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送信:最危險的職業
作者:實心熊      更新:2020-04-01 00:38      字數:5807
  亞曆山大的到來,顯然是比任何解釋都更加有力的打破了各種傳言。

  而且據說伯爵在進了盧克雷齊婭夫人的房間之後就很長時間沒有出來,而當兩個人在第二天的下午才終於走出房間時,盧克雷齊婭已經又恢複了之前的歡快,甚至還帶著女人特有的某種魅力,而伯爵卻是臉色發白腳下浮飄,由此可見兩人在將近兩天當中是何等的狀況。

  總之事情算是過去了,比薩人又恢複了歡樂的生活,除了沒事拿伯爵的風流軼事作為話題解解悶之外,一切看上去似乎又都恢複了老樣子。

  隻有烏利烏知道事情並不是那麽容易過去的。

  盧克雷齊婭顯然是從亞曆山大那裏得到了某些承諾,這些承諾或許是和她自己有關,或許是和埃斯特萊絲有關,總之一切都是在付出代價之後的結果。

  亞曆山大會忽然來比薩當然不止是為了安撫盧克雷齊婭,在寫那封信的時候他就已經意識到一旦他即將結婚的消息傳來,肯定會引起不小的風波。

  比薩可能會因為他和盧克雷齊婭關係的變化出現種種咬言,甚至可能會有人趁機鼓動,這是亞曆山大絕對不允許出現的,他必須用實際行動證明他對盧克雷齊婭母女依舊是深愛,同時更要證明他對比薩依舊有著不可置疑的統治力量。

  烏利烏做的讓亞曆山大還算滿意,至少當他來到比薩的時候,沒有看到太大的波動,所以他隻需要安撫住如同受傷小鹿般盧克雷齊婭就可以了。

  在這兩天裏,烏利烏也並沒有閑著,他走街串巷的到處瞎逛,時不時的停下來聽聽市民們的嘮叨和各種不靠譜的猜測,然後順手從街上的小攤子上買點東西帶回去。

  沒有人注意一個雖然看上去挺機靈,可也隻是個普通年輕摩爾仆人的烏利烏,所以各種各樣的話題就傳進了烏利烏的耳朵,當他拿著從市場上買回來的東西回到宮裏後,先是把那些菜交給廚房,然後就是找到城防隊長很不經意的說:“我今天上街買菜,好像聽到這麽檔子事……”

  總之,比薩的風波就這麽悄無聲息的過去了,而亞曆山大則又麵臨著一個不大不小難題。

  “你一定要去嗎?”盧克雷齊婭依偎在亞曆山大懷裏,眼中掩不住一絲擔憂“你這個時候去可不會有什麽好結果。”

  “別這麽說,就好像我是要被送上斷頭台似的,”亞曆山大蓋在毯子下的手動了動,讓盧克雷齊婭忍不住發出一聲輕吟“畢竟我是去見我的老丈人,他應該不會把他外孫女的父親怎麽樣吧。”

  盧克雷齊婭張張嘴想要說什麽,她對亞曆山大的話可不敢保證,畢竟她自己的老子之前已經坑過一個女婿了。

  “放心吧,你父親不會把我怎麽樣的,特別是現在這個時候,”亞曆山大笑著安慰著盧克雷齊婭,他知道她不懂這些,所以也就沒有再繼續解釋,而是附身親吻了一下女人的唇角“那麽在我離開之前,我們是不是再親熱一下?”

  “如果你能讓我生個兒子,我會讓你更親熱些。”

