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物盡其用小產
作者:葉陽嵐      更新:2022-11-01 09:21      字數:5742
  第255章 物盡其用小產

  “賤人!”雲崢怒罵了一句。

  葉尋意腦門磕在桌腿上,雖然沒破皮,卻立時青紫了一塊。

  她腦袋甚至暈了一下,有片刻完全失去了意識。

  之後過了一會兒,稍微緩過來一點,她才捂著額頭,眼神怨毒的怒瞪雲崢:“稍有不順心就來找我的茬兒,我受你連累,成天在這府裏關著,南境的事我怎麽會知道?寧王殿下就這麽耳根子軟,沉不住氣嗎?怕又是聽了什麽居心叵測之人的風言風語,就隨便輕信,來懷疑我了吧?”

  “你敢說你事先不知情?”雲崢也紅了眼,盯著她,臉上幾乎是凶相畢露:“我說的是高長捷死了!鎮守南境的一方主帥,能影響朝局和朝臣站隊的驃騎將軍高長捷死了!你要真是頭次聽聞這個消息,你會半點不吃驚?反而上來就先替自己開脫?”

  尤其——

  是在他們倆前不久才聯手算計了高雲渺一場之後!

  正常人,在驟然聽到這個消息時是一定會心情複雜的,絕不可能思路清晰,立刻就先試圖撇清關係!

  葉尋意這個反應的本身……

  就是巨大的破綻!

  葉尋意嘴唇動了動,卻沒能說出話來。

  她剛重生之後那一年多的時間,路都走的太順了,以至於目中無人和運籌帷幄的拿捏旁人都成了習慣,反而現在還未曾適應好做為雲崢附屬品的這個身份!

  這男人把她弄回來之後,自認為對她有了掌控權,可從不會受她挾製,一個不合心意就先動手。

  現在,她也反應過來自己方才的反應是不合理。

  目光閃爍了一下,葉尋意飛快的穩住心神。

  她撐著力氣爬起來,麵上表情已經恢複了冷靜,寒聲道:“我不吃驚是因為高長捷是死是活都與我沒關係。你心裏不痛快,也別給我這潑髒水。我在這府裏被關了多久,你又不是不知道,現在你要懷疑我什麽?難不成你還覺得是我把高長捷給殺了?”

  她說著,就神情挑釁的嗤笑一聲:“我若當真有這樣的本事,今時今日又豈會落到你寧王的手裏,任你隨意欺辱踐踏?”

  雲崢這人,就是耳根子軟。

  其實這時候,她但凡服軟,紅個眼圈,哭兩聲,撒撒嬌……

  雲崢都有可能被她給糊弄過去。

  畢竟——

  一個柔弱的深閨女子,確實任憑你想破大天去,誰又能相信坐鎮十萬軍中的一方主帥會是死在她手裏的?

  可——

  葉尋意做不到!

  她上輩子就不擅長哭哭啼啼去虜獲男人心,經曆過慘死又重生之後,就更是心堅如鐵,無法做到對任何人卑躬屈膝的服軟認輸。

  她麵上表情,冷然又自信。

  就是這樣一張隨時隨地都滿是信心是麵孔……

  雲崢看著她時,也是棋逢對手,出奇的冷靜清醒。

  在別人身上不可能發生的事,他就破天荒的懷疑葉尋意。

  “你別說……本王還當真是懷疑高長捷之死與你有關!”雲崢道。

  葉尋意一顆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但同時卻像是聽了笑話一樣的直接笑了出來:“殿下你是今日宮宴上喝多了吧?”

  雲崢臉上,卻並沒有半點玩笑的意思。

  他目光一瞬不瞬定格在葉尋意臉上:“就如你所言,你打從心底裏覺得本王的成敗生死都與你毫無關係,可前些天綺園飯莊設局一事,你卻異常主動,甚至可以說是積極地配合了本王。你是打從心底裏盼著本王死吧?又怎麽會是誠心出力,替我辦事的?你敢說不是因為那時你便知道高長捷死局已定,所以才推波助瀾的看笑話,慫恿本王去做的無用功?”

  當時那事兒被祁歡攪和了,沒成,他心裏一直火燒火燎的氣到現在。

  可如若當時成事了,現在再聽到高長捷的死訊——

  他隻會更加氣得跳腳,卻還不得不硬著頭皮娶個毫無用處的高雲渺回來礙眼。

  葉尋意不會料到那天的事會剛好被祁歡攪和黃了,所以,她配合自己去算計高雲渺時,就是預設的他娶定了高雲渺的這個事實……

  到時候就能看著他吃暗虧,鬧笑話了!

  這些事情,真的完全經不起聯想,越是推敲,就越是疑點重重。

  葉尋意不確定他究竟是被誰給點撥了,但她肯定不能認!

