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二章 落紅不是無情物

  “一氣水火棍啊！”

  神秘強者似乎陷入了某種久遠的思緒之中，久久都未能多言，神秘的意誌從玄花晶中透露出來，林玄能夠感受到其複雜的情緒。

  “關於這根棍子，我隻是在我年幼的時候見過，我已經不記得了，隻知道當初持有這棍子的乃是世間一尊無上大妖，而我那時候不過是一尊無上存在花園之中的靈花罷了。”

  神秘強者輕歎，當年他也才誕生靈性，對於世間尚且懵懂，隻是那日那絕世無雙的身影卻讓他不敢忘，但那身影也不過一閃而逝，天空之中唯獨留下了那紅藍相間，水火相繼的棍子的虛影。

  而後歲月，仙妖戰鬥，天崩地裂，神秘的強者也不過是世間一尊小小的花妖罷了，他在世間流年忘返，碰見了這塊源道壁，在源道壁道韻衝擊之下，陷入了沉睡。

  直到他再次蘇醒，實際上已是妖國創建之初了。

  距離上古末期也已經過去了幾萬年，而且那幾萬年似乎還形成了一段空白，當時的大能都有探查，卻對那段歲月一無所知，就算他們朔本追源，也根本看不透那歲月長河中的景象。

  天機蒙蔽，難以追述。

  聽到神秘強者所言，林玄心中震驚，這和裂仙妖王曾經告訴他的幾乎一樣，那段歲月據說是被人族最後的大能所抹去，自那之後，天地間最高存在，隻有帝境。

  林玄深吸了一口氣，看來是得不到一氣水火棍的消息了。

  他原本以為一氣水火棍隻是他那個世界的產物，是上古大妖袁洪的妖兵，但如今看來，兩個世界恐怕有著某種千絲萬縷的聯係，畢竟這個世界妖族乃至仙師的傳承都和林玄曾經知道的有些關係。

  難道那無上大妖真的是袁洪不成？

  神秘強者輕聲說道：“一氣水火棍，傳說中的道兵，單論等級恐怕超越了世間無數的兵器，就算是帝境強者也不一定能掌握，我雖沒見過，但那充滿造化的氣息，絕對沒錯。”

  “原來如此，晚輩也是機緣巧合才得到這水火棍的，我也知道，水火棍中還藏有神秘的力量，晚輩日後也會努力，不負前任主人的威名。”

  “那就好！”

  神秘強者笑道，那聲音之中充滿了欣慰。

  “隻是前輩，看上去您似乎是上古時期的人物，為何會被封印在玄花晶之中呢？”

  林玄問出了心中的疑問。

  那神秘強者聞言，哈哈大笑起來，“當年我極為自負，雖然中間沉睡了數萬年，但自詡乃是上古時期的妖怪，更是得到無上大妖的感染，自認對於天地大道有所了解，可到頭來，卻終究被自己的自負所害，你可知我領悟的是什麽大道？”

  林玄眉頭輕蹙，對道不甚理解，但透過這源花境，還是能猜到一些。

  “晚輩不知道，但想來這源花境應該是前輩的聖境空間，空間之中透露著枯萎的力量，想必前輩的大道應該和枯萎有關。”

  “聰明，你的悟性的確罕見，我所領悟的道正是枯寂大道，花枯草枯，木枯葉枯，天枯地枯……枯到極致，萬物凋零，萬道消散，草木蕭索，天地皆悲。”

  聽到這話，林玄身軀一顫，他的腦海之中突然間浮現出了那等天地皆悲的景象，掌控大道，天地蕭索，這是何等的力量啊，這難道就是掌握了大道的聖境強者所擁有的玄妙嗎？

  “那前輩又為何被封在這裏呢？”

  林玄問道。

  “當年我嚐試突破帝境，想以枯寂大道證得道果，可惜，最終卻也功虧一簣了，當年上古大妖和人族那些大能消失之後，這方天地似乎也受到了影響，道有缺，難證道，我借助源道壁的力量，想要強行衝破束縛，卻終究無能為力，一身道行瀕臨破碎，不得已，才凝聚道晶，將自身封印。”

  “道晶？！”