  看著盧克雷齊婭不知什麽時候開始已經從青澀變得嫵媚的容顏,亞曆山大心裏卻是有點暗暗發愁。

  看來得加快腳步的擴張貢布雷家的勢力了,否則可應付不了這些女人的胃口。

  按照答應盧克雷齊婭的條件,亞曆山大同意把除了比薩之外在羅馬涅與托斯卡納的其他領地也歸在盧克雷齊婭生育的子女名下。

  隻是一想到曆史上盧克雷齊婭那強大的生育能力,亞曆山大覺得該是給自己一點動力或者是壓力了。

  至於將來與巴倫娣的子女,亞曆山大並沒有想過讓他們留在蒙蒂納,甚至沒有想過讓他們留在羅馬涅。

  亞曆山大要去見教皇,是因為他終於接到了亞曆山大六世給他寫的信。

  在信裏,教皇隻字未提之前亞曆山大麵臨困境時他為什麽沒有一點反應的事,相反他從一開始就大倒苦水,把梵蒂岡如今的窘迫寫的聽者傷心,聞者落淚。

  總之一句話,教皇需要錢,而且是很大的一筆錢。

  為了這個,教皇要他的便宜女婿立刻到梵蒂岡覲見,共同商量一下該怎麽開源節流的為教廷創收事業獻計獻策。

  “我父親需要錢嗎?”在終於起床之後,盧克雷齊婭這麽問。

  “他什麽時候不需要錢呢。”亞曆山大人終於還是忍不住的諷刺了一句,隻要想到據說為了當上教皇波吉亞家幾乎破產,就可以理解那位老丈人對財富的貪婪到了什麽地步。

  “你可以把我的錢給他送去,我現在很富有了。”盧克雷齊婭有點小小顯擺的說,比薩的財富的確是正以一種可怕的速度積累著,做為最早建立起了交易所的城市,比薩已經在這一年多當中漸漸成為了弟勒尼安海沿岸最重要的城市之一,甚至就是熱那亞和那不勒斯的光彩也被它奪去不少。

  而作為比薩統治者的母親,即便隻是剛剛繼承爵位,可盧克雷齊婭還是能說出這樣的話來的。

  “你父親需要的可不是一點小錢,”亞曆山大一邊穿戴衣服一邊無奈的說“他要做的是掠奪整個歐洲。”

  “什麽?”盧克雷齊婭麵露愕然。

  “你沒聽錯,或者至少是半個歐洲,”亞曆山大輕輕抱住正幫他係好披風紐扣盧克雷齊婭“而我這次去,就是給他當幫凶的的。”

  教皇決定要增加發行的貨幣量,這個亞曆山大已經想到了。

  甚至就是在他決定用自己所有的聯盟份額抵押的時候就想到了。

  對亞曆山大六世來說,是沒有貪婪這個詞的,因為那隻是他的本性。

  所以一旦當手裏突然多了一份那麽大的資本之後,他肯定不會隻滿足在羅馬涅這塊小小的土地上獲取財富,他的目光顯然已經投向了更遠地方,或許是倫巴第,或許是多瑙河一線,或者幹脆就是那些各自分立的德意誌城邦。

  “盧克雷齊婭,你想要生個兒子嗎?”亞曆山大忽然按住盧克雷齊婭為他收拾衣服的手,看著懷裏麵色潮紅的女人,他一把把盧克雷齊婭抱了起來走向床邊“或許我們再努力一下就會有個兒子了。”

  聽著房間裏又傳來了古怪聲響,已經做好出發準備的烏利烏呆了呆,然後無奈的把已經戴在頭上的帽子摘下來扔到了一邊。

  盧克雷齊婭的確很能生育,但是意大利的土地也不是那麽貧瘠,亞曆山大覺得他還是供養得起的。

  最終亞曆山大依依不舍的離開盧克雷齊婭的臥室,又召見了比薩的貴族和軍官們,然後上路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下午。

  烏利烏沒有陪著他的老爺已經走,在頭一天他已經單獨上路,至於去了哪沒有人知道。

  巴倫娣的憤怒不是沒有原因的。

  盡管一直在為家族的利益努力,但是巴倫娣卻也還沒到那種蠢的完全忘了自己的地步。

  亞曆山大的冒險舉動讓她氣憤,雖然這麽做她是很高興的,這意味著亞曆山大可以為了她的家族付出一切,但是一想到他居然把以後兩個人維持生計的所有錢都投在了為她的娘家解決麻煩這件事上,她已經不知道該怎麽表示心裏的惱火了。

  不過亞曆山大畢竟是為她才做這些事,所以感動和氣憤之餘,對於他在結婚前還要往比薩跑,巴倫娣也就忍了下來。

  不過她還是背著亞曆山大給父親寫了封信,在信裏巴倫娣難得的表示出了對家族的不滿,特別是對康斯坦丁始終不能承擔起家族重任的意見。

  “如果他能更多的意識到自己的責任,或許我就不用這麽拋頭露麵,父親您知道我並不漂亮,所以如果我再不能表現的像個合格的妻子,我對這樁婚姻的將來會是個什麽結果,就很難抱著樂觀的態度了。”

