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通敵
作者:葉陽嵐      更新:2022-11-01 09:21      字數:4539
  第231章 通敵

  雲崢要拉的本來也隻是葉才植這個同盟,而至於葉尋惠,不過一顆棋子,和表麵上拿來掩人耳目的棋子罷了。

  她死了,根本就對大局毫無影響。

  反而——

  現在雲崢將葉尋意從陪嫁媵妾的身份直接抬到了側妃,一來鋤掉了葉尋惠那個給他丟人現眼的所謂正妃,他樂得自在,二來又是給葉才植和葉尋意父女再次表明了同盟的誠意和立場。

  橫豎怎麽著他寧王殿下都是不虧的。

  和葉尋意有關之事,祁歡看待起來依舊無比慎重。

  顧瞻見她不語,還當她是起了惻隱之心,歎了口氣安撫道:“雖說拿女人當棋子這事本身就很下作,可葉家那位嫡長女原也不是什麽好人,他們算是狗咬狗了,這些事情你知道就好,不需要多想。”

  祁歡的思緒被他打斷,看見他眼中認真的神色卻是忍俊不禁:“我還沒有那麽的同情心泛濫,雖然葉尋意的性子偏激,但若真要論狠毒……她們姐妹倆是不妨多讓,隻是一個隱晦聰明些,另一個更愚蠢一些罷了。”

  葉尋惠確實也算不得什麽好人,就算她帶有嫡女的優越感,瞧不上庶妹,甚至在一定程度上打壓——

  可是上輩子她勾搭妹夫,一家人心安理得的啃庶妹的人血饅頭,這事兒就做的三觀盡毀。

  祁歡看不上葉尋意,也從來不是因為葉尋意對葉家人的報複,而是她對旁的不相幹的人的態度。

  此時她心中憂慮,就又問顧瞻:“我記得你之前提過太子殿下在寧王府裏是有眼線的對吧?知不知道葉尋意近來具體都在做什麽?她進寧王府畢竟是被迫的,依著我對她的了解,她絕對不可能逆來順受,就這麽認命去和寧王站在統一戰線,並且同仇敵愾的。”

  頂著寧王妾室或者側妃的名頭,葉尋意想跑是肯定跑不了的。

  她總不可能窩在寧王府裏就此安靜下來,相夫教子。

  祁歡話落,顧瞻臉上就微微閃過一絲的不自在。

  祁歡注意到了,便衝他挑了挑眉。

  顧瞻這才有些晦澀的移開視線看著別處道:“他們之間確實極不和諧,說是大婚當夜寧王強行圓房之後就將她軟禁,兩人一直彼此晾著。”M,coM

  雲湛那裏的消息很是靈通,他有話又不能大街上隨便揪個人來說,所以通常都不管顧瞻想不想知道,太子殿下得了什麽秘密消息都要拿給他主動分享。

  顧瞻之所以難為情,是因為覺得和祁歡套路人家夫妻的房事,還是很不體麵的的房事,這樣不好。

  祁歡聞言,果然怔了一怔,隨後就不可思議的微微拔高了音調:“你是說他倆圓房了?”

  這會兒雖是四下無人,兩人沿著大花園外圍的回廊正準備出府,顧瞻也還是被她嚇一跳,倉促一把捂住她的嘴巴,將她從燈籠底下拖走,站在了光線稍暗淡處。

  “幹什麽?”祁歡不悅的扒開他的手。

  顧瞻的神色依舊有些驚慌,低聲提醒:“你小點聲,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私下談論這些事,若要被人聽見了可怎麽得了?”

  “不是……”祁歡依舊還是難以置信,神色凝重的抬眸盯緊了他:“你這消息來源準確嗎?你確定葉尋意和寧王已經圓房了?”

  這是一本標榜雙潔重生複仇文的女頻小說,雲崢絕不可能的男主,可現在葉尋意這個女主要真的先和別的男人睡了這又算怎麽回事?

  顧瞻看她並無半分玩笑意味,這才緩慢的意識到她方才的一驚一乍的確不是在拿自己開涮。

  他奇怪的看著祁歡,比她更不解的道:“無論做妾室還是做側妃,葉三小姐都是寧王給了名分聘進府的女人,他們圓房不是順理成章的事?”

  “葉尋意不是不願意嗎?”祁歡堅持捍衛女主的貞操。

  葉尋意作為言情文女主,愛慕她的男人沒有一打也得有一個巴掌的數吧?這裏頭也不乏想要霸王硬上弓的,就比如雲崢和雲珩,之前就都曾經試圖跟她傳個緋聞啥的逼她就範,可是這些陰詭伎倆無疑不被女主光環粉碎的徹底,回回都可被她反客為主的利用去構陷別人……

  祁歡一直以為就算她被逼無奈暫且進了寧王府,也依舊可以憑借主角光環再熬出來的。

  這怎麽就生米成熟飯了?

