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諾來到科林工坊的時間比他預想的晚了好幾個時。

  穿著節日華服奧莉安娜早早就坐在門口，看著人來人往的街道生悶氣。

  傑諾已經鴿了她一個上午，如果他再不出現的話，她就要到學工公寓的床上把他揪起來了。

  好在人群中出現了他的身影。

  “你怎麽這麽晚才來，都怪你，我的進化日嚴重縮水了。”

  奧莉安娜搶先開口了，她徑直走向了傑諾，然後就看了他衣服上的大洞。

  “這到底是什麽情況？”

  “路上遇到了凱特琳警長，幫她解決了一下問題。”傑諾苦笑著，很是無奈。

  “你需不需要換一件衣服？”奧莉安娜看著傑諾胸口的裝置有些愣神，雖然他已經解釋過了，但每每親眼見證都難免覺得不可思議。

  “不用了，我這樣就好了。”說罷傑諾裹緊了外套，蓋住了破洞的內襯。

  他總覺得今天不會那麽太平。

  “沒能趕上早晨石子路的美食攤，我們還是直接去不可知廣場吧。”奧莉安娜原諒了傑諾，露出一個可愛的微笑，催促道。

  因為昨天“進化夫人”被金克斯炸了，所以大展的舉行場所轉移到了露天的不可知廣場。

  一路走來，一道道鮮豔的彩旗結掛在樓宇之間，狹窄的街道充滿了節日的喜慶吉祥。街上熙熙攘攘，人們穿著體麵而低調的節日華服來來往往。信使推開路上的布告官、客棧老板和推銷員穿梭於人群之中，被推開的人們無不厲聲大吼、揮拳示威。幾個流浪修補匠在木桶上鋪好帆布，擺上了來路不明的零件，眼睛東張西望，準備好一看到守衛的影子就立刻溜之大吉。祖安的地溝孤兒偷偷搭乘尖嘯升降機來到上麵，躲在街道外側伺機而動，在過往行人中搜索著割包的目標。

  他們從鍾表大街來到了格璃威爾街，然後沿著蜿蜒的百酒大道進入恒星大街，最後來到了不可知廣場。

  巨大的節日橫幅掛在廣場的每一個入口，這裏早已被各種各樣的人們占滿。

  津戴羅之球依然紋絲不動地矗立在那，自從發明家津戴羅去年神秘失蹤以後就一直如此。在這個龐大的格藝術品周圍，人們正在聚集起來。

  這群人中有立誌成為發明家的年輕人，也有已成大器的藝術工匠，還有麵色慘白、止不住劇烈咳嗽的祖安人，特意為了這一天來到地上城。

  進化日在祖安有著另一番意味，其實祖安才是最初的進化之城，遠在皮爾特沃夫出名以前就是。

  在地平線上，進化日紀念的是日之門的首次開啟，它標誌著瓦洛蘭東西部之間的快捷貿易路線終於打通，同時也標誌著貿易稅收從涓涓細流變成了滾滾巨浪，注入了皮爾特沃夫城邦金庫。

  而在下麵，祖安會在這一天緬懷那些由於地貌巨變而殞命的人們：運河打通了東西兩側的大洋，同時也徹底淹沒了祖安的一個城區。

  同一天，卻是兩個全然不同的情懷。

  不過，既然來到了科技大展，就是來看有什麽新奇的新發明的，每一個進化日都是學術界百家爭鳴百花齊放的大好日子。

  就連卡蜜爾這種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人也會出現在進化大展上，每當她看見中意的新發明，就會微笑著說：“進化大道上的又一步。”

  然後發明者就會收到他夢寐以求的大家族合約，大家來這裏都是為了一鳴驚人或一夜暴富的。

  但其實……名與利，不可割舍。

  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傑諾一眼就看見了卡蜜爾，沒辦法……她的貴族氣質太顯眼了，就像天鵝混進了雞群，想裝作看不見都不行。

