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有疤之人  遇上了那個人
作者:木妖嬈      更新:2022-11-02 21:40      字數:5375
  第33章 有疤之人  遇上了那個人

    蘇蘊記名到主母名下之事,主母在思索過後,便說等蘇長清成婚後再尋個由頭。

    而小劉氏出府靜養一事,在蘇長清成婚前,還是成婚後都沒有什麽影響。

    畢竟隻是一個小小的妾室,也不是誰都會去在意為什麽會被送去莊子,頂多也就是在茶席上議論個幾句。

    但到底那小劉氏並未犯錯,外送莊子許會對蘇蘊往後說親有不好影響,故而主母讓人備了好幾車的行李,再送去離金都城最近的莊子。

    那莊子位置好,且佃戶的收成也好,平日那莊子的進項也好。

    若是犯錯的妾室,頂多就是一輛小馬車直接送去了,而且還是被送去偏僻的小莊子。哪裏會有小劉氏這些待遇,說是去靜養身子,倒也合理得很。

    那日小宴散去後,蘇尚書便讓妻子把那處的莊子過到蘇蘊名下,算是記名之後的禮,也好做為日後的嫁妝。

    柳大娘子聽到這話,心裏自然是不喜的,可蘇尚書又說把另一處鋪子給嫣兒做日後的嫁妝,她便又歡喜了。

    金都城鋪子的進項可比莊子好太多了。

    而且柳大娘子也大概明白自己丈夫的心思,隻是不點破而已。他估摸著是對小劉氏生出了幾分愧疚,所以才會有這補償的。

    把那六丫頭記名到她的名下,是為了堵住母女倆的嘴巴,而這莊子便是生出愧疚之後的彌補。

    可這彌補,在柳大娘子看來當不得什麽,畢竟當初差些就做官娘子了,如今卻是委身做了妾,何止是一個莊子就能彌補得了的?

    小劉氏在蘇長清成婚期送去莊子,是蘇蘊的意思。

    她不想再讓小娘在這座牢籠中再多待一日,多待一日,對小娘來說都是折磨。

    何媽媽陪著劉小娘一塊去,主母也安排了幾個新進府的女使一同跟著去伺候。

    蘇蘊請示了主母,一同送小娘去莊子,主母也允了。

    蘇府此去莊子,約莫有兩個時辰多的距離。

    蘇蘊打算上午送小娘去莊子,陪小娘用過午膳之後再回金都。

    到了莊子,小劉氏食之無味的吃了午膳後,在女兒準備走的時候,一直都未曾把不舍流露出來的小劉氏,時下卻是紅了眼眶。

    雖不舍自己的女兒,但也知曉女兒留在蘇府才是對她最好的。

    紅著眼眶拉著女兒的手,一一的囑咐她。

    “在府中你小心些,你那姨母肯定還記恨著你,若是她欺負了你,你便去尋你嫡兄,他應會幫你兩分的。”

    在小劉氏離宅的時候,蘇長清與她承諾,讓她靜心養病,在府中他會照拂著六妹妹,不會讓她受人欺負的。

    蘇長清平日裏對蘇蘊也很是照顧。而那日在廳中,蘇長清也向著她們母女二人,所以小劉氏是信他的。

    有了身為蘇府嫡子的承諾後,小劉氏心底的擔心才少了些。

    “小娘你安心,現在父親對她已然沒有以往那麽寵愛了。初意聽前麵的下人說,說父親已經接連好些天沒去她那裏了,往後她在府裏的日子也不會太好過。”

    聽到這,小劉氏有些疑惑:“你父親可是信了我的話了?”

