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假的
作者:溫初靈宮沉      更新:2022-10-30 10:15      字數:3475
  第五十九章 假的

    宮沉的聲音響起的時候,周圍的人變得很安靜,隻留下了台上一支樂隊還在演奏著懷舊的爵士樂。

    低低發悶的號聲,伴著宮沉的腳步而來,像是隔著濃厚烏雲層的雷聲,看似遙遠,卻時刻都可能降臨狂風驟雨。

    宮沉身形高挺,墨黑般的西服,像是他另一層肌膚,將他的危險包裹嚴實,邪魅的容顏卻又如君王般盛氣淩人。

    溫初靈仿佛看到了一頭優雅行走的野獸緩緩走到了自己的麵前,腰間一緊,便被攬進了宮沉的懷中。

    她的肌膚貼著宮沉的西服,冰涼光滑的料子摩擦間透出了宮沉灼熱的體溫,驚得她不敢亂動。

    她提著一口氣依偎著宮沉,清楚的聽到了他穩健的心跳聲,混著她心口無法平息的狂跳。

    她立即抬手壓在胸口,害怕的都不敢看宮沉。

    宮沉卻勾了勾唇,望向眾人道,“我出現,你們很失望嗎?”

    “怎麽會?我就說應該相信宮先生的為人。”溫祥見情況不對,立即見風使舵,

    宮沉卻完全不理會溫祥的示好。

    越過溫祥,宮沉遞給了李時一副字畫,解釋道,“我去為李總準備禮物所以晚了,沒想到在門外聽到了不該聽的話。”

    說話間,宮沉的目光陰冷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最後落在了溫祥的臉上,溫祥頓時嚇得雙腿發軟。

    “既然眾位對我太太有意見,那我隻能一次聲明一下。”宮沉的笑意驟然收起,眯起危險的黑眸,眉眼冰冷,攬著溫初靈的手更緊了一些,“她,除了我,誰也不可以欺負。”

    溫初靈覺得自己腰間像是著了火一樣滾燙,甚至連宮沉呼出的氣體都在她眼前點燃了一樣。

    她看著眾人不敢言又不敢怒的樣子,便知道宮沉的威懾力有多強。

    李時見狀,十分的歡喜,小心翼翼的收好了字畫,對著宮沉伸出手,“宮先生果然是個有魄力的人,下周不如和我一起上島散散心?”

    溫初靈聽到這句話時,便知道宮沉拿到這筆生意八九不離十了。

    “李總盛情,是我的榮幸。”宮沉掛上他標準的笑容,衝淡了鋒利,卻還留著點滴邪氣。

    周圍的人咬牙切齒,卻隻能暗暗羨慕宮沉。

    李時牽著自己的妻子,又看了看溫初靈,“宮太太到時候也一起來。”

    “她會和我一起去。”宮沉沒什麽感情回答。

    “那接下來的共舞時間就交給兩位了。”李時退後將男伴的位置讓給了宮沉。

    溫初靈想拒絕,卻被宮沉直接拉進了大廳中央,整個身體都緊緊的貼著宮沉的胸膛。

    她羞愧的想拉開兩人的距離,但是宮沉卻越摟越緊。

    宮沉若有似無一笑,周圍的水晶燈都黯淡了。

    溫初靈深呼吸兩次也沒有將心跳平複,她隻是見到宮沉尤其的緊張和害怕。

    宮沉半垂眼簾,目光落在溫初靈的臉上,打量著她細致的臉頰,一絲絲紅暈透出了肌膚,看得人想摸一下。

    放在溫初靈腰間的手一鬆,有了抬起的勢頭,宮沉眉頭皺了一下,手又放了下來。

    宮沉對著溫初靈清冷一笑,“當真了?假的,李時那麽寵老婆,不這麽說他怎麽會上當?你自己什麽貨色難道沒數嗎?”

    溫初靈渾身一顫,即便不抬頭都能感覺到宮沉的目光,冷漠無情,又充滿了對她的嘲諷。

    她將頭壓得更低,咬住唇瓣忍著嘴裏的苦澀。

    她盯著自己的腳步,以防出錯踩到宮沉,怕他又將怒意轉移到自己身上。

    卻不想腦袋卻時不時的撞一下宮沉的胸口,顧得了下麵的腳,卻又顧不了上麵的頭。

    曲子結束後,宮沉對眾人一笑,眼底似勾魂般,那細長的手指卻戳了溫初靈腦門兩下。

    聲音低沉道,“蠢死了。”

    溫初靈也聽不出宮沉的語氣,就是覺得腦袋上被他戳的兩個地方也跟著火辣辣的,摸了摸卻沒有什麽痛感。

    宮沉去應酬後,金望也跟著走了。

    溫初靈一個人站在旁邊,喝了大半杯冰果酒,想要鎮定一下發燙的自己,卻發現身體更熱了。

    顧言翊端了一些吃的過來遞給她,“不要和太多果酒,先吃點東西。”

    “謝謝。”

    沒有宮沉在旁邊,她一放鬆,的確是覺得有點餓。

    但是剛想去拿盤子裏的糕點時,金望跑了過來。

    “初靈小姐,宮先生讓你過去。”

    溫初靈一口都沒吃,隻能跟著金望去了宮沉的身邊。

    顧言翊抬頭看向宮沉的方向,目光垂下,盯著自己給溫初靈拿的點心上,溫柔俊逸的臉上卻染上了從未有過的表情。

    ……

    溫初靈跟著宮沉四處敬酒,像個盡職的跟班。

    十幾分鍾後,她的小腹就開始絞痛,讓她臉上冒出了一層冷汗,為了不讓別人發現她,隻能咬著牙忍著疼痛。

    但是這種疼痛越來越激烈,幾乎讓她的背都緩緩彎了下來。

    她想起自己喝的那被冰果酒,還有某些疼痛特征,讓她開始不安起來。

    李時又說了一番謝辭,便結束了酒會。

    走出會場的時候,溫初靈路都走不了,隻能扶著牆緩一緩。

    “初靈,你怎麽了?”顧言翊追了過來。

    溫初靈有些難以啟齒,但是一想顧言翊是醫生,便張嘴斷斷續續道,“我,我……”

