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誰是滑頭
作者:實心熊      更新:2020-04-01 00:39      字數:5500
  一聲聲嘶力竭的喊叫從臥室裏突然傳出來,站在走廊裏的普拉托嚇得不由一哆嗦,聽著裏麵痛苦的叫喊聲,普拉托如熱鍋上的螞蟻般走來走去,那焦急的神情讓聞訊而來的很多瓦拉幾亞貴族眼神古怪,神態異樣。

  普拉托也察覺到了他這樣子似乎很容易讓別人誤會他才是孩子的爹,這個想法讓他不由嚇了一跳,不過他也的確是在為女大公殿下能否順利生產擔心不已。

  普拉托如今的所有家當都在巴爾幹,當初他剛到布加勒斯特的時候,為了便於站住腳,亞曆山大把他打扮成了一個不但身懷巨資,更是手眼通天的大商人,當時的普拉托隻是在不停的演戲,雖然有時候也曾經幻想有朝一日自己真的能成為偽裝的這麽一個人物,但他從沒想到過這個幻想會真的實現,而且還是這麽快。

  如今的普拉托是有錢又有勢,遍布巴爾幹的生意讓他在為亞曆山大服務的同時,依仗著把觸角逐漸深入這塊土地的貿易聯盟的力量,他賺了個滿缽滿盤。

  不過普拉托很清楚,他能夠有今天依靠的是亞曆山大,也是索菲婭。

  做為亞曆山大在巴爾幹的代理人,索菲婭擁有的權力越大,對普拉托來說他就越能順順利利的發財致富,而索菲婭在瓦拉幾亞的地位是否穩固,更是不但影響著他的生意,甚至還可能決定著他能否平平安安的享受財富給他帶來的好日子。

  所以就這點來說,對索菲婭是否能順利生產,普拉托的關心絲毫不比亞曆山大少。

  又是一聲叫喊,雖然因為無法說話而聽不到喊的是什麽,但是那痛苦異常的驚叫還是嚇得普拉托頭上冒出了冷汗。

  房門打開,一個個的男女仆人匆匆忙忙的進進出出,而走廊裏的人們也隨著從裏麵傳出的聲響心裏時鬆時緊。

  房門又關上了,隻留下外麵一群麵麵相覷的貴族。

  忽的,房間裏響起了一陣慌亂的喊叫人,外麵的人似乎聽到有人叫喊,有人跑動,還有的似乎撞倒了什麽東西發出了稀裏嘩啦的聲響。

  一時間人們在牧首的帶領下不由向著臥室門口圍攏過去。

  裏麵的聲音更嘈雜了,除了索菲婭痛苦的喊叫聲,似乎還有什麽人同樣的叫喊。

  接著,隨著一聲不知道誰發出的歡呼聲,外麵的人好像聽到裏麵傳來了一連串的叫喊:“生了!生了!”

  聽到裏麵的聲響,外麵等待的人們霎時發出了一陣低低的議論聲,這個時候不論是有著什麽樣的心思,所有人都露出了喜悅的神情,而牧首更是已經舉起手裏握著的鑲金大十字架杖,準備為已經降生的王子或是公主詠頌祈福經文。

  可就在這時,房間裏忽然傳出了一聲驚叫,接著似乎很多人都跟著叫喊了起來。

  外麵人的心霎時提了起來,他們一臉驚容的麵麵相覷,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

  房間裏依舊在不停的忙碌,甚至還有人似乎在吵鬧,又過了一會就在人們已經有些不安起來,一些貴族更是開始向牧首請求是否應該敲門進去看看發生了什麽時,突然,房門被人用力推開,亞曆山大從裏麵一步邁了出來!

  他雙手抓著兩扇房門的把手,臉上的神情很奇特,看上去就好像遇到了什麽不可思議的事,不過他的目光隻向那些立刻圍過來的貴族們瞥了一眼,就看向站在最前麵的布加勒特牧首。

  “生了,我有兒子了!”亞曆山大對牧首大聲說,就在所有人聽到這個消息不由紛紛發出感歎的呼聲時,亞曆山大根本不理會他們接著繼續說“我還有了個女兒,所以牧首大人請您給我的孩子們做雙份的祈福彌撒吧。”

  說完,不等門口那些人明白過來,亞曆山大已經“砰”的一聲再次關上了房門。

  門外,所有人愣愣的發了會呆,然後才有人反應過來不解的問:“公爵的確有個女兒,不過他為什麽要讓牧首大人這個時候為他的女兒祈福?”

