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8章 情願
作者:溫酒謝珩      更新:2022-10-29 12:20      字數:2558
  第598章 情願

    溫酒一貫擋不住謝東風不要臉的撒嬌。

    這一次也不列外。

    隻是她這一日將諸多心事都釋懷,入睡也極快。

    可一覺卻足足睡了一天一夜。

    著實太久了一些。

    謝珩發現不對勁,便傳了青七來把脈,又讓四公子去國師府找容生來。

    他則一直守在她榻邊,不敢離開半步。

    青七把脈許久,麵色有些沉重道:“少夫人這些時日都不曾毒發過,這一次許是心中憾事忽然得解,心緒驟然鬆散,因而被體內毒素侵襲,這才昏睡不醒……”

    正說著話,謝萬金匆匆入內,掀開珠簾走到謝珩麵前,“容生那廝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閉關閉關連人閉沒了,我方才去國師府找了一圈,都禁地都去了,也沒見到人。夜離還差點拔劍砍死我……”

    四公子抬袖抹了一把額間的汗,有些擔憂的問道:“長兄,你昨夜究竟做什麽了?阿酒原本好好的,怎麽就一睡不起了呢?”

    謝珩凝眸,瞥了謝萬金一眼,嗓音微沉道:“出去。”

    “好好好,我閉嘴還不成嗎?”四公子慣是個臉皮厚的,被自家長兄橫了一眼也不怕,默默的往邊上移了兩步,同半人高的花瓶待在一處,假裝自己也是個擺設。

    青七收回把脈的手,轉身回稟道:“屬下先給少夫人施針,隻是這施針用藥究竟是治標不治本的,少夫人中這恨骨之毒時日已久,若是不能根除,恐怕同陛下在一起的時日越久,逐漸恢複之前的記憶,毒發的次數會越來越多……而毒發的次數越多,越是難以根除。隻怕以後……”

    謝珩垂眸看著榻上的溫酒,明明入睡前她還那般鮮活明媚,如今昏睡不醒卻是唇色微白,清瘦孱弱的不像話。

    他伸手輕輕拂過她眼角,嗓音微沉道:“之前你說的解毒之法,恐怕是等不及回大晏再試了。”

    “陛下……”青七聞言,猛地一驚,連忙勸道:“這裏是西楚,若陛下有什麽萬一……”

    “沒有萬一。”謝珩劍眉微皺,沉聲道:“你這些天也給阿酒用了不少藥,現下隻需告訴我,此時行事對她有無弊處即可。”

    青七道:“行那解毒之法對少夫人來說,再怎麽也不會比現下更糟糕了。可陛下……”

    “那什麽……”謝萬金再是在一旁當了許久的擺設,聽到這不由得開口插話道:“長兄稍安,要不我還是再去找找容生?”

    謝珩嗓音低沉道:“容生明知你我都在西楚都城,還閉關不出,絕非偶然,他終日與毒蠱之術為伍,怕是遭其反噬,連自身都難保。”

    窗外春光明媚,鳥語花香,些許陽光灑落榻前,越發的襯得溫酒麵色蒼白。

    謝珩抬手,將紅羅帳放下些許,眸色幽深道:“若是容生還有其他辦法,又豈會讓阿酒孱弱至今?”

    隻是他當日心神俱亂,恨不能摘星攬月傾盡一切來救他的心上人。

    在容生麵前捅自己的一刀,雖無什麽用處,卻足以叫那位國師相信他對阿酒的心意。

    有法子救的話,又怎麽會拖到如今。

    謝萬金聞言,伸手摸了摸下巴,道了聲“也是。”

    “但是……”四公子隻沉默了片刻,就又補上了一句,“我跟著長兄來西楚的時候,三哥可說了,一定要讓長兄好好的回去,我當時可放了話,讓三哥放一百個心,現在……真的不能等回了大晏再試這個解毒之法嗎?西楚帝君這人心思難測,原本怎麽也不答應你和阿酒的婚事,現在又忽然就答應了,怎麽看都像是有所圖謀。”

    這話四公子昨晚就想說了。

    但是長兄和阿酒的婚事成的相當不容易,他也不能一聽到許婚的旨意,就給這兩人潑冷水,可琢磨了一晚上,還是覺著事沒那麽簡單,又聽長兄要在這時候替阿酒解毒,不由得說出了心中擔憂之事。

    謝珩揚眉道:“西楚帝君另有所圖又如何?我既然敢來西楚帶走阿酒,就不怕那老狐狸百般算計。”

    列國之中哪個君主不想一統天下,創萬世基業?