    蘇蘊淡淡地笑了笑:“信不信也沒有那麽重要了,重要的是時下小娘不用再受她的氣,而她隻會在府中過得不如意。”說到這,蘇蘊補充:“小娘你就別念著她了,我們過我們的舒心日子,管她日後的好壞。”

    小劉氏覺得女兒說得在理,也就沒有再說起大劉氏,而是開始囑咐女兒一些日常。

    “天快冷了,你記得多穿些衣裳,莫要著涼了,平日也不要因做胭脂香膏而忘記了吃飯。”

    蘇蘊輕聲的應了一聲“好”,隨而道:“小娘也要記得多穿幾件衣裳,準時吃藥。”

    小劉氏點頭,繼續道:“你要記名到主母之下,那伺候的人肯定會多了,那些胭脂和香膏就莫要在院子做了。”

    “小娘你放心,已經在外租了個小宅子,不用再在院子做了。”

    蘇蘊住慣了那處小院,安靜且也沒有前院那麽多的陰私,所以在主母問她要不要在她小娘離宅後搬到其他院子去,她說不用。

    且還用嫡兄大婚在即,前頭人手不夠為由,不必把那些大丫頭派來伺候她,她從新進府的婢女中挑兩個將就使著就好。

    柳大娘子知曉她是養自己的人,總歸也是個沒什麽威脅的,也就隨她去了。

    母女二人接著說了好些話,直到初意來催,說是再不回去,等回到金都城天就該黑了,母女二人才沒有繼續說下去。

    小劉氏抹著淚,蘇蘊安慰她:“主母已應了我,往後每個月我都能來看一回小娘,也可在莊子中住幾日。”

    母女二人就此分別。

    從莊子離開後,蘇蘊從窗口處往後看了許久,直至看不到莊子才把簾子放了下來。

    其實她也是不舍得,可比起上輩子,這輩子已經好太多太多了,所以不能奢望太多。

    隻要小娘好好的,比什麽都好。

    馬車速度不快,約莫行了一個時辰後,忽然有“轟隆隆”的打雷聲從馬車外傳進來。

    初意掀開了帷簾,才發現不過申時,外邊的天卻暗了下來,陰陰沉沉的好似有大雨將至,和上午明媚的好天氣截然相反。

    如今已經是秋季了,所以很有可能上午一個天,下午一個天,變得極快。

    這個時候,外邊車夫詢問的聲音傳來進來:“姑娘,看這天氣像是有一場大雨,要不要先尋個地方躲一躲雨?”

    蘇蘊看了眼窗外的天氣,應道:“這附近有什麽躲雨的地方?”

    外邊的車夫思索了一下,應:“有的,這附近有一處小棧。”

    蘇蘊回他:“那就去那處小棧避一下雨。”

    一行七人,除卻蘇蘊外,有兩個婢女,兩個隨從,兩個車夫。

    到小棧前,大雨傾盆而下,不可避免的,隨從和車夫都淋得渾身濕透。

    小棧避雨的人三三兩兩的,但都是在喝茶,沒什麽人在這個時候舍得浪費銀子開客房。

    蘇蘊看那雨應該還要下許久,便讓初意開了兩間屋子。

    她們主仆三人一間,隨從和車夫一間。

    她們進了客房不久,又有二人進了小棧,而那二人就在斜對門。

    小棧的隔音不是很好,蘇蘊能聽到屋外廊下走路的聲音,以及男人說話的聲音。

    “這什麽鬼天氣,早上還是太陽,現在卻下起了大雨,若是耽誤了正事真真是要罵天了。”

    “罵天能什麽有用,現在還不是下著雨,還不如快點祈禱這雨快些停吧。”

    正在擦臉的蘇蘊在聽到這道聲音後,動作微微一頓。

    這聲音很是粗沉,聲調還有幾分啞音,似乎很有辨識度。

    她好像在哪裏聽到過這聲音?

    蘇蘊正要仔細再聽聽那說話的聲音,外邊便傳來了開門關門的聲音,這時新來伺候她的小婢女淺草看了眼茶壺,見壺裏的事涼水,便道:“姑娘,我去讓小二送熱茶上來。”

    蘇蘊收回心神,點頭:“去吧。”

    淺草提著茶壺便朝屋子走去,開門之際,蘇蘊伸長了脖子往外看去。

    就在那短暫的片刻,她透過半敞開的門,看到了斜對麵的房門沒關緊,留了個拳頭大的門縫,而此時屋子裏邊的兩個高壯漢子正在換上杉。

    蘇蘊一驚,嚇得收回目光之際,她隱約看到了一背對著門口的一個漢子脖子上似乎有一塊印記。

    那印記是什麽樣的,蘇蘊還沒瞧清楚,淺草就把門給關上了。

    對門似乎聽到了外邊傳來的聲音,才發現門沒關緊,隨而才去關門,可發現關不上,罵了聲:“艸,這什麽破客棧,連門都關不上。”

    另外一人勸道:“得了,頂多就待半個時辰,別挑剔了。”

    再次聽到這聲音,蘇蘊的身體漸漸冷了起來,從內而外的冷,渾身打著寒顫。

    雖然看不清那個男人脖子上麵有什麽印記,可加上這熟悉的聲音,她隱約有了答案。

    若她沒猜錯,那人應該就是那晚,把她扛到顧時行床上的人!

