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勾起了澤拉斯的回憶，他眼中的白火輕輕跳動，目光經過熟悉的鷹盔，穿越了千年。

  第一次見麵？

  他記得第一次見阿茲爾是在內瑟斯大圖書館裏，那時候他說了什麽？

  當時年幼的小皇子阿茲爾正在為一段晦澀難懂的古文傷腦筋，他本想敬而遠之，但轉念一想，這也許是一個搭上皇族的好機會，於是便利用學者父母教授給他的知識，冒死幫阿茲爾解讀了這段古文。

  為什麽要搭上皇族？因為這樣可以獲得權力，而權力是顛覆這個迂腐國家的必需品！這個國家是在無數奴隸的血肉上建立起來的，澤拉斯生來就是奴隸，他們的生活隻有無窮無盡的奴役和順從，所以這個男孩發誓絕不會讓自己像其他奴隸一樣淪為苦役和鞭笞的犧牲品。

  想了又想，澤拉斯發覺他好像就解讀了幾句古文而已。但為什麽總是會想到這一幕，說不定和阿茲爾的提示有所關聯。

  時間再往後推一些，在後來的一場針對所有皇族成員的刺殺中，澤拉斯從刺客手下救下少年阿茲爾。

  是的，在圖書館相遇之後，兩人就成為了好朋友，澤拉斯被阿茲爾安排成為了自己的私人奴隸。這其中雖然有澤拉斯利用的成分存在，但在後來的朝夕相處中，他逐漸的動了真心，隻因為阿茲爾說要賜他自由，但也因為這句話，為恕瑞瑪的覆滅招來了禍端。

  在澤拉斯的幫助下，阿茲爾成功反殺刺客。他帶著凶器和自己的奴隸前往父王的所在地，這裏的刺客全部被雷克頓殺死，他保護了皇帝，但是阿茲爾的所有皇兄都死於刺殺之中，隻剩下他孤零零的一根獨苗。

  阿茲爾對這些將他邊緣化的皇兄的死亡並沒有感覺到太大的悲傷，他向他的父皇講述了澤拉斯的英勇表現，並請求他獎賞這位奴隸男孩，但他的請求沒有得到回應。

  沉浸在悲傷與震怒中的皇帝根本不想理會這個不受待見的皇子，甚至想用他代替其他的皇子去死。其次，在這位皇帝的眼中，奴隸男孩根本不配取得他的注意。

  阿茲爾寒了心，一臉失落的帶著自己的奴隸離開了。他的舉動讓澤拉斯勾動了澤拉斯的執念，讓他更加向往自由。

  就在澤拉斯憧憬著自由的時候，他們在路上遇到了雷克頓。

  飛升者可以看穿血肉和骨骼，看穿人的靈魂，看穿他靈魂裏閃爍的背叛，他當眾宣布了澤拉斯心中所想。

  那是他距離死亡最近的一天，先是為了保護阿茲爾險些死於刺客之手，後來又因為內心想法被揭露而差點被飛升者當場死——一名奴隸哪怕是稍微想象一瞬間的自由，都當以判處死刑。

  如果不是阿茲爾拚死保住他，他可能就因此死去了。而這件事也一直被澤拉斯銘記在心，以至於後來在帝王陵墓中親手造就了雷克頓的瘋狂。

  等等，事情忽然明朗了，澤拉斯知道阿茲爾要他記起哪一句話了。

  就是這句被雷克頓宣揚出來，差點將自己害死的話。

  “我們將會飛升，而你們會被鐵鏈困在碎石上，等待時之沙將你們全部吞沒。不，不會再這樣，不會再有下一次。被選中的金閃閃的君主，將不會接受太陽的擁抱並飛升成神。一名奴隸將會取而代之。”

  澤拉斯緩緩開口，用著扭曲惡毒的語調，親口將這句話在阿茲爾麵前再說一次。

  他毫不在意的笑了笑，阿茲爾說他為了這句話償還了數十年？

  “你成功了。”阿茲爾說道。“因為這句大逆不道的話，你的醜惡內心在父皇、在大臣麵前昭然大白，而為了保住你，我花費了數十年在為你洗白，將你邊緣化，四處遊說，最後換個身份重新開始。”

  “這能與我為你所做的對等嗎？”阿茲爾高傲的語氣讓澤拉斯心中溝壑難平“幾十年來我都在保護著你，出手對抗你的政治敵人，幫助你擴張帝國疆域，讓帝國的疆域前所未有的遼闊，這些你想用一句話就蓋過去嗎？帝王的恩情未免也太尊貴了吧？”

  “你還有臉提那些齷齪事？”阿茲爾又怒又笑“你用邪惡的巫術害死父王和母後，真當我不知道嗎？我又何嚐不是包庇了你數十年？”

  “你離不開我，你需要我做這些事情，所以你默許了。”澤拉斯說。

  “是，我默許了。我默許了你在一次次謀害人命中，任由你的想要擺脫奴隸的願望變成執掌朝野的野心！”每一次笑都會牽動脖子上的傷口，給阿茲爾帶來巨大的痛苦，他的身體極力想要愈合，但隻有澤拉斯能量湧動的手掌還握在他的脖子上，傷勢就不會好轉。

  “為了帝國霸業我默許了你的惡毒行徑，或許我還應該感謝你，但這並不代表我不介懷。所以在你三番兩次找我要回自由之身時，被我嚴詞拒絕，還惡言相向，因為你做的太出格了！你已經越界了，澤拉斯，那是警告！再這樣下去我可保不住你！”

  “是啊，你讓我記住奴隸的本分，我對自由的希望以近乎偏執，既然你不給，我就隻好自己來要回自由了。”澤拉斯狂笑不止，身體中火靈交戰，溢散出的巫能讓阿茲爾連眼睛都快睜不開。

  “我知道我欠你一個承諾，奴隸製度的問題一直以來都是你的心結，但推翻數千年的傳統並非容易之事。帝國的基礎是奴隸用血肉支撐起來的，許多貴族都需要依靠強製勞動來維持他們的財富和權力，如此頑固的根基是無法在一夜間傾覆的。但我並沒有忘了那個承諾！我一直把你當成我的兄弟，但在此之前我需要解放所有奴隸，才能給你一個名正言順的身份，否則就會引起嘩變！”

  “所以你就得瞞著我到最後一刻才能說出來？”澤拉斯聲音一窒，眼中的瘋狂求索就要凝結成實物。

  “計劃開始之後，我誰都沒有說，，我的計劃如果過早公之於眾，一定會功虧一簣。”言罷，阿茲爾像蔫了的公雞長歎一聲。

  他終於知曉為何事情會演變成這樣了，但為時已晚。

  ……

  （恕瑞瑪的覆滅要怪阿茲爾太過傲嬌，非要拖到最後的時候才赦免澤拉斯。也怪澤拉斯偏偏是個病嬌的性格，發現阿茲爾有要食言的跡象，就用最慘烈的方式來報複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