  她佯裝無事的矢口否認:“這些都不過是你憑空的臆想,你說與我有關,倒是拿出證據來啊?”

  證據,雲崢自是拿不出來的。

  可是葉尋意連以假亂真的敵國密信都能偽造出來……

  在雲崢看來,她有時候確實能人所不能,說是高長捷之死會與她有所關聯,這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的事兒!

  這個葉尋意,明明應該是個無往不利的殺手鐧的,可偏偏……

  這女人就是軟硬不吃,從來與他都不是一條心,藏著掖著她的那些手段,不肯替自己出力!

  雲崢心裏又氣又悶,卻還是強忍了下來。

  “好,此事咱們姑且不論!”他甩袖走到一邊,重新緩和了態度:“但是你之前答應本王的事,是不是該兌現了?趁著太子不在京,你不覺得這是個你發揮手段鏟除蘇秦年的好時機嗎?”

  提起這事兒,葉尋意就不免想到新婚之夜受到的屈辱。

  她胸中登時一股怒火奔湧,情緒也瞬間失控,尖銳出聲:“是你先出爾反爾,不講道義,那般折辱於我,真當我是沒脾氣好欺負的?現在還反過來要我給你出力?寧王殿下你未免太過異想天開了!”

  雲崢回頭,正對上她虎視眈眈瞪著自己的凶狠眼神。

  於是,他胸中剛勉強壓下去的火氣就又躥了上來。

  他一把扣住葉尋意的手腕,將她扯過來,然後逼視她的麵孔,一字一句的問:“所以,現在你還始終覺得咱們是兩回事,本王的大業成敗都與你無關,是嗎?”

  葉尋意梗著脖子,冷蔑的嘲笑一聲,態度強硬而鮮明。

  他沒能拉攏到高長捷的勢力,她冷眼旁觀,幸災樂禍……

  甚至於,這次事敗都有可能是她一手算計的!

  就這樣養不熟的白眼狼……

  總不能白白養著她!

  雲崢與她對峙良久,終於再次甩開她,頭也不回的自顧走了。

  臨了,撂下一句話:“這是你自找的!”

  葉尋意被他推了個踉蹌,重新站直了身子,也不過針鋒相對的一聲冷笑。

  要不是她擔不起謀殺當朝親王的罪名,她早就下手將這人鏟除了,現在每次見雲崢,她都是強忍著想殺他的衝動。

  雲珩也是個徹頭徹尾的爛人,她原是無需拿著兩人比較的,可人一旦落魄起來,就總會不自覺的去比較。

  葉尋意不能甘心!

  不甘心她這輩子明明有備而來,怎麽會淪落成這樣一個比上輩子更淒慘的境地?

  上輩子雲珩也是利用她,甚至他們夫妻成婚之後的前幾年,也都是如履薄冰,遇到過許多次危機與風險的,雲珩哪怕利用,也都是哄著她,叫她在毫無所察的情況下心甘情願與他共患難的。

  而現在這算什麽?

  雲珩那好歹吃軟飯還有個吃軟飯該有的態度。

  這輩子的雲崢——

  卻分明就是軟飯硬吃。

  這輩子,她連雲珩的當都不肯再上了,雲崢這般待她,她又怎麽會傻到替他去出力?

  寧王府裏,這算是他們兩口子之間床頭打架床位和的小插曲,既沒有鬧出太大動靜,也未曾外傳。

  時間轉眼進了八月裏。

  七月底,祁歡曾收到顧瞻的一封保平安的信。

  信上他沒提自己去了南境軍中的事,也未提及南方賑災的任何相關事宜,隻言簡意賅的交代了兩句,說自己出京之後諸事安好,叫祁歡放心,又說他盡量爭取,看能不能趕在中秋之前回來。

  祁歡收到他這封信其實是很有些氣惱的,因為他離京整一個月才堪堪寫了這麽一封信,並且還瞞著她去了南境……

  本來是想鬧脾氣,不給他回信的,但是不期然想到她那位再也回不來的姑父,也就沒法再賭氣,當即提筆給他回了一封信。

  為了怕他懸心,她也是報喜不報憂,隻寫自己諸事平順,乖乖的待在家裏,沒有出去惹是生非,又隨意寫了兩件瑣事潤色,其中更是隻字不提她已經知道他去了南境之事。

  信件她是連夜寫的,挑燈夜戰,一直熬到三更過半,費了幾遍手稿才算寫出一封還算滿意的。

  “小姐您也是,又沒什麽急事,明日再寫不行,非要熬這個大夜。”星羅和雲兮兩個陪著她,這會兒星羅還能精神抖擻的幫著她收拾,雲兮已經撐著腦袋在燈影下睡得跟隻點頭蟲似的。

