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早。宋氏見胡茉莉裝了幾個素餅，嫌棄道：“你帶餅做什麽？我們去找你姐，她還能不給我們吃的？”

  “姐也不容易。”胡茉莉說道，“你忘了以前是怎麽嫌棄她是賠錢貨的？要是我的話，根本不好意思見她。”

  “我罵了又怎麽了？我是她娘，她敢對我不孝？”宋氏撇嘴，刻薄地說道，“我還要說你呢，你看你生兩個賠錢貨，以後連個摔盆的人都沒有。”

  黃安寧不服氣地反駁：“我們會對爹娘好的。”

  “對，我們會好好照顧爹娘的。”黃安靜跟著點頭。

  “你們說了不算，以後嫁出去了，那就是別人家的人了。你們的男人不讓你們回來，你們敢回嗎？”宋氏說道，“早上吃什麽？”

  胡茉莉淡道：“野菜粥。”

  “野菜……”宋氏伸手抓起一個大餅。“成親這麽多年了，你還能把日子越過越差，真是沒用。幸好我還生了繼宗，指望你的話，這輩子就完了。”

  黃安寧和黃安靜用不高興的眼神看著宋氏。

  宋氏瞪著兩人：“看什麽看？再看把你們的眼珠子挖出來。”

  “安寧，安靜，你們去看看雞窩裏有沒有雞蛋。”

  “知道了，娘。”兩姐妹走開。

  胡茉莉進了裏屋。

  她給黃承峰交代了幾句，把中午的飯菜放在他的床邊，以防他沒下床的力氣。

  “記得我說的嗎？”黃承峰問。

  “知道了。”胡茉莉道，“我辦好就回來。”

  宋氏聽說他們要走路去城裏，大聲囔囔：“我一大把年紀了，你讓我走去城裏？你這個不孝女，是不是想累死老娘？”

  “你不是從童家村來到陸家村嗎？”

  “那能一樣？”

  “怎麽不一樣？從童家村到陸家村要走兩個時辰，從陸家村走到城裏也要兩個時辰，同樣是兩個時辰，怎麽就不能走了？”胡茉莉道，“娘，我家裏窮，買不起馬車，租不起牛車，你要麽走去城裏，要麽咱們就不去了。反正我家也沒有錢，在鄉下自給自足就行了，用不著進城。”

  “行，走就走。”宋氏氣得不行，但是卻發現幾年不見，胡茉莉這個臭丫頭沒把她這個娘放在眼裏了。

  黃安寧和黃安靜也跟著他們進城。

  幾個時辰之後，他們交了入城稅，進了城。

  “好久沒進城了，城裏真是熱鬧啊！童春妮那賤骨頭在城裏過好日子，一點兒也不顧及我們老兩口和她的親弟弟，真是白眼狼，沒良心的賠錢貨。”

  胡茉莉看向黃安寧和黃安靜。

  兩個丫頭混在人群中走了。

  宋氏發了一頓牢騷，回頭沒看見黃安寧和黃安靜，問道：“那兩個小賠錢貨呢？”

  “家裏沒米麵了，我讓他們去買些米麵，到時候在城門口匯合。”胡茉莉說道，“家裏離不得人，我把你送到大姐那裏就得走。”

  宋氏撇嘴，無情地說道：“那走吧！”

  胡茉莉帶著宋氏往縣衙走去。

  當他們停在縣衙門口時，宋氏看著威嚴的官府，腿肚子有些軟。

  “你大姐在這裏？”宋氏問。

  “嗯，她在幫她女兒做事。”胡茉莉說道，“我就送你到這裏了。”

  “等一下，你把我帶進去。”

  “我沒來過官府，這裏的人不認識我。”胡茉莉說道。

  “那他們也不認識我啊！”

  “你不是大姐的娘嗎？你就說明自己的身份……”

  胡茉莉說完，轉身離開。

  “等一下……”宋氏拽住胡茉莉，拖著她往縣衙門口走去。

  她好不容易找來了，肯定不可能就這樣回去。然而她一個人又不敢去，當然得把胡茉莉拖過去壯膽，這樣也有點底氣。

  胡茉莉掙脫不了，隻有跟著宋氏走。

  別看宋氏年紀大了，力氣一點兒也不小。

  “你們幹什麽？”守門的官差攔住她們。

  宋氏朝胡茉莉使眼色，示意她說話。

  胡茉莉怎麽可能說，又不是她要來的。

  宋氏見胡茉莉不配合，狠狠地掐了她一下，對那兩個官差諂媚地說道：“兩位小哥，我來找你們縣令夫人的娘，我是她娘，知道是什麽意思嗎？就是說我是你們縣令夫人的外祖母。”

  “哪來的瘋婆子？”官差不耐煩地說道，“每天都有一堆認親戚的，有人說是我們夫人的娘，有人說是我們夫人的爹，連冒充夫人外祖母都有十幾個人了。快走快走，再不走就直接關進大牢，讓你去吃牢飯。”

  “我真是你們夫人的外祖母。”宋氏一聽，急了。“別人都是冒充的，我不是。這是我另一個女兒。不信你問她，她是你們夫人的姨母。”

  “走不走？不走就不要怪我們了。”

  “我真是……”

  “行了，把她抓進大牢。”

  兩個官差押住了宋氏。

  “把這個也帶上，一起抓走。”

  連胡茉莉也被一起帶走了。

  “我真是……唔唔……”

  宋氏和胡茉莉被官差押走了。

  慕清錦帶著黃氏姐妹走出來。

  “表姐，我娘她……”

  “放心，隻是裝個樣子，不會傷害你娘的。這樣做是為了不讓你那個外祖母懷疑，要不然等事情過了，她會怪你娘的。”慕清錦說道，“我交代過，等他們進了大牢就找個理由把他們分開，那宋氏當然得吃點苦頭了，你娘我會安排在你姨母那裏，你們姐妹就先回家照顧你爹，過幾天你娘再回來。”

  “我們聽表姐的。”黃安寧說道，“表姐，我覺得自己好壞。剛才看外祖母被抓走，我居然覺得很解氣。”

  “這不算壞，我也覺得解氣。”慕清錦說道，“這是人之常情。”

  “真的嗎？”

  “雖然我沒有與這位外祖母接觸過，但是從我娘平時的描述就能分析出她是什麽樣的人。明明自己是女人，但是看不起女人，視女兒為賠錢貨的老太婆，平時對你們肯定不算好，甚至總是用言語來傷害你們。她用言語攻擊你們，就是拿一把無形的刀在割你們的心髒，這也是犯罪。”

  “我們沒有表姐這麽厲害，但是表姐說的我們都信。表姐說了，我們不愛自己，那就沒有人愛我們。我們活在這世上不比別人卑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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