  在有些氣憤的寫下這段之後,稍微冷靜之後的巴倫娣想要把信燒掉,可最後她還是封了信口加蓋了印鑒。

  這封信現在正和另外幾封信一起躺在烏利烏的口袋裏,而烏利烏則正向著羅馬進發。

  摩爾人對老爺貪戀盧克雷齊婭的美貌多少有點不滿,畢竟還有很多事情要去做,譬如要對付兩個老丈人,譬如還要應付遠在科森察的一位驕傲的妹妹。

  烏利烏先是趕往羅馬,在把那封信親手交到樞機大人手裏之後,他立刻馬不停蹄的又趕往了那不勒斯。

  烏利烏很清楚看似悠閑的在女人之前周旋的亞曆山大,其實卻總是帶著種旁人無法理解的緊迫在做事。

  雖然始終不能明白這種緊迫是出於什麽原因,但是作為忠誠的仆人,為老爺排憂解難是他的本份。

  1498年年底的那不勒斯依舊是那麽繁忙,作為弟勒尼安海通往地中海的重要港口,那不勒斯要比同樣遏製亞德裏亞海海口的塔蘭托富饒和繁榮得多。

  桑塔露西亞港遠處的白色燈塔依舊每天傍晚點起醒目的燈火為來往航船指引航道,而在依山而建的城市裏,高低起伏的燈光點綴著這座美麗的城市。

  已經進城烏利烏沒有急著去莫迪洛伯爵的杜依蘭宮,而是一拐彎就進了那家叫“瞭望哨”的酒館。

  當看到酒館老板那碩壯的身影時,烏利烏就不由微微扭了下腦袋,然後才想起如今馬希莫正在佛羅倫薩的聖馬克修道院,顯然是不太可能再和酒館老板的妹妹牽扯不清了。

  看到烏利烏,酒館老板露出了意外驚訝的神色,然後他立刻一邊大聲招呼一邊擠開身前的客人來到摩爾人麵前。

  “哦,你回來了摩爾人,你的主人在哪,他回來了嗎?”酒館老板邊說邊不停的向烏利烏身後的門口瞥一眼。

  “別看了,”烏利烏撇撇嘴“馬希莫沒回來,而且你也不用再為你妹妹擔心了,你不會想到如今的馬希莫已經是大人物了。”

  “他?”酒店老板不相信的問“他能成得了大人物?”

  老板的話引起了酒館裏的一陣哄笑,人們開始興致勃勃的說起了馬希莫修道士過去的那些笑話。

  “他在羅馬建立了一個教團。”

  “哦~”

  人們有些詫異。

  “而且覲見了教皇。”

  “哦~~”

  酒館裏發出了一陣驚呼。

  “現在他是佛羅倫薩聖馬可修道院的院長了。”

  “哦~~~”

  難以置信的叫喊聲在酒館裏象悶雷似的爆發出來,其中夾雜著不停的追問。

  “巴爾,我找你有點事。”不理會那些追著問個不停的客人,烏利烏拉著有點懵的酒館老板上了二樓。

  不過酒館老板顯然還沒從關於馬希莫的消息裏清醒過來,直到坐下了他還時不時的發出一聲聲“哎呦”的驚歎。

  “好了,你應該慶幸你妹子和馬希莫最後也沒怎麽著,要知道現在他可和以前不一樣了,你妹子可沒那麽大的魅力能讓他一直迷自己,最後她隻會傷心。”

  酒館老板點點頭,顯然認為摩爾人說的很在理。

  看看差不多了,摩爾人拿起桌上的杯子喝了口水,然後向前湊了湊:“說說吧,最近那不勒斯怎麽樣?”

  “還不是老樣子,國王隻顧享受根本不管大夥的日子。”巴爾甕聲甕氣的說“當初你的老爺要我跟著他幹,可惜我最後還是舍不得家人和這個酒館,否則現在也許已經向馬希莫那樣出人頭地了。”

  “也可能已經丟了姓名,”烏利烏對老板的抱怨不以為然“那麽伯爵呢,這段時間他怎麽樣?’”

  “他呀,”巴爾搖搖頭“現在伯爵什麽都不管了,據說他整天除了開宴會就是和一群朋友出去打獵,不過國王肯定願意看到他這樣子,畢竟莫迪洛家可一直是王室的心頭病。”

  烏利烏默默點頭,他來那不勒斯卻沒有直接去見伯爵就是為了打聽下如今那不勒斯的近況,現在看來伯爵就好像是在隱居。

  “伯爵小姐呢,她在幹什麽?”