  祁歡看她那樣子還蠻可愛的,就拿手指戳戳她臉頰。

  雲兮被她一逗,口水差點流出來,慌忙拿袖子一邊抹嘴一邊就驚醒了:“啊……”

  迷迷瞪瞪的睜開眼,茫然的四下打量,“天沒亮呢……”

  祁歡把寫好的信折好放進信封裏,封上火漆遞給星羅:“這個你明日拿去給衛風。”

  “好。”因為馬上要收拾睡覺,星羅就隨手還是把信封先放在了桌案上。

  祁歡起身自書案後頭繞出來。

  她現在也極少熬夜,方才聚精會神寫信的時候不覺得,此時站起來也頓感困意襲來,嗬欠連天。

  一邊往書房外麵走,一邊揮揮手,示意星羅:“雲兮困的都坐不住了,我不用你們伺候,回去洗把臉就直接睡了,你們也趕快鋪床睡吧。”

  她的臥房就在隔壁,幾步路的事兒。

  星羅如今已經習慣了她偶爾的不拘小節,既然她說不用服侍,星羅也不勉強。

  因為是月初,天上沒有月亮,就兩步路,她也沒有特意點燈籠,直接端起桌上宮燈把祁歡送道臥房門口:“那奴婢就不跟著進去了,小姐您有需要再喊我們。”

  “嗯。”祁歡點頭,推門進了屋。

  星羅舉著宮燈再轉身,就看雲兮倚著門框居然又睡過去了。

  她無奈多笑笑,正待要往回走,就見大門口那邊院子外麵自圍牆上翻進來一個人。

  那人身形動作極為利落,從那麽高的地方跳下來,除了衣物帶起的一點風聲……

  居然就完全沒弄出其它任何動靜。

  星羅以為招了賊,當即一聲怒喝:“誰……”

  想要尖叫,那人卻已經三兩步衝到跟前,一手捂住她嘴巴的同時,更是眼疾手快,一把穩穩地借住了她因為驚慌而脫手的宮燈。

  燈光之下,星羅也看清了來人的臉。

  她狐疑之餘,緊繃的身體卻是下意識一鬆。

  衛風有所感知,也便自覺收回捂著她嘴的手,尷尬的往後退開兩步:“抱歉……”

  “你怎麽……”星羅驚魂未定,靠著牆壁大口喘氣,又有些慍怒的去看對方方才翻進來的圍牆。

  書房門口,雲兮還睡得七葷八素。

  但是這回廊上的動靜卻把剛進房的祁歡驚動了。

  她手裏抄了把雨傘又轉身推門出來,看見出現在回廊上的衛風也皺了眉頭:“怎麽是你?”

  衛風以前也沒半夜翻過姑娘家的院牆,尷尬的麵紅耳赤,連忙告罪:“抱歉大小姐,屬下剛得了個消息,又剛好看見您這院子裏還有燈光,想著您或許沒睡,就自作主張……過來碰碰運氣。”

  祁歡心頭本能的一緊:“什麽要緊消息?是顧瞻……”

  “不不不……”衛風看她會錯意,趕忙否認,“我們世子那邊暫時沒有異常,是京裏。寧王府的側妃葉氏,她今夜剛剛小產。”

  祁歡這個把月,因為惦念顧瞻,都有些魔怔了。

  方才緊張之餘,一時間思維還沒太轉過來。

  她微蹙了眉頭,脫口道:“你是說葉尋意嗎?”

  “因為世子離京之前也吩咐過,叫屬下注意盯著寧王與葉氏的一舉一動,這算是件大事,所以屬下才想著如果您還沒睡就直接過來稟了您知道。”衛風道,“消息是剛得到的,就一個時辰之前的事,二更多的時候他府裏突然亂起來,叫了醫官去葉氏房裏,後來王府的管家又在封府的禦林軍陪同下出府,去就近請了穩婆,說是突然見紅小產,情況……似乎十分緊急危險。”

  葉尋意一個女主,祁歡並不覺得她會因為小產斃命,隻這件事給她造成的衝擊依舊很大。

  因為——

  她從來沒當葉尋意會真的懷孕。

  最起碼——

  當初在禦書房,她十分確定說葉尋意有孕就隻是雲崢信口開河的緩兵之計。

  這個消息,多少打了祁歡一個措手不及。

  她微微思忖片刻才鎮定下來:“她真的懷孕了?還是隻是個由頭借口?上個月立秋那日,你和寧王府的暗樁接頭,當時給出的消息不也僅是寧王有所灼傷,當成隱疾在偷摸養傷嗎?”