  聽到那人的話人們不由向他看去,可隨即就有人發出了意外的驚呼:“公爵說的是殿下的孩子,雙胞胎?!”

  第一個反應過來的人的話讓四周的人一愣,接著整個走廊裏立刻響起了一連串的驚訝呼聲。

  1500年3月27日,瓦拉幾**大公索菲婭·亞莉珊德拉·巴列奧略與布加勒斯特夏宮產下一對兄妹雙胞胎。

  臥室裏,熱騰騰的水汽似乎已經可以在房間裏洗個桑拿,已經沒了力氣的索菲婭懶懶的躺在枕頭上,她的頭發被汗水浸得濕濕的散亂的貼在額頭上,不住喘著粗氣的嘴巴時不時的張開一下,那樣子有點像是缺水的金魚。

  索菲婭累壞了,她從沒想到生孩子居然這麽痛苦而且費力,可怕的是居然還連續生了兩個,這讓她覺得要比穿著全套甲胄不停的奔跑還要困難。

  不過她的精神卻依舊很好,一雙眼睛始終緊緊盯著站在一旁的亞曆山大和他抱著的兩個孩子,看著亞曆山大抱著孩子滿臉是笑的樣子,索菲婭發出了聲不滿的哼聲,然後她忽然抓起抱枕砸了過去。

  看到亞曆山大立刻側過身子保護著孩子們,用後背擋住抱枕,索菲婭就更是不快,她把頭扭向一旁一副完全不想再見到他的模樣。

  亞曆山大笑了起來,他知道索菲婭顯然是嫉妒了,於是他抱著孩子們坐下來,然後小心翼翼的把一對兒女放在她的身邊。

  “這是我們的孩子,一下子我們就有了兒子和女兒,你不覺得高興嗎?”

  亞曆山大笑著在索菲婭耳邊輕聲說,看到她似乎終於忍耐不住回頭向孩子們看去,亞曆山大不禁露出了微笑。

  看著兩個皺巴巴的嬰兒,索菲婭有點嫌棄的皺了下眉,然後伸出手指滿是好奇的試圖去戳一下其中一個孩子的臉頰。

  這立刻嚇壞了房間裏的所有人,幾聲倒吸涼氣的抽氣聲同時響起,所有人心頭都不由閃過剛才臨產時候因為痛苦而掙脫了綁著手臂的索菲婭把個仆人直接一拳打斷了鎖骨的情景。

  好在早有準備的亞曆山大立刻伸手抓住了索菲婭的手,然後他趁勢把索菲婭的手輕輕貼在自己的臉頰上。

  “你現在太累了,要好好休息,”亞曆山大說著啄了下索菲婭的手心“閉上眼睛好好睡覺,等到你睡醒了還要給孩子們喂奶呢。”

  索菲婭聽到這個一愣,然後忽然就要扯開衣領。

  亞曆山大趕緊攔住了她,同時回頭向站得稍遠些的仆人們擺擺手。

  仆人們紛紛退出了房間,當終於隻有兩個人時,亞曆山大看著臉上終於露出疲憊神色的索菲婭,他輕觸她的額頭,隨後輕聲說:“好好睡吧,我就在你身邊,我保證等你醒了睜開眼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我。”

  索菲婭嘴裏發出聲咕嚕的聲響,她抬起手似乎想表示什麽,可最後終於抵抗不住疲憊閉上眼睛,沒有一會就發出了輕輕的鼾聲。

  看到索菲婭睡著了,亞曆山大抱起了孩子,望著這對看上去根本分不清誰對誰的一雙兒女,一陣激動讓他險些發出歡呼。

  他抱著孩子走向與臥室相連的另一個房間,那裏已經有三個身體健壯的奶媽在等待著,原本這是為了預備著如果索菲婭生產困難無法自己哺乳時的不時之需,可現在看來這個準備倒是真的很有用了。

