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就直說了，你可不要被嚇到了。”傑諾哼哼一聲，對剛才的嘲諷依然不滿。

  “哈？還有什麽事情能把一個惡魔嚇到的，你未免也太小瞧我了。”塔姆捧腹大笑，巨大的肚皮一顫一顫，大衣的縫線都快被擠裂了。

  “你的肚子不是連通著所有水域嗎？那好，我要你現在就把自己變成連通比爾吉沃特海的通道，把芭茹人的聖獸們給傳送幾隻過來……”

  傑諾話還沒說完呢，塔姆就啪嘰一聲坐到地上，臉上的笑容已經蕩然無存。

  “你想害我就直說，為什麽要用這種方式折磨我？你知道我貪吃，就故意用吐活物這種方式迫害我！你們人類怎麽都這麽小氣，就不能學我一樣大肚一些嗎？”

  塔姆就算是死也不會答應傑諾的要求的。

  天呐！那可是動輒數十上百米長的巨大海獸，就算塔姆的肚子裝得下，他的嘴巴也會被撐裂的。

  “我記得惡魔是不死之身……”傑諾一挑眉。

  “那也是會受傷的！而且死後複活，能不能變回原來的自己都不知道。惡魔隻是個年輕的種族，應該受到關愛嗬護才對……”

  塔姆在堅持自己意願的同時，開始對著傑諾忽悠了起來，讓一個吃貨承受嘴巴開裂之苦，無疑就像讓一個碼農得了腱鞘炎一樣要命。

  “哦？是這麽的麽……那給你這個你答不答應呢？”

  傑諾直接拿出還有大半瓶的生命之泉，放在塔姆眼前晃蕩。

  隨後他立刻聽到塔姆如同悶雷一般響亮的吞咽聲。

  “我答應我答應！”

  塔姆瞬間變臉，臉色變得諂媚起來，即使胖到沒有脖子也在拚了命的點頭，頭頂上小巧的紳士帽差點給甩飛。

  “那就幹活。”傑諾說。

  塔姆立刻伸出舌頭卷走水晶瓶子，不知藏進胃裏的某處。

  這瓶生命之泉足夠給他修複傷勢後還能剩下許多，而對比之下自己所承受的痛苦根本不值一提。

  這一刻，塔姆感覺自己賺翻了。

  “老板慷慨！”

  預付金到手，塔姆高呼一聲，然後發動了深淵潛航，一個鯉魚打挺跳入漩渦之中。

  下一刻再出現時，已經身處黑色淺海的中央。

  隻見它揚起頭對著天空，猛然長大了嘴巴，那張巨口深不可測，仿佛要吞噬整個天空！

  暗流湧動，塔姆的胃中有驚濤駭浪在鼓動。

  那駭人的悶響仿佛就像巨浪在拍打著他的胃壁。

  浪潮聲越來越大，震耳欲聾，隨後一道衝天水柱在塔姆口中噴湧而出，徑直衝上雲霄，散落的浪花像暴雨一般降下，連傑諾都不得不用水晶護甲將水珠擋下。

  但隨即衝天水柱戛然而止，仿佛有什麽東西堵在了塔姆的咽喉處……

  “行不行啊……”密切關注的傑諾也隨之咬緊牙關，異常緊張，就像家養的寵物在生產的時候遇到了難產。

  除了看著，他什麽也幫不了。

  撕拉——

  塔姆身上的大衣毫無預兆的撕裂了，露出了雪白的肚皮。

  “蛤蟆神功？”看見塔姆都爆衣了，傑諾心知這下穩了。

  目極遠眺，他看見塔姆的肚皮有規律的鼓動著，從中心一圈圈蕩起波紋，嘴巴也越撐越大，嘴角逐漸裂開，森然血肉皆暴露在空氣之中，唯有發達的咬肌還在苦苦堅持。

  還不夠！嘴巴張得還不夠大！

  雖然惡魔沒有真正的血肉，它們的形體都隻是它們幻化出來的軀殼，但這並非否定了軀殼與它們的本質沒有任何關聯。

  軀殼反映了一個惡魔的能力，以及人們對它應有的期望。

  而塔姆正是代表貪婪的惡魔，所以它肥壯，胃口大得無窮無盡……

  雖然貪婪雖然不一定吝嗇，但多少會沾上邊。所以貪婪的家夥應該隻進不出，或者進的多，出得少。

  現在傑諾讓塔姆吐出巨大的海獸，不正是違背它的習性嗎？

  所以這張用貪婪幻化出的嘴巴，在這種時候就變成塔姆極力要打破的枷鎖。

  眼下亡靈仍在繼續堆疊，很快就會爬上山崖，心急如焚的傑諾決定給塔姆一點小小的幫助。

  “塔姆，你要是收了錢不辦事。拿了我多少生命之泉，我都能讓你一滴不差的吐出來！”

  傑諾的冷哼在塔姆腦中無異於晴天霹靂，情緒一激動之下居然突破了桎梏！

  咬肌繃斷，本來就無比巨大的嘴巴頓時裂開一個難以置信的弧度，從嘴角到脖子，仿佛被撕成了兩半。

  口區——

  一道比之前還要粗上幾倍的水柱衝天而起，一條上百米長的蛇形海獸被巨大的壓力拋上天空，重重摔落到這漫水的城市裏，壓垮了數不盡的建築，也掀起了驚濤駭浪。

  遠遠高過海岸高度的黑色巨浪夾雜著巨石撲麵而來，傑諾將自己釘在地上，抬起手臂任由巨浪與飛石無情拍打到自己身上。

  心裏想的卻是如果剛才沒有讓伊澤瑞爾他們離開，這個浪拍過來他們一定死傷慘重。

  但巨浪是不分敵我的，所以死傷慘重也發生在亡靈大軍上。

  他們大多都被拍回海中，然後被突然出現的漩渦卷入隨後莫名其妙來到了陌生海域的發狂大蛇，用巨大的尾巴拍成了肉醬。

  堅硬的水晶護甲讓傑諾毫發無傷擋下了大蛇摔下掀起的巨浪，待巨浪過去之後，傑諾緩緩睜開雙眼，卻發現塔姆的噴發還在繼續。

  於是，海利亞城下起了雨。

  海水中夾雜著數不清的剃刀魚和海蛇，紛紛在眼前落下，本就食肉食腐的它們很快就適應了這裏的黑色海水，比亡靈追捕生者還要瘋狂一百倍的撕咬著唾手可得的爛肉。

  不時還有數十米級的海獸從天而降，雖不及一開始那條大蛇般龐大，但在落水之時仍可以炸出一朵巨浪，震撼全場。

  它們都是娜迦卡波洛斯的子嗣，是芭茹人的聖獸，是抗擊蝕魂夜的前鋒。

  這些海獸對著亡靈有著天然的憎惡，在發現自己身旁數之不盡的亡靈之後，便立刻本能的加入這個已經如同熱鍋一般的戰場，恐怖的撕咬聲不絕於耳，沸反盈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