    想到這個可能,蘇蘊的臉色忽然煞白了起來,心底也多了幾分驚惶。

    這人怎麽會在這裏?!

    若是他發現她也在這,會做什麽?

    會視而不見,還是再起歹心?

    蘇蘊心頭頓時亂如麻,同時也緊繃著,暗暗的調整自己的呼吸,然後強迫自己鎮定下來。

    暗中告誡自己這個時候千萬不能慌,也不能自亂陣腳。

    緩過來後,鎮定的思索著自己帶來的兩個隨從和兩個車夫是不是他們的對手。

    但隨即想到那個男人能悄無聲息地潛入蘇府,神不知鬼不覺地把她扛到顧時行的床上,再而順利地逃脫,便說明不是個普通的練家子。

    分析過後,蘇蘊便知道自己隨從並不是那二人的對手。估計連十招都打不過。

    想到這,蘇蘊便知不能讓那個男人知曉她也在對門。

    聽那兩個人說有急事要趕路,那麽就說明隻要雨勢小了,他們就會離開,不會停留。那她就等他們先離開,她再離開。

    不一會,淺草便端回來了熱茶。再開門的時候,對麵雖然門依舊沒關緊,但也看不見人了。

    淺草倒了杯熱茶過去給蘇蘊,蘇蘊喝下熱茶壓了壓驚,臉色才稍微好看了些。

    緩了一口氣後,蘇蘊覺得自己雖然不是萬分肯定斜對門的人就是那晚的人。可既然遇上了個有嫌疑且符合特征的,便不能因為不是萬分肯定就大意放過了。

    她得盡快的去找顧時行,把此事告知他。

    但現在就是不知那人長相如何,可她若是出去,定然會被發現。

    屋中又沒有帷帽,而麵紗又會引人注目。

    而唯一能看到男人樣貌的機會,就是等他離開的時候,透過門縫再看一眼。

    有了這個想法,蘇蘊便一直注意著雨勢。

    半個時辰後,雨勢逐漸小了,但還有濛濛細雨。

    蘇蘊隱約聽到了斜對門傳來熟悉的粗啞聲音,好似在喊另外一個人起來趕路,她聽到這便知道他們要走了。

    蘇蘊還有把淺草和初意喊了過來,小聲囑咐她們:“一會無論我做什麽,你們倆都別問,也別發出聲音。”

    二人麵麵相覷,都不明白是什麽意思,但隨即她們就明白了。

    隻見自家姑娘似做賊一般,躡手躡腳的走到了門邊,微微打開了一條門縫,似乎在往斜對麵看去。

    她們二人雖然不知道姑娘在座什麽,但也記著姑娘的話,不問也不出聲。

    蘇蘊斂聲屏息的往門縫外望去。

    不小小半刻,斜對門就有了動靜。

    有人從屋中出來,可那兩人竟然穿著蓑衣帶著鬥笠。鬥笠圍邊有一指長的黑紗,她隻能看見那兩個人的半張臉!