  看著兩個女人立刻掀起衣襟給兩個孩子喂奶,亞曆山大不禁又露出了笑容。

  索菲婭的身體很健康,這就導致她肚子裏的孩子也很健康,這原本是好事,隻是這麽一來在生產的時候她就難免要受些罪了,更何況當時誰都沒有想到居然是一對雙胞胎,在看到一個孩子降生之後,緊接著居然又冒出一個,當時真是讓旁邊的人嚇得不輕。

  亞曆山大笑嗬嗬的看著自己的兒女,因為太過高興他甚至完全沒有注意那兩個女人的樣子,直到通往走廊的房門被輕輕敲響,然後謝爾小心的走了進來。

  “老爺,牧首大人和外麵很多人都想要見您。”謝爾先說了句,然後才揉著雙手有些緊張和興奮的說“大人,請允許我向您表示祝賀,還有我以所有瓦拉幾亞和克羅地亞以及波斯尼亞獵衛兵的名義,請求您允許我們向王子和公主殿下的效忠。”

  看著謝爾有些忐忑的模樣,亞曆山大稍微想想,然後欣然點頭。

  按照協約,被招募的巴爾幹獵衛兵將會在亞曆山大的軍隊裏服役十年,然後他們可以選擇繼續為他服務還是解除契約返回故鄉。

  按照亞曆山大的猜想,會有一批如謝爾這樣的巴爾幹人留下來繼續為他服務,不過大多數人會選擇返鄉。

  而在這之前,每年瓦拉幾亞都會以輸出兵源的方式與亞曆山大履行契約,而當第一個十年到期時,其實他的軍隊已經在之前的幾年當中隨著不停的補充新兵完成了新老交替,這就可以有效的防止隨著老兵退役而導致軍隊的素質有所下降。

  在這個時代,保持一支訓練精良的軍隊是至關重要的。

  不過這還不是關鍵,對亞曆山大來說,招募巴爾幹農夫固然是因為看中他們價廉物美,可還有個更重要的原因讓他做出這個選擇。

  每一年退役的巴爾幹人都將會因為他們在亞曆山大軍隊中學到的經驗而得到重用,而在這漫長的十年當中,亞曆山大有足夠的時間通過種種訓練和教育,把這些巴爾幹人培養成受到他的思想和觀念影響的聽話的士兵。

  然後這些人會回到他們的故鄉,他們有些人也許會繼續當農民,有些卻會進入瓦拉幾亞,克羅地亞,甚至是塞爾維亞和匈牙利的軍隊。

  亞曆山大相信,這些人當中的很多人將會成為他在巴爾幹和東歐諸國的代理人,他們將會成為他在這些國家的代理人。

  就如同現在謝爾一樣,這些向他的孩子們宣誓效忠的獵衛兵,即便他們在服役期滿返回巴爾幹,也將是他的孩子們最忠實的擁護者。

  想到這些,亞曆山大就不由笑得有些得意,然後他才想起來,那些瓦拉幾亞貴族們還在等著他的消息。

  “去請牧首和宮廷長老們來。”亞曆山大吩咐著。

  做為與匈牙利有著很深淵源的巴爾幹國家,瓦拉幾亞多少保留著早年匈人征服之前時代的習俗,其中有著典型部落國家痕跡的長老製就是一個證明,而這種製度在很長時間內又因為受到了東羅**老院的影響而逐漸變化,直到最終演變成了一種似是而非的古怪製度。

  這些長老們大多是早年的王室旁係分支的後裔,雖然這些人已經失去了爭奪瓦拉幾亞王位的機會,但是卻成為了擁有很大話語權的宮廷元老。

  而其中有一項權利就是除了布加勒斯特大教堂的教士長,也就是如今的布加勒斯特牧首之外,這些人對新生兒擁有著是否承認他或是她為合法的王室成員的權利。

  謝爾出去沒一會,一群人在他的帶領下走進了房間,這時候兩個已經吃好喝足的孩子開始發困,在奶媽溫暖舒適的懷抱中,兩個剛剛出生的嬰兒如同兩個粉紅色的肉蟲子般臥在那裏,任由一群頭發灰白,或是滿臉橘皮的了老頭好奇而又激動的欣賞著。

