的性子?”

    顧時行挑眉,心想與她成婚的這段時日,自己已然沒有以往那般冷清了,待她也足夠熱情了。

    可她這是覺得還不夠?

    但到底沒把這疑問問出來,隻道:“父親自小就去了金都,而我又是在金都長大,直到十來歲才與父親母親回陵川,而先前身在寺廟,日日聽經文誦經文,抄經文,沒有看破紅塵入了佛門已然是奇跡。”

    在佛門待了十年,粗茶淡飯,周遭都是不喜不悲,四大皆空,長久以往,顧時行對物欲,色欲,食欲等也就沒了想法。

    蘇蘊聽到這,也來了趣,驚詫地問:“你真有想過剃度皈依佛門?”

    顧時行頷首:“有過這念頭,但我尚且知道自己身肩何等的責任,也就隻是有過念頭,未成付諸行動。”

    畢竟父親也就他一個獨子,他入了佛門,他是清閑了,卻是傷了雙親的心。

    兩人說著話,不一會便走到了入住的院子。

    小院不大,但收掇得幹淨整潔。

    這陵川的園林雖小,但勝在意境與別致。一步一景,短短一方之內卻是變化諸多,亭台樓閣更環著泉石花木。

    他們所居的屋子,臨湖而建。正門入內,而屋內有一扇後門。

    後門推開,出去就是一條小廊,憑欄之外,下邊便是波光粼粼的小湖,小湖岸邊有柳樹與假山景環繞,景色美不勝收。

    這小院竟比她嫡兄的小院還要別致,蘇蘊很喜愛這院子。

    但到底疲憊,隻是觀賞了一會,就去洗漱了。

    洗漱後,便與顧時行到了床上,相擁而眠。

    顧時行隻睡了半個時辰就起來了。

    動作輕緩,也沒有吵醒蘇蘊,穿戴好衣衫後便去了鄰宅尋了七堂叔。

    顧時行的七堂叔在陵川也有官職在身,對幾年前陵川通判與山賊勾結一事也是有所了解。

    七堂叔聽聞他問起通判一事,詫異地問:“怎忽然問起了這事?”

    顧時行道:“這案子要翻案,我正巧要回來,便順道接手了,此案為機密,還望七叔保密。”

    七堂叔也知這侄子在大理寺任少卿,查案為機密,個中輕重他也是明白的。

    應:“七叔有分寸,不會往外說的。”

    思索了一晌,才嚴肅道:“說句實話,我到現在還是不大相信那許通判會與山賊勾結。”

    “怎麽說?”

    七堂叔道:“那許通判在七八年前,陵川洪澇的時候,親自帶著官差晝夜治水,人都差些被衝走了,要是真是個貪官,怎又會為了治水差些把命都給丟了呢?而且在陵川十幾年,要真的事與山賊勾結,那抄家的時候,總應該有大批珠寶銀錢吧?

    “可抄家出來,除了其他瑣碎的,便是兩箱子幾千兩的白銀,和黃金百兩。雖抬出來的時候極多,不是一個清廉通判能有的家底,可對於與山賊勾結,總覺得有些不夠看的。”

    顧時行看卷宗的時候,也有一樣的疑惑。

    但那些個銀錢確實是被山賊所搶去的官銀。再有就是所被虜獲的山賊,都指認了許通判。且還有他寫給山賊頭目的書信,書信上皆有通判的印章。

    人證物證俱在,且山賊與許通判都均已被斬首,如今要翻案有很大的難度。

    顧時行搭在扶手上的手,長指輕點了兩下。思索片刻,抬眸望向七堂叔,問:“除此之外,七叔還有什麽原因覺得許通判不像是勾結山賊之人?”

    七叔看了眼敞開的廳門,見無人經過,才收回目光,低聲與侄子道:“不瞞你說,其實我以前與那許通判也有幾分交情。有時與他私下也會小酌幾杯,從他口中聽得最多的便是如何修建水壩,再有就是應對那些屢屢犯民的山賊,如此抱負,怎可能與山賊勾結?”

    說到這,又歎氣:“可原先也有許多人不信,還有百姓簽字摁手印上書,可當那些證據和人證擺在麵前,又不得不相信了,好在朝廷也念在他先前在陵川立下過的功勞,並未牽連家眷。”

    顧時行沉吟了一息,問:“我想查閱當年這一案的卷宗,七叔可幫忙調來?”

    大理寺所存的卷宗,皆是陵川官員修撰過後再送去的,有許多細枝末節都未記錄在卷,他現在倒是想看看這第一版的卷宗,看能不能尋出疑點。

    七堂叔思索了半晌,然後道:“這卷宗應還在府衙,我明日去府衙幫你尋一尋。”

    顧時行道了一聲謝,起身後,略一作揖:“我在陵川會留一個月,調查期間,還請七叔從中協助。”

    七堂叔忙起身,道:“於理這時做臣子所該做的,於情我們是同族親人,於情於理,世子都莫要太過客氣,有什麽需要幫忙的,盡管提便是。”

    顧時行淡淡一笑:“那我便不與七叔客氣了,其實我還有一事要請七叔幫忙。”

    七堂叔道:“世子盡管直言。”

    “我在陵川要待許久,我那妻子恐會無聊,還請七叔讓七嬸與其堂弟妹,或是堂妹多陪一陪。”

    七堂叔聞言,不免好笑道:“兩家親戚走動,這算是什麽幫忙?”

    “世子盡管放心,這一個月下來,定然不會讓世子娘子覺得無聊的。”

    顧時行又道了一聲謝。

    二人說了一會話,顧時行也就先離去了。

    七堂叔把人送到了門前,看著侄子遠去後,才喃喃自語道:“這世子,比起前幾年回來,好似多了幾分人情味。”

    想到侄子最後的那請求,又是一笑:“到底是娶妻了,性子變了也是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