  寧王府與外界的往來整個被封鎖了,那兩口子在寧王府裏頭再怎麽折騰也影響不到外麵,所以祁歡也沒太在意打聽他倆的消息,這也就導致衛風隻和那邊的探子聯係過一次,當時得到的消息隻有雲崢在偷偷摸摸治燒傷,可沒說葉尋意被確診懷孕了。

  懷孕的消息都沒傳出來,現在卻突然憑空小產了?

  也無怪乎祁歡懷疑這消息真偽。

  衛風道:“小產這事怕是不能憑空捏造,雖然現在用的是寧王府的醫官和民間請去的穩婆,可葉氏有孕這事兒是寧王當麵在陛下那裏報備過的,稍後肯定會驚動宮裏,陛下也會過問。一旦派了太醫過去……這個假可不太好做。”

  “那就繼續盯著再打聽一下吧。”對於既成事實的事,祁歡無需過分糾結,隻是兀自忖道,“也或者是寧王不知道,她其實老早就懷上了。”

  雲崢傷在那種地方,養傷和後續保養都需要時間,要說是他倆為了應付宮裏臨時造人,他也不能用啊……

  思來想去,如果葉尋意這個小產是確有其事,那就隻能是她在剛成婚不久便已經懷上了。

  衛風翻牆進來,不能久留,星羅回書房把祁歡的回信取來給他就打發他走了。

  而彼時的寧王府裏,葉尋意的確是剛經曆了一場生死劫數。

  短短不到一個月的時間,此時躺在床上的她,臉色拉簧,眼底烏青,眼睛雖然有神,但裏麵充斥的卻是陰鷙狠毒的寒意。

  再加上剛剛小產失血,她的唇色更是蒼白,忍不住的微微發抖。

  屋子裏,窗戶開了一條縫隙透氣,雲崢一腳踏進來時依舊聞到了濃重的血腥氣。

  他嫌惡的拿袖子揮了揮。

  彼時還滯留在屋裏的醫官和穩婆則是齊齊跪下請安:“見過王爺。”

  雲崢暫且停在屏風外麵。

  床上躺著的葉尋意偏過頭來,隻看見他映在屏風上的影子,一時間,眼中怨毒之色更重了幾分。

  雲崢道貌岸然的聲音隔著屏風聞訊:“葉氏如何了?”

  回話的是王府的醫官,對他十分的恭敬:“有驚無險,側妃娘娘隻是身體虛弱,需要好生將養,並無性命之憂,隻……可惜孩子沒能保住,還請王爺恕罪。”

  那穩婆是個外人,又是頭次進王府,束手束腳,光顧著戰戰兢兢的緊張了,並不敢隨意開口。

  “知道了,你們先行退下吧。”雲崢點了點頭,又給院子裏候著的管家遞了個眼色,“葉氏頭次有孕,醫官處理起這種事情沒有經驗,將穩婆留在府上多住幾日,後續好幫著照看一下葉氏的身體,好生安置她。”

  這並不是征詢穩婆意見的,穩婆也不敢做聲,就由管家親自領了下去。

  屋子裏鴉雀無聲,葉尋意貼身的兩個婢女這會兒也都站在角落裏,耷拉著腦袋,跟兩隻受了驚嚇的鵪鶉似的。

  雲崢冷冷的掃了二人一眼:“都出去。”M,coM

  事實上,自從立秋那日王爺自宮裏回來又和側妃娘娘吵了一架之後,當天夜裏她們和這院子裏其他的婢女就全被趕了出去,關在另一個院子裏,直至最近幾天才被放回來。

  她們即使算是葉尋意的心腹了,也不知道中間那大半個月這裏究竟都發生了什麽,隻是重新看到葉尋意時,見她形容枯槁,狀若瘋婦,都被嚇得不輕。

  現在雲崢說話,她們言聽計從,當即就埋頭出了屋子。

  雲崢喝退她們便繞過屏風,走進裏屋葉尋意的床前,居高臨下的看著床上的女人。

  葉尋意已經疼到渾身脫力,動也不敢動,一雙眼睛滿是恨意,死死、死死的定格在雲崢臉上。

  這般鮮明而不加掩飾的恨意,比以往兩人相對的任何一次都更露骨!

  雲崢看在眼裏,卻居然也毫不在意,他隻是帶著幾分找回場子的快意看著床上虛弱不堪的女人,揚起唇角冷冷的道:“本王的府上不養閑人,你既然藏拙,不肯主動為本王出力,本王也沒道理養著你叫你吃白飯,總得叫你物盡其用才好。一會兒太醫會過來,咱們兩個是能解禁被放出去還是繼續關著,甚至被追究就全看你了。”

  葉尋意手指死死抓住身下被褥與床單,被他這般有恃無恐的模樣刺激的渾身都在顫抖。

  ------題外話------

  傳說中的惡人還得惡人磨。。。這個原女主,但凡少折騰一點,其實都可以全身而退,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