  祁歡的表情依舊認真,充滿了求知欲。

  顧瞻卻開始哭笑不得:“你想什麽呢?縱然寧王好色,並非非她不可,可他畢竟是個正常男人,自己名正言順納進門的妾室……挨不得碰不得?難道還要將她供起來嗎?”

  道理是這個道理……

  祁歡卻仍然打從心底裏不服氣:“可那是葉尋意啊……”

  “葉尋意隻是葉才植家的一個庶女。”顧瞻道,終於開始用一種怪異的眼神上下打量她:“你是不是有點太把那個女人當回事了?每回提起她都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哪有。”祁歡當即否認。

  可是她又總不能說她在葉尋意身上開了天眼,知道葉尋意就是可以影響所有人命運的關鍵吧?

  這些古代人這麽迷信,還不得把她拉去燒了?

  為了不叫顧瞻看出她更多的破綻,她匆忙背過身去,緩和了一下語氣又道:“就是以前看她行事,覺得她很有手段又運氣極好……既然她進了別人的陣營,那麽我們小心駛得萬年船,謹慎一些對待她也沒錯。”

  顧瞻走上前來,手掌搭在她肩上握了握:“她一介女子,即使有些手段和小聰明,也翻不起什麽大浪來的。”

  區區一個無權無勢的庶女而已,顧瞻這樣的想法正是大多數人的正常想法。

  祁歡卻是一陣驀然心驚。

  她猛地回轉身來,抓著他的手指嚴厲的提醒:“哪怕人家隻是得上天眷顧,比我們更多幾分運氣……運氣好,也算是人家的本事和本錢。顧瞻,你別怪我危言聳聽,這件事你一定要聽我的,在對待和葉尋意有關的任何事情上都一定要慎之又慎,永遠也不要掉以輕心。”

  顧瞻被她明顯透著驚慌的神色和臉上莊重的表情鎮住,一時沒來得及反應。

  祁歡又更加用力的握緊他的手:“答應我啊。你的別的事我統統不管也統統不過問,唯獨葉尋意……一定不要在她麵前疏忽大意,這個女人的運氣實在好的有些邪門了。”

  更多的,她也不能說,隻能將葉尋意的所向披靡歸結於她的逆天好運。

  而事實上,在瑞王府栽跟頭之前,葉尋意的種種行事的確是順利到叫人歎為觀止,不服不行。

  顧瞻一個從小曆練的武將,從來就不是什麽好大喜功之人,他聯係祁歡的話認真想了想就也慎重點頭:“好,我聽你的,一定對她加倍小心。”

  祁歡嘴角扯出一個笑容。

  可是這笑容,卻叫她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力不從心。

  為了不叫顧瞻過於明顯的察覺到她的情緒,她就往前又湊了一步,抱著他腰,把臉靠在他胸口溫存。

  顧瞻抬手撫著她的背。

  祁歡並不是個情緒化的人,而他又不是那種很會哄人的人,所以她每每鬧一次脾氣,都會叫他感覺額外的棘手,甚至無所適從。

  好在——

  這天祁歡並不是為了跟他耍脾氣的,她抱著他,調整好情緒之後就又主動的恢複了一張笑臉,把她送出了門。

  祁歡的話,顧瞻自然是用心記著了,所以次日下朝他就單獨找了雲湛。

  並且,開門見山的表述了來意:“葉才植的那個庶女,怎麽看都是個隱患,你那裏還有什麽針對她的計劃嗎?若是沒什麽用處,就別留著她橫生枝節了。”

  雲湛顯然十分意外,不由的頓住腳步看向他:“你是從來不管朝中這些瑣事的,這次這是怎麽了?葉家那個怎麽招你了?”

  他二人是進了東宮的演武場。

  顧瞻從手邊架子上撈起一把長弓,瞄準了標靶射出兩箭。

  他看似漫不經心也沒用什麽力氣,可是沙場上磨練出來的功夫已經成了百發百中的本能。

  兩支箭相繼命中靶心,更是在第二箭射中之後靶心被射落在地。

  他說:“那個女人太陰毒,祁歡像是被她嚇著了,私底下提起她來總是患得患失。”

  雲湛目瞪口呆之餘更是起了莫大的興趣,一雙桃花眼,眼睛裏都開始灼灼放光:“不能吧?那姑娘膽子也不小啊,本宮當她天不怕地不怕呢。”

  顧瞻嗤笑一聲:“尋常的瑣事自然不足為懼,可葉家那個庶女太陰毒了,她倆前麵又結下了梁子,與其是是防範……不如一勞永逸。”

  說話間,他又一箭射落一個靶心。

  伸手再去箭囊裏取箭的時候就被雲湛攔了。

  顧瞻遞過去一個詢問的眼神。

  雲湛苦著臉道:“這靶場是給建來給我練功的,你別一口氣都給我拆了。”