    即便是半張臉,蘇蘊也趕緊記住。

    她不知其中哪一個是那晚的人,所以隻有把兩個人的半張臉都給記住了。

    隻是匆匆一瞥,那兩人就轉身朝著樓梯口的位置走去了,蘇蘊把他們的身形身高也暗暗記在了心中。

    蘇蘊記性好,勉強能把兩個人的半張臉記了個大概。隻要下次見到這兩個人,她應能憑著半張臉和那身形給認出來。

    二人的臉型不一樣,一個應是方正臉,而另一個應是比較削瘦的臉。

    默默記下他們的特征,而後聽到樓下有馬叫聲傳來,她連忙走到窗口出,輕推開窗戶,往下望去。

    隻見那兩個男人騎上了兩匹高大的黑馬,直接鞭策黑馬往金都的方向而去。

    這個時候回金都,快馬加鞭,應該能在小半個時辰多一刻趕回去。

    蘇蘊把這個時辰也記了下來。

    過了小半個時辰後,雨停了,蘇蘊帶著心事上了馬車,回金都。

    在馬車上,蘇蘊琢磨了一下該如何把這事告訴顧時行。

    她最近被盯得緊,不到出門的日子不能輕易出去。可離出去還有好些天,她怕自己記不住那兩人的樣貌了,也怕到時讓顧時行尋人有了難度。

    左思右想,隻能讓顧時行再來一回海棠院了。

    蘇蘊回想起之前自己說過他若是夜半再來尋,她定然不再見的話,心下複雜得緊。

    總歸他還是會來的,她也就不想那麽多了。

    *

    回到金都城,已經快是晚上了。

    第二日一早,蘇蘊讓初意去瞧瞧小攤的生意之際,再把口信去告訴墨台。

    若是顧時行去大理寺當值,那便是墨台隨行,隻要能見到墨台,便能把口信傳給顧時行。

    口信沒有別的,隻有一句——醜時三刻,海棠院見。

    墨台把自家大人送到了大理寺,然後便跑去買了包子做早飯。買包子回來,大老遠就看見蘇六姑娘身邊的小婢女往大理寺翹首而望,也不知在找些什麽,

    墨台把包子塞到了口中,胡亂地嚼了幾下就咽了下去,然後快步走到小婢女的身後,循著她的視線朝著大理寺看去,好奇的問:“你在看什麽。”

    忽然從身後傳來聲音,把初意嚇了一跳,惱怒的轉回頭,在看到時墨台的時候,惱意頓時一消,忙壓低聲音道:“你且告訴你家世子,我家姑娘說醜時三刻,海棠院見。”

    墨台一愣,還沒回過神來,初意便跑了。

    看著跑遠的小婢女,墨台才慢慢的回過了神來,臉上頓時露出了喜意,然後猛的一撫掌。

    蘇六姑娘的意思是要與世子幽會呀!

    他家世子終於熬出頭了!

    墨台忙跑進了大理寺。雖說世子說過沒有要緊事不能進去找他,可這就是要緊事呀!

    顧時行正在寫著折子的時候,有人敲了敲敞開的門

    顧時行抬起眼眸,看向出現在門口的墨台,微微蹙眉:“進來。”

    墨台快步走了進來,顧時行漠生問:“何事?”

    墨台往門外看了眼,然後低聲道:“世子,你猜小的在外邊遇上了誰?”

    顧時行有耐性,但不是在處理著公事聽他說閑話的上邊,略一挑眉。

    墨台在世子說“出去”二字之際,忙脫口而出:“是蘇六姑娘身邊叫初意的小婢女。”

    顧時行默默地把“出去”二字收了回去,問:“她說了什麽?”

    墨台繼而小聲說:“說她家姑娘讓她帶了一句話給世子。”在自家世子眯眸之際,墨台才緩緩道:“說醜時三刻,海棠院見。”

    依舊提著的筆忽然一落,差不多寫好的折子便被這一筆給毀了。

    顧時行低頭看了眼被毀的折子,隻是拿起放到了一邊,重新再拿個新折子打開放下。

    “世子……去嗎?”

    顧時行抬眼看向他:“你莫吵我,我應能早早處理好公事。”

    說罷,他又說:“你去一趟蘇府,與長清說我今日去尋他,與他下棋與飲酒至天明,就當是為了……”

    沉吟了一下,思及最近聽來的新詞:“就當是給他在婚前再放縱一回。”

    墨台:……

    這下下棋,喝喝小酒算哪門子的放縱?

    雖說自家世子是在找借口敷衍蘇大公子,但這也太敷衍了!

    墨台趕去了蘇府,把這話轉述給了蘇長清。

    蘇長清聽到墨台說的話,沉默許久後冷笑了一聲:“敷衍。”

    顧時行什麽心思,他能不知道?

    還不是為了見一見自家的六妹妹!

    六妹妹避他都來不及,怎麽可能會讓他輕易遇見,他注定是白跑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