  瓦拉幾亞自從穿刺公弗拉德三世之後就一直寶座空懸,雖然他的兒子采佩斯曾經一度距離大公寶座是那麽近,但最終他還是沒有能如願以償。

  這對瓦拉幾亞人來說是見很糟糕的事,畢竟寶座空懸太久的結果就是不但會引起國內的動蕩,更有可能會引起他國君主的覬覦。

  而之前波西米亞和匈牙利國王拉迪斯拉斯二世對瓦拉幾亞大公寶座的明顯垂涎幾乎已經是人人盡知。

  所以當索菲婭繼承了瓦拉幾亞大公爵位後,瓦拉幾亞貴族們首先想到的就是要她盡快產下公國繼承人以安人心,這也是為什麽即便明知道亞曆山大那段時間整天在索菲婭的房間裏幹什麽,可卻沒有人表示反對的原因。

  對亞曆山大,瓦拉幾亞人或許是有戒心的,可對於他能讓女大公早早懷孕這件事,他們卻是樂見其成。

  長老們看著兩個熟睡的孩子低聲議論著,亞曆山大倒是注意到這些人當中有的神情似乎並不如何熱情,甚至多少有些冷淡,不過他並不在意這些。

  他也並不擔心這些人中有人會忽然站出來否定他的孩子們的身份,因為他知道他們不敢!

  博德佩德,以女大公顧問的身份隱隱的影響著瓦拉幾亞的宮廷,而喬治利魯歐則被索菲婭直接任命為了布加勒斯特城防官。

  不論是宮廷還是軍隊,如今的布加勒斯特都掌握在索菲婭的希臘人手中。

  議論很快就結束了,所有人都看向長老中身份最高那幾個人,而這幾個人的目光則望向布加勒斯特牧首。

  在眾人注視下,牧首走到了兩個孩子麵前,他低頭仔細看了看這對熟睡的孿生兄妹,然後把手裏的大十字架的杖尾傾斜,分別在兩個嬰兒頭頂上空不遠的地方虛虛的輕點。

  牧首的聲調有些無力,可他卻拒絕了旁邊一個牧師攙扶,而是一直不停的低聲詠誦著信經中的經義:“我確認赦罪的聖洗,隻有一個,我承認生命來與上帝的創造與恩賜,就如我現在看到的這個,我期待死者的複活,及來世的生命,也將把這義傳授下去。”

  牧首認真的背誦著這段經文,當他停下來用手輕輕虛劃十字時,房間裏所有人都低聲回應著這**。

  亞曆山大同樣在**,在這一刻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向冥冥中的什麽祈求讓自己的孩子一生平安,不過他知道既然作為他的兒女,那麽他們的一生就注定不會平凡。

  一位長老走了過來,按照習俗他從旁邊仆人手裏接過了鞭子和一根木棍,在向亞曆山大低聲詢問後,長老把這兩件東西交叉著先後輕輕虛按在孿生兄妹的身上,同時嘴裏用某種已經很少有人能聽懂的方言低聲念叨著什麽。

  “鞭子讓你如牧羊般仁慈的統治這個國家的人民,木棍讓你立下這片土地上的界碑證明自己的權利。”

  牧首低聲為亞曆山大翻譯著長老的話,當這古老的儀式終於結束時,牧首似乎看到亞曆山大臉上露出的一絲滿意的笑容。

  “按照教規,需要在一個月後的今天為新生兒施洗,”有些疲倦的牧首把沉重的十字架交給旁邊的人,隨後對亞曆山大說“我會親自為他們施洗,這也將是一場自布加勒斯特之戰勝利後最大的盛況。”

  亞曆山大笑嗬嗬的點頭,這個時候的他覺得眼前這個有氣無力的老頭真是有些可愛。

  “那麽殿下,”牧首想了想問到“您和索菲婭殿下是不是已經商量好,準備給您的孩子們取什麽名字呢?”

  聽到牧首的詢問,亞曆山大回頭看了看自己的這對兒女,然後他的嘴角微彎劃過一絲笑意。

  “已經想好了,”亞曆山大微笑著說“男孩叫奧古斯特·亞曆山德魯,女孩叫凱瑟琳·亞莉珊德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