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頡剛坐下，仆人倒來的茶水還沒有來得及喝，隻見慕清錦小跑著進來，拉著他的手往外走。

  “怎麽了？”陸頡匆匆地喝下那口茶，把杯子扔給旁邊的仆人。

  仆人手忙腳亂地接住。

  陸頡任由慕清錦拉著，跟著她出了縣衙，走進一條偏僻的巷子裏。

  “這裏是……”

  “這裏是滬北城裏最窮的窮人巷，多是無人看管的孤寡老人住在這裏。”慕清錦說道，“我帶你看一樣東西。”

  幾分鍾後，陸頡站在一間破舊的房子裏。

  房子的主人是個瞎眼老太太。

  老太太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伸出一隻手摸索著，說道：“閨女，怎麽了？”

  慕清錦溫和地說道：“大娘，別擔心，這是我夫君。”

  “哦，我給你們倒杯水。”老太太站起來。

  “你別動了，我夫君隻是來看看，感受一下我給你做的炕灶。”

  “這個炕灶好啊，老太婆活了大半輩子，從來沒有這麽溫暖過。”老太太說道，“這位爺，你娶了個菩薩般的夫人，謝謝你們了。”

  陸頡的手指拂過大床，再摸了摸牆壁。

  “你是怎麽做到的？”

  不僅床是熱的，整個房間都是熱的。

  “這個嘛，當然是有它的原理。”慕清錦說道，“我帶你來看這個，是想跟你商量一件事情。”

  “什麽事情？”陸頡拉著她的手。

  “我想借用你手裏的戶籍登記資料，根據上麵登記的內容給整個滬北城的孤寡老人做這種炕灶，讓他們平安度過這個冬天。當然了，其他人要是想用這種炕灶，我可以把方法教給他們，讓他們自己找材料做。這東西看起來難，其實知道方法之後就不難了。”

  “夫人，你可知你所做的一切不是每個人都會感激你？”

  “陸大人，咱們也算是在滬北城起家的，這裏是我們相識相知相愛的地方，或許它不是最好的，但是一定是最讓我們懷念的。我們馬上要離開這裏去京城了，以後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回來。在臨走之前，這就是我送給滬北城的禮物了。冬天難熬，希望大家少受些苦。”

  “原來你們是大人和夫人。”瞎眼老太太激動地說道，“老婆子何德何能，居然讓大人和夫人這樣操心，老婆子這輩子無憾了。”

  “快起來。”陸頡扶著瞎眼老太太起身。“滬北城即將實施孤寡老人的救助金，每個月會有五十文的補助，到時候會送到你家。”

  “這是什麽時候的事情？”慕清錦驚訝。

  “今年的冬天特別冷，不僅夫人操心這些百姓，為夫也操心。這是我和溫兄商量後決定的。”陸頡說道，“隻是還沒有公布下來。”

  慕清錦與陸頡相視而笑。

  兩人離開那戶人家後，手牽著手走在大街上。

  雪花紛紛飛落，如鵝毛似的灑在兩人的身上。

  兩人站在大街上，感受著初雪的冰寒。

  “今年的雪來得早了些，也更冷了些。”慕清錦伸手接住雪花，“府裏的下人說炭火炒到了天價，百姓們快要買不起了。”

  “作為滬北城商會會長，我的夫人有什麽良策？”陸頡拉著她的手漫步在初雪之中。

  “既然我是商會會長，就不能讓他們抬高物價。不過我能管得了一時，在我走後，書玉未必管得下來。畢竟他們現在給我麵子不僅僅是因為我做的那些事跡，還因為我是縣令夫人。我的身份代表著官府和商賈之間的平衡。所以，還是要官府出麵管管才行。”

  “聽夫人的，回去我就頒布公文，不得故意抬高物價，違令者輕者罰款，重者關店。”

  “夫君英明。”

  “你呀……”陸頡看見對麵的豆腐腦店。“走，夫君帶你吃豆腐腦。”

  陸頡連續頒布兩條規定。

  一是不得故意借著這個惡劣的天氣哄抬物價，其中包括炭火柴火以及糧食衣物等等，違反者將會受到官府的製裁。

  二是‘滬北城商會’將免費給無兒無女的孤寡老人做炕灶，如果其他人願意做炕灶，可以支付一筆材料費和人工費去滬北城商會辦事處登記，還可以領取炕灶的製作方法，自己買材料製作。

  “陸大人真的要去京城了嗎？”百姓們討論著這件事情。

  “聽說升職了，馬上要去京城做大理寺丞。”有人說道，“哎，陸大人走後，陸夫人也走了，咱們滬北城還能有這樣好嗎？”

  “我在滇玉城的舅舅聽說我們滬北城的事情，特別羨慕我們能遇見這樣的父母官。”

  “誰說不是呢？在陸大人的治理下，咱們滬北城蒸蒸日上。你沒瞧見連從京城來的商人都說隻有滬北城沒有乞丐，連京城都有呢！”

  “陸大人和陸夫人簡直是咱們滬北城的活菩薩。”

  “新縣令是誰？你們知道嗎？”

  “聽說是現在的縣丞，也就是溫縣丞。”

  “聽說他與陸大人的關係很好。你們說他會不會像陸大人一樣是個好官？”

  “我兄弟是縣衙的衙役，聽他說溫大人這個官還是陸大人保的，陸大人這麽用心，想必他也不會讓咱們失望。”

  大街上，周博文對旁邊的溫文崧說道：“這些刁民真是沒有見識。你比陸大人強多了。兄弟，別擔心，我會幫你的。”

  溫文崧滿臉愁色：“陸大人聲望極高，他走後，我來接替他的位置，隻怕……”

  “怕什麽？我有的是辦法幫你。”周博文說道，“這次的生意我就能帶你賺得滿盆缽，姓陸的有什麽好的，蠢死了。”

  溫文崧的眼裏閃過冷色。

  這個周博文也是個蠢的。

  不，應該說貪得無厭。

  如果他稍微聰明點，或者收斂點，那就應該在陸頡離開之後再做後麵的事情。可是他急著發財，連陸頡也不顧及了。

  “周兄，不要怪我沒有提醒你，大人頒布的條令是認真的，你們周記也有哄抬物價的行為，千萬不要被他們抓到把柄了。”溫文崧道，“現在他沒走，滬北城是他說了算的。”

  “溫兄，你怎麽這麽膽小怕事？我可是聽說了，現在滬北城的內務都交給你了，陸頡已經在收拾東西準備去京城上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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