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瞳帶著小姨直接回了自己家。

  恰好遇上下班回家的程宴清，看著小姨泛紅的眼眶他也隱約猜到了些什麽，因此一句話都沒多問。

  三人一塊兒吃了頓晚飯，簡瞳盡量表現得像是什麽都沒發生一樣。

  但小姨情緒低落，胃口也不大好。

  草草吃過晚飯之後，簡瞳便帶著她回了自己的房間。

  她翻出了一套新的睡衣、毛巾以及洗漱用具給小姨。

  但小姨始終有些失魂落魄的，簡瞳洗完澡發現她還平躺著，瞪眼看著天花板。

  於是也掀開被子，躺在了她身側。

  小時候簡瞳經常這樣幹，那時候她特別喜歡粘著小姨，到哪而都要跟在小姨屁股後頭。

  和喬馮岩結婚前小姨是陪著她睡得。

  但結婚以後顯然就不太合適了。

  不過小姨也不趕她，每次都耐心陪著她說話，說著說著簡瞳就睡著了，然後再把她抱回自己的床上。

  “小姨，別想太多了。今天的事已經很明顯了，不要為這種不值得的人傷心。”簡瞳低聲道。

  她仍舊像兒時那樣，靠在小姨身邊。

  簡瑤深吸一口氣，隻覺得眼睛幹澀，眼淚和希望早就在漫長的歲月裏被消磨殆盡。

  “瞳瞳，從前日子再難，我也想著會好的，但現在我卻感覺好累。”

  身體和精神都很累，頭一次產生了要逃離的想法。

  以前簡瞳總勸她早做打算，但簡瑤卻沒真的想過能到這一步。

  她的想法總歸傳統一些，能有個完整的家總是好的。

  但現在，她隱隱有些預感，日子是快過到頭了——

  這段搖搖欲墜的婚姻，似乎走到了要分崩離析的這天。

  她側過身，背對著簡瞳，淚水順著眼角滑落。

  簡瞳察覺到了她的情緒不對勁，去拉她的手，“小姨，別怕，無論如何我都是你的家人。”

  觸手才察覺到小姨的手掌紋粗礪，早就不是記憶中的柔軟模樣。

  原本烏黑的發間也能看見幾縷銀絲。

  莫名地，簡瞳有些難過。

  簡瑤說了很多，她為了照顧這個家已經脫離社會太久了，回頭再看，並不能說當初的選擇是值得的。

  兩人聊了很久，到了深夜，簡瑤終於不知不覺睡著了。

  簡瞳悄悄起身，幫小姨蓋好被子，關上房間的燈就離開了。

  她不想打擾小姨休息，打算去客廳的沙發上對付一夜。

  抱著毯子下樓的時候恰好遇到了出來倒水的程宴清。

  程宴清剛好是公司有點事加班，才這麽晚沒睡，見她下來也是一愣，“這麽晚你怎麽下來了？”

  “小姨睡著了，我怕打擾她，所以來沙發上睡。”

  說著，簡瞳把毯子放到了沙發上。

  程宴清放下杯子，在簡瞳身邊坐下。

  方才到家看著小姨情緒不對他就一直沒問原因。

  眼下小姨不在才總算問出口，關切道：“究竟發生什麽事了？”

  簡瞳鋪好毯子坐下，想起方才小姨那些話，不禁歎了一口氣。

  將下午在喬家發生的事情都和程宴清說了。

  “喬馮岩太不是個東西了。”簡瞳忍不住咬牙切齒。

  但隨即她就又歎了口氣，因為她想起了方才和小姨說的那些話。

  想起了小姨粗糙的雙手。

  她結婚的十餘年，除了收獲滿身疲憊外，最終還是一無所有。

  簡瞳也有些傷感，忍不住抱著枕頭感慨，“婚姻真的能改變人的一生，以前的小姨不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