  顧瞻原就是心情不大好,想要發泄一下。

  見狀,他也便將長弓還了回去,跟著雲湛走到旁邊的涼棚底下坐下。

  這一次,是雲湛沉吟著先開的口:“我知道你想給祁家姑娘一個安心,本來那個姓葉的女人也不是什麽善茬兒,手上更不幹淨,要解決掉她就是抬一抬手的事,可老四那案子審的差不多了,父皇還是惦念著父子之情,沒打算對他趕盡殺絕。過陣子等他放出來,那女人夾在他和老二中間總還是能添油加醋的加把火的,這時候留著她還有用。”

  顧瞻看向他。

  雲湛的神色十分坦然。

  他跟他的那些兄弟們就是這樣的關係,互相算計,不死不休,就沒有說得過且過甚至網開一麵的說法。

  今日他不主動算計旁人,就得時時刻刻懸心,等著別人主動來算計他。

  顧瞻把斟好的兩杯茶遞了一杯給他。

  雲湛呷一口茶,眉目之間依舊帶著少年人爛漫的笑意,眼眸深處盛著的光芒卻滿滿的仿佛要溢出來似的。

  他感慨:“這個道理,其實父皇也懂,可他再是偏心於我,他們幾個也都是他的兒子,他到底還是心軟,難以做到徹底的絕情。”

  他晃了晃杯子裏的茶,眼中笑意依舊不改:“葉才植的那個女兒是顆很有用的棋子,本宮還是想留著她再用一用,所以就還是勞煩小舅舅你擔待了。不過你放心,本宮會注意舒拴好繩索,不叫她隨便跳出來傷及無辜的。”

  他這樣說,已經不是在同顧瞻商量。

  其實顧瞻從小就知道,即使他和雲湛一起長大,又陪著他走過很長的路,可他二人之間的關係——

  也永遠都是君臣要擺在親人之前的。

  甚至都不隻是雲湛,就連他的親姐姐顧皇後,從她進宮之後,她也首先是皇家的人,然後才能算做顧家的女兒。

  也就是因為這樣,這麽多年以來,他才額外的感覺到孤獨,隻有呆在他老祖父的身邊才能找到最徹底的歸屬感。

  雲湛對他坦言了目的,這也代表著眸中親密的態度和誠意。

  顧瞻能夠理解他並且也支持他的所作所為,可也就是在這些作為中,也就是更是將兩人的身份拉開。

  “好。”顧瞻並未多做糾纏,他隻囑咐雲湛,“不過你這邊若是得到有關那個女人的任何動向和消息,都盡早知會我一聲。”

  “一定。”雲湛也是含笑允諾。

  其實他也從小到大都能感受到顧瞻在他麵前的疏離和客氣,可是這怎能怎麽辦呢?

  他是當朝的太子,生來就被安排在了這個身份和位置上,這注定將會是一條孤家寡人的路,誰都陪不了他。

  這事顧瞻隻與雲湛談了這麽一次,之後便沒再提及。

  五月下旬,瑞王雲珩私藏黑火案審結,幫他購買並且頭暈黑火進京的淑妃母族陳氏一族獲罪,連帶著他府中親信也被查處了將近半數,朝中另有數明高品階官員受到牽連,或者獲罪罷黜,或是貶官流放,一時之間他所經營多年的勢力便坍塌去了大半。

  皇帝借由此事,重責之餘決定將他貶謫出京,趕去封地修心養性。

  眾所周知,依著大覲朝中的傳統,皇子一旦被貶謫出京,就會被收去手上在京的所有職位和實權,從此再也沒有插手中央政務的機會,也就是再沒有資格染指皇位了。

  由於雲珩這事兒波及較廣,後麵朝中持續動擋了大半個月,整個京城之內都人人自危,所有的門閥世家都低調多了。

  正好天也熱起來,祁歡自是閉門不出,安心避暑。

  而轉眼進了六月中,就在瑞王雲珩收拾行囊準備遷出京去的節骨眼卻又平地起驚雷——

  有自稱是瑞王府家奴的人寫了匿名信告發,京兆府衙門火速派出衙役闖入瑞王府搜查,竟是從雲珩臥室的密室裏搜出了數封他通敵的信函。

  京兆府尹連夜將書信呈送進宮。

  皇帝被從睡夢中驚醒,查閱密信之後,上個月寧王府行刺事件的根由也因此告破——

  竟然就是雲珩與大成人勾結,由大成方麵派出來的皇室所精心培養出來的暗衛所為。

  此事一出,便是一石激起千層浪。

  雲珩為斂私財私運黑火是一回事,可是他通敵叛國,甚至設計行刺了皇帝和太子,這又是另一回事,整個朝野上下一片嘩然。

  偏——

  那些信件上麵白紙黑字,全都是雲珩的親筆,包括所蓋私印都核對無誤,這就是鐵證如山。

  別說牽扯到這樣的事,皇帝也不會想著保他,就算還想保——

  也沒法保了!

  這樁案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告破,瑞王府再次成為眾矢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