    西楚帝君這樣的老狐狸若是沒有這樣野心,才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但是我怕三哥扒了我的皮啊!”謝萬金接話接的特別快,賠笑道:“長兄要不這樣吧,我先給三哥修書一封問問他這事可行不可行,咱再等幾天,成不成?”

    謝珩伸手一把將四公子拎了過來,“你有修書給三公子的工夫,不妨去查查容生閉關這麽久究竟在做什麽。若他真的是被你一掌拍吐血傷重難愈,你就等著他把你做成傀儡玩吧。”

    “別別別……我不給三哥修書了還不成麽?隻是解毒之法後果難料,長兄心係阿酒願為之付出性命,也得為大晏萬民想想不是?”謝萬金難得正經一回,說話聲音也輕了許久。

    謝珩沉聲不語。

    過了片刻。

    四公子覺得氣氛太僵了些,又補了一句,“你瞧你方才那話把青七嚇得,到現在也不敢吱聲。”

    一旁青七連忙給四公子遞了一個“感激”的眼神。

    若是陛下真在西楚出了什麽事,那首輔大人還不得把他們這些隨行之人都抽皮扒骨啊。

    謝珩思慮許久,沉聲道:“我不信我與阿酒的緣分這樣淺,哪怕隻有一線生機,我也要盡力一試。”

    四公子聞言,也說不出話來了。

    謝珩握住溫酒的手,眉眼漸漸舒展,徐徐道:“更何況,青七不是說沒人知道結果會如何嗎?也許,這恨骨之毒到了我身上便餘下一兩分,隻會讓我變得嗜睡容易犯困,說來這幾年少有好眠的時候,這毒若能讓我以後沾枕便睡那倒是極好。又或許我什麽事也不會有,不試一試,光怕有什麽用?”

    謝萬金已經很久沒有聽到長兄說這麽多話了,他這個長兄啊,年少時還是挺喜歡說話的,隻是後來入朝封將,官越做越大,話越來越少,成了大晏之主後,更是同三哥不相上下了。

    沒想到,如今還是為了阿酒,才同他廢話幾句。

    四公子心情有些微妙,心道:若是三哥在,你說的這些話都瞎扯淡。

    三哥聽完,隻會給你兩個字“不可”,又或者“再議”。

    可惜,四公子不是那個讓晏皇陛下也要顧忌三分的首輔大人,隻能悻悻道:“眼下阿酒還昏睡著,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醒,不管怎麽樣都要等阿酒醒了,問過她的意思才行吧?”

    謝珩聞言,“嗯”了一聲。

    這事自然要問過阿酒的意思。

    至於怎麽說,就由他了。

    謝萬金哪知道長兄心思轉的那麽快,聞言心下鬆了一口氣,連忙道:“那就等阿酒醒了再說,我派人去查查容生那廝究竟怎麽樣了。”

    四公子說完轉身就走,生怕長兄又把他叫回來。

    青七一根根的數著銀針,好半天才鼓足勇氣開口提醒道:“陛下可否先退開些許?屬下要給少夫人施針了。”

    謝珩有些不舍的鬆開阿酒的手,起身走到窗邊,看著庭前桃李爭春,陽光爛漫,眸色越發幽深。

    西楚帝君千謀萬算又如何?

    不過是想爭天下。

    殊不知,阿酒才是他心中最大的牽掛。

    恨骨之毒再難解,也不過一命換一命罷了。

    他情願的很,甘之如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