  “這個不清楚,”巴爾皺皺眉“不過倒是有個傳言,說好像是伯爵夫人最近迷上個波西米亞人,所以伯爵小姐鬧得很凶,一氣之下回領地去了。”

  摩爾人的嘴角抽了抽,隱約覺得好像有什麽很糟糕的事情要發生了。

  果然,接下來酒館老板的一句話證明了他的預感。

  “那個波西米亞人好像是波西米亞王後派來的,好像叫,叫……”

  “納山,我認識這個人。”烏利烏揉著眉心無奈的說“好了,還有什麽事情一起告訴我吧,我覺得也不會有什麽事能讓我意外了。”

  “哦對了還有件事,”酒館老板忽然想起來什麽興奮的說“好像國王正在鬧離婚,”巴爾笑嗬嗬的看著烏利烏“因為聽說他打算娶科森察伯爵小姐了。”

  “什麽?!”原本已經因為一連串的意外消息覺得不會再有什麽事能引起自己注意的烏利烏瞬間睜大了眼睛

  自古以來,當哥哥的總是會對追求妹妹的男人有著天生的敵意,這無關什麽違背倫常的想法,而是純粹對試圖帶走自家小妹的那個人的反感而已。

  可即便是不願意承認,烏利烏也無法為自家老爺對妹妹的特殊感情做什麽掩飾。

  所以烏利烏知道,如果讓老爺知道了那不勒斯國王腓特烈居然要娶他心愛的妹妹,那一定是件很糟糕甚至是可怕的事情。

  “那個,伯爵和伯爵夫人對這事怎麽個說法?”

  烏利烏臉色發白的問,他不知道如果莫迪洛伯爵和老爺的母親都讚成這件事,那又該怎麽辦。

  “這個我怎麽會知道,”酒館老板沒好氣的說“那都是那些貴族老爺們的事,不過……”

  “不過什麽?”烏利烏趕緊追問。

  “聽說國王的兒子,也就是來恩王子他對這門婚事極力反對,隻是似乎這不是為了保衛他母親的婚姻而是為他自己,因為聽說是王子自己想要娶伯爵小姐。”

  烏利烏默默點著頭,他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麽了,現在想來也隻有先見到伯爵大人之後再做打算。

  從“瞭望哨”出來之後,烏利烏慢悠悠的走在大街上,因為之前已經聽酒館老板說過,今天伯爵可能又要召開盛大的晚宴,所以烏利烏也就不急著感到杜依蘭宮了。

  直到夜色降臨,整座城市隨著最後一絲落入海平線下的夕陽籠罩在夜色之中後,烏利烏才不慌不忙的來到了伯爵府邸的附近。

  還沒有靠近杜依蘭宮,就已經可以感覺到歡快和熱鬧的氣氛已經從那座宮殿裏漫溢出來,特別是比任何地方都更加燈火通明的光亮,讓杜依蘭宮似乎成了整座城市的中心。

  烏利烏有點意外的看著遠處的宮殿,他發現自己之前想的完全錯了,那不勒斯伯爵莫迪洛不但不是在隱居,相反他就好像是特意在向所有人證明自己在那不勒斯王國的存在和重要。

  烏利烏晃晃腦袋,他覺得這一天當中聽到和見到的一切實在是讓他有些疲憊,不過他還沒有忘記自己的職責。

  摩爾人隨著那些熙熙攘攘的貴族後麵進了杜依蘭宮,因為對這座宮殿異常熟悉,他很快就穿過幾道小門向伯爵那座很特別的水上房間走去。

  可他剛穿過花園還沒走出多遠,就看到兩條人影迎麵而來。

  隻是讓烏利烏奇怪的是,那兩個人樣子很怪,就好像緊緊黏在一起似的。

  然後他就聽到了一聲很熟悉的透著勾人魂魄的呻吟。

  摩爾人腦子迅速閃過個身影,接著轉身就要撒腿逃跑。

  可是對方卻立刻發現了他的蹤跡,就在烏利烏剛剛邁出兩步的時候,一柄冰冷的彎刀已經從後麵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低頭看著伸到眼前的熟悉刀尖,烏利烏隻猶豫了一下就很幹脆的轉過了身。

  同時他的眼簾下垂,目光盯著地麵上那隻能看到一雙的男人靴子尖,用很低的聲音恭敬的說:“伯爵夫人,我以您兒子蒙蒂納伯爵老爺的名義,給您請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