    咚一下,溫初靈話沒說完,就撞上了一堵肉牆。

    她抬頭一看,發現宮沉把她抓了過去。

    “我們先走了。”宮沉對著顧言翊甩下一句話,拖著溫初靈就向外走。

    顧言翊站在原地愣了一下,回神的時候溫初靈和宮沉已經走遠了,他隻能盯著兩道身影離開視線。

    溫初靈被宮沉扔進了車裏,她一手臂撐著前座椅的後背,一手捂著自己的小腹。

    “我……”

    “別裝了。”宮沉直接打斷了她的話,對著她深蹙眉頭,“在顧言翊麵前裝柔弱或許還有用,但是在我麵前沒有用!”

    溫初靈搖搖頭,小腹的絞痛讓她連話都說不出來。

    宮沉看她不回答,一把攫住她的下顎,讓她直視自己,冰冷道,“不管你以前多賤,多爛,現在你既然是宮太太,那就給我安分守己,別汙了這頭銜。”

    宮沉直接甩開她,刻意忽略她臉頰的蒼白和唇瓣的顫抖。

    溫初靈忍著絞痛,還要受著宮沉的辱罵,突然身體的異樣,讓她羞愧難堪的蹲在了座位下麵。

    她伸出手小心翼翼的伸向宮沉,扯了扯他的衣角,看他猛地低頭,她嚇得又鬆開了。

    “我能下車嗎?”她聲音一啞,眼眶漲得通紅,說完話就咬著手臂,像是在忍耐什麽。

    “不能。”

    宮沉眼角掃了溫初靈一眼,發現她渾身都在顫抖,額頭的汗已經浸濕了頭發。

    溫初靈蹲在車子座位旁,整個人都縮了起來,絞痛下的隱隱濕潤,讓她不由得瞪大了雙眸。

    羞愧交織下她眼中也起了水霧,不停的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她微微抬頭看著不解的宮沉,察覺到他眼底的不耐煩,又隻能繼續道歉,“對不起,我,我把禮服弄髒了,我可以賠。”

    “賠?”宮沉手撐在車窗上托腮,譏笑一聲,“拿什麽賠?你的身體?”

    溫初靈雙手握拳,臉頰煞白,眼底燒紅,水汽蒙上了黑白分明的雙眸,卻始終隻在眼角徘徊不肯落下。

    宮沉見狀,隱隱不快。

    坐在前麵的金望聽到動靜直接拉了簾子張望,“初靈小姐,你是不是有什麽不舒服?”

    溫初靈倔強的搖頭,反正她說什麽在宮沉眼中不過是演戲而已。

    金望掃了溫初靈兩圈,恍然大悟道,“啊,我懂了!你那個來了,回去讓忠叔給你煮一碗紅糖薑茶。”

    溫初靈更加羞愧難忍,低著頭將身體縮成一小團。

    而頭頂宮沉的目光卻莫名的加深。

    好不容易回到宮家,溫初靈虛弱無力的下車,回到了房間又去了廁所。

    她在廁所換好了衣服和褲子,看著黑色的禮服上一團加深的汙漬,她想自己用手洗,卻又擔心洗壞了。

    手剛接觸到冰冷的水便縮了回來,她雙臂撐著洗手台才穩住顫抖的身體。

    回想發生的一切,溫祥一家對她的利用,眾人的冷嘲熱諷,宮沉的冷漠無情。

    一低頭,不想被外人看到的眼淚便滴落在了黑色的禮服上。

    她抬頭看著鏡子裏蒼白脆弱的樣子,咬住唇瓣用冷水將自己的臉洗了又洗,直到止住了眼淚。

    禮服她還是小心翼翼的在有汙漬的地方搓了一下,然後捂著肚子回到房間裹緊了被子。

    蜷縮的身體漸漸失去了溫度,讓她覺得更加煎熬,意識都疼得開始模糊起來。

    房間門被人打開,從外麵透進了廊燈的暖黃的燈光,描繪著來人的身影。

    她朦朧間看到一道人影坐在了床墊旁,想要看清,門卻緩緩合上,隻留了一條縫的光束,而房間被窗外的夜色繼續籠罩著。

    人影扶起了她,讓她貼在懷中,往她嘴裏灌了溫熱的液體,是紅糖生薑水。

    甜甜辣辣的感覺從嘴裏一直蔓延到了胃裏,頓時身體便有了一絲回溫。

    可是這一點點找回的溫度,去絲毫及不上人影胸口傳遞出來的滾燙。

    有些崩潰的她,在黑暗中伸手抱住了這份溫暖。

    她以為是自己忘記鎖門,忠叔來看她了。

    這個家裏,隻有忠叔讓她感覺到了溫暖。

    “忠叔,疼,真的很疼,可是我不敢哭……他會生氣,會發怒,他很可怕。”

    “忠叔,我想我媽媽了……真的很想。”

    “為什麽要這麽對我?”

    她時斷時續說著話,眼淚在黑夜中也變得肆無忌憚起來,刻意忍耐的哭聲很快取代了說話聲。

    嗚嗚咽咽中,淚水很快便沾濕了人影胸口的襯衣。

    人影被她抱住時,不由得一怔,微微掙紮了一下,聽到她說話卻又不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