  卡蜜爾穿著拖地長裙站在某個展位前，傾聽著女發明家對她作品的詳細解釋。

  妲可兒沒有出現在她身邊，這種人多眼雜的場所家主們都不會來的，誰也不知道這裏潛藏著多少威脅，正等著他們踏進陷阱。

  而且如果她們一起出現的話，卡蜜爾的身份很可能會暴露。

  卡蜜爾自然也注意到了傑諾，和他身邊的奧莉安娜，不過她不想在人前暴露他們之間的關係，於是對著女發明家說了一句：“自力更生的女性應該更加流行。”然後便離開展位，混進人群中。

  女發明家得到了肯定，也是非常開心，更加賣力的解釋自己的得意之作。

  “那邊的大物件圍著好多人，我們過去看看。”

  奧莉安娜指了指廣場中心，津戴羅之球下密密麻麻的人群說道。

  再一次以開火車的姿勢擠進人堆，心情愉悅的奧莉安娜看著場地中心兩件發明——兩件交通工具。

  左邊的第一眼看過去覺得不過是一架普通的馬車車廂，不過隨後傑諾留意到了下方主軸上的海克斯動力艙，還有連接前後輪軸的金銀布線。

  動力艙正在放出柔光，傑諾感到自己舌尖泛起一股銅鏽的味道。

  “自驅動機車，凱沃爾德家族的工匠大師烏貝蒂的作品。”奧莉安娜看著介紹牌說道。

  右邊的交通工具的造型則奇怪多了，它長得就像一個豎起來的鋼鐵甜甜圈，鐵圈外圍的凹凸花紋保證它在路麵上不會打滑，手工硝製的皮革坐鞍安裝在鐵圈中心偏下的位置，座位前麵控製台上麵鑲嵌著令人目不暇接地排著象牙質地的旋鈕、黃銅的撥盤和寶石形的按鍵。

  “這東西好像是全新設計，叫環騎車。”奧莉安娜摸著光滑的下巴說道。

  許多人都以為這東西一旦行駛起來，坐在環騎車中心的駕駛員會像…倉鼠在快速轉動的倉鼠球裏麵乾坤大挪移那樣——遭受天旋地轉的折磨。

  但其實不然，駕駛員現場演示了一下，環騎車一旦運轉起來，隻有最外麵的一層鐵輪會轉動，裏麵的駕駛位會一直垂直於地麵，並不會隨著鐵輪轉動，不然的話……那也太二了吧！

  交通工具製作不易，沒有專門的流水線車間，隻能靠技工們一個個用零件拚湊起來，所以每年的大展上隻有那麽一兩台，幾十年下來，整個皮爾特沃夫的機車加起來也不到千台。

  這種華而不實的奢侈品隻能在皮城平整的路麵上行駛，但卻受到了眾多富人的追捧。

  皮爾特沃夫的社會地位很大程度上取決於一個人顯露出來的財富和權力，所以擁有一輛拉風的出行工具會讓一個人的社會地位蹭蹭的往上竄，說得俗一點，就是——能裝逼，倍有麵子！

  “奧莉安娜，如果要在皮城娶一個女孩子，是不是得先有車有房？”

  “這是什麽奇怪的要求？你在祖安聽說的皮城女孩都是這麽勢利的嗎？房子車子張口就來？”

  奧莉安娜覺得傑諾的問題非常白癡，太沒有常識了。

  “沒有，就是隨便問問。”

  奧莉安娜掩嘴偷笑：“你如果喜歡一個皮城女孩，那就勇敢的向她提親吧，不需要任何的附加條件，隻要對方也中意你就行了。要是現實像你說的那樣的話，那麽整個皮城有老婆的男人就隻有那麽幾百個了。”

  隨後，她又用溫柔的聲線試探性的補充：“其實你已經具備了你說的所有條件了，所以不用擔心這個啦。”

  “也是……”傑諾想了想，自己現在有菲羅斯家族的資金支持，買房買車不是隨隨便便？就差一個合適的……

  這時，一個雞冠頭少年從傑諾的身旁路過，將他的注意力全部吸引了過去，也讓他未能瞧見奧莉安娜眼神中的異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