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一錯再錯

  肅霜臉色大變，原本平靜如死水的情緒在刹那間分崩離析。

  他不是帶著孩子離開了嗎，怎麽會被關在這裏？！

  “阿奴！”她大喊著朝血泊中的男人奔去，旁邊的天兵卻用長矛將她攔住。

  祝玄負手站立，本來沉鬱的神色在看到她後愈發陰冷。

  “你來幹什麽？來看本殿如何處置你的情人嗎？！”

  肅霜從未料想過阿奴會被祝玄的人抓到，她顫聲道：“阿奴隻是我的影衛，你不能這樣汙蔑他……”

  “那日本殿親眼所見，何來汙蔑？！”祝玄嗓音中帶著滲人的怒氣，“要不是他又來與你私會，本殿亦抓不住他！”

  他說完，直接以掌幻術將地上的血漬化作血刃刺進了阿奴的傷口中，讓阿奴痛到在人狐形態中痛苦轉變。

  “不，你不能這樣——”肅霜苦苦哀求，踉蹌著跪到了地上。

  她已經失去了小雀，不能再失去阿奴了。

  一陣清脆鈴鐺聲響起，漫煙緩緩而來，惺惺作態地將肅霜扶起。

  “殿下正在氣頭上，姐姐就別再為了別的男人而火上澆油了……”她‘好心’說著，故意在別的男人幾個字上咬重了幾分。

  肅霜情緒已瀕臨崩潰，一把推開那個女人。

  “啊！”漫煙痛苦倒地，手肘都蹭破了皮。

  祝玄大怒，大步走來將漫煙扶起，心疼地護在臂彎中，像參天大樹護著纏在身上的藤蔓一般。

  “肅霜，你敢再次傷煙兒，這便是後果！”他怒聲說著，運轉靈力籠罩在奄奄一息的阿奴身上。

  隻聽得阿奴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他的內丹從天靈蓋中生生拔出，落入了祝玄手中！

  “不——！”肅霜嘶聲尖叫，不顧長矛刺身，踉踉蹌蹌朝阿奴跑去。

  阿奴口吐鮮血，氣若遊絲地看著她。

  “帝……姬，屬下無能……孩子……”他的聲音弱到幾不可聞，尚未說完便散成星塵消失在了肅霜眼前

  “阿奴，阿奴……”肅霜整個人仿佛被掏空了一般，渾噩喊著。

  可是，已經再也沒人回應她了。

  祝玄看著肅霜因那個男人的死而痛苦的模樣更是惱怒，他自袖中拿出一物，揚至半空中。

  “處置完那個男人，該處理這個孽種了！”

  肅霜原本空洞的神情，在看到半空中懸浮著的靈蛋後，唰地慘白。

  她嘴唇輕顫著，卻一個字都說不出。

  “殿下手下留情……”漫煙媚眼中閃過一絲陰鷙，驚呼著勸阻，“雖然這是姐姐和那男人的孩子，但畢竟也是一條鮮活的生命……”

  她的話，火上澆油地讓祝玄的怒氣暴漲。

  “我水神殿，容不得這孽障的存在！”

  說罷，他大掌一揮，將那靈蛋握於掌心，五指的力道將那蛋殼抓住了道道裂痕！

  “不要！”肅霜嘶聲大喊，痛苦和無措全都哽在喉頭，“那是我跟你的孩子，你不要傷害他……求你，求你……”

  祝玄冷嗤一聲，臉色愈發陰沉：“你給本殿戴了綠帽，還想要本殿認這個孽種做水神嫡子？！”

  他大掌用力，狠狠捏碎手中的靈蛋——

  霎時，靈光四泄，那小小的一團在空氣中飄蕩著跌落到地上化成一灘血水，再無生機。

  “不！！”肅霜的慘叫帶著撕扯血肉的狠厲。

  她崩潰地跪爬到那血水邊，顫抖地用手護住，但已經無濟於事。

  她用畢生最後靈力護住的小生命，還未成型就沒了，被他的父親親手殺害！

  “為什麽，為什麽……”

  支撐著她活下去的所有信仰，在這一刻全都無法挽回地崩塌。

  祝玄看著肅霜崩潰的樣子，突然覺得胸口湧上一陣細密的燒灼感，懷中漫煙軟若無骨抱緊了他，讓他飄散的情愫收斂清醒。

  “即日起，將狐族肅霜永囚刑罰祠，永生不得踏出一步！”

  “煙兒為新水神妃，擇日本殿將昭告天下，行大婚典禮！”

  祝玄對著水神殿上下宣布處置後，最後冷冷看向那渾噩狼狽的女人。

  “你的命珠，就當做送給本殿和煙兒的新婚賀禮……往後你的生死，聽天由命。”

  眾人散去，冷清陰森的刑罰祠隻有肅霜一人還跪在地上。

  她小心翼翼地攏起地上的血水，用帕子包好放至腰際纏著的香囊袋中。

  指尖觸到那冰涼的玉扳指，肅霜微微恍了神。

  丟了心髒，沒了命珠，失了孩子，她要這穩固神魂的玉還有何用？

  肅霜摘了係在香囊上的玉扳指，隨手扔到了地上，就好像是隨手扔棄這段無疾而終的感情。

  她搖搖欲墜地站了起來，一步步走出水神殿。

  長裙墜地，蕩起一地漣漪。

  在走出水神殿的那一瞬，她的身影慢慢散做星塵，消失在了廣闊無邊的天際……

  流星劃過，九重天上的天府宮傳來一聲低沉哀鳴。

  祝命星君拂袖看了一眼洞天鏡，重重歎氣。

  “這場情劫，她終究沒能過啊……”

  ……

  百花凋零，漫天飛雪落個不停。

  水神殿大紅燈籠高高掛起，門匾上飄逸著喜氣洋洋的綢帶。

  今天，是水神祝玄迎娶漫煙的大喜之日。

  天後人未到，但給祝玄送來了一件上古神器——能洞察前塵往事的水月鼎。

  “你先回看百年前蠻荒穀的一切，再決定要不要讓婚事繼續……兒啊，你錯了百年，母後不願讓你一錯再錯……”

  祝玄緊擰著眉，接過水月鼎卻遲遲不敢開啟記憶。

  他總感覺，不能看。

  若看了，自己會陷入萬劫不複的地步……

  殿外軍鼓喧囂，連帶整個地麵都顫了三顫。

  祝玄一驚，淩空飛去。

  數以萬計的狐族鐵甲兵包圍了整個水神殿，高掛在門匾上的紅綢帶已經被他們亂劍斬斷。

  “水神殿大喜之日，你們來此作甚？！”祝玄怒問。

  為首的狐族鐵甲將軍一身戰袍，手中的長劍泛著嗜血的寒光。

  “聽聞水神另娶新妻，十萬狐軍！來此恭迎我族肅霜帝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