  “就是你口中的玄花晶，不過是花神宮後輩不懂大道，得到的另一個稱呼吧了。道晶蘊藏道紋，能夠鎮封一些東西，所以上古時期實際上也有聖人，帝境乃至超越帝境強者運用道晶封印一些東西，想必你也看到了，這些晶花，和源道壁上空的道韻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聽到神秘強者的解釋，林玄這才了然，的確，這些晶花蘊藏玄妙，其中所凝聚的力量絕不是輕輕轉動那般簡單。

  但萬事萬物總有規律，不管這是叫晶花也好還是叫道韻也罷，林玄其實也已經看透了其中的虛妄，隻要給他時間，就算眼前這顆玄花晶，對他而言也不過輕而易舉。

  他沉吟片刻，隨後說道：“前輩，晚輩或許有辦法解開你身上這塊玄花晶。”

  聽到這話，那神秘強者笑道：“解開？嗬嗬，就連當初那號稱青帝的妖帝都沒能解開，你如何能解？尤其我身上的玄花晶，已經蘊道，道不同，萬難解開，小猴子，你的好意我心領了。”

  林玄蹙眉，他沒有撒謊，隨即正色道：“晚輩真的沒開玩笑。”

  見到林玄認真的神色，那神秘強者一愣，但還是搖了搖頭，說道：“我相信你或許真有這個本事，但解開了又如何，我的道陷入了瓶頸，若不能有所突破，我即便出來，也隻有死路一條。”

  林玄聞言，也不在強求，隻是將這件事情暗暗的記在了心中。

  畢竟，承蒙這位神秘強者的指點，自己才能突破真意第四重，達到忘意的階段。

  “既然這樣，那晚輩日後若有機會，定會來此解救前輩的。”

  林玄鄭重說道。

  那神秘強者見狀，突然間哈哈大笑起來。

  “小猴子，你有這心總是好的，不過我的道我清楚，好了，見也見過，該指點的也指點了，你去吧，有真意四重護身，我到是想看看，你如何能帶走源道壁。”

  林玄沒有多言，鄭重的點了點頭，如今的他其實還是有把握的，但實際上他唯一缺失的是對道的理解，一隻地妖王想要靠近一塊道壁，本來就是天方夜譚，但他知道青蓮宮主派他前來的原因。

  或許能夠鎮壓那塊道壁的隻有天道圖錄了。

  他走了，但沒走多遠，又停下了腳步。

  “小猴子，還有事情？”

  林玄沉默，許久，方才說道：“前輩，晚輩不知有句話當講不當講。”

  “說罷，老朽活了十幾萬年，還有什麽沒見過。”

  “晚輩……不懂道，也看不透這方世界的神秘，但你說過，道衍意三千，我也能從這天地中感受到一種枯萎，一種死寂，就如同那些怨花一樣，哀怨絕望，沒有半點希望在。”

  “希望？枯寂大道不就是走向絕望的大道嗎？何來希望所言，小猴子，你到底想說什麽？”

  林玄笑了笑，說道：“枯寂，不代表走向死亡，枯萎也並不代表絕望，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

  化作春泥更護花。

  聽到這話，那玄花晶中的神秘強者竟然顫抖一下，一雙緊閉的眼眸豁然間睜開，眸光之中刹那間映照出了無數的風景來。

  落葉翻飛，花瓣凋零，青草枯萎，靈氣消散……

  可消散過後呢？

  凋零過後呢？

  枯萎過後呢？

  他似乎從未想過這個問題，在他看來，抽盡一切生機，從朝氣走向沉寂，從青翠走向枯萎，從充盈走向幹涸，從希望走向絕望……這才是枯寂大道的真諦。

  可今日林玄的話，竟然完全顛覆了他的認知。

  “好一個化作春泥更護花，沒有絕對的死寂，就算死寂也有新生，天道輪回，原來如此，我竟然苦苦思索了十幾萬年竟不得其門，想不到今日竟會被一隻地妖王所點撥。”

  下一秒，玄花晶之中竟有著神秘氤氳的氣息浮現。

  那神秘強者周身竟產生了新的道紋來。

  大道氣息從心起。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啊……

  神秘強者目光看向遠處，林玄已經離去，但他一雙眼中卻重新透露著生氣，“小猴子，一飲一啄皆有天定，今日你點撥於我，或許不用你相救，我也能自行解開封印，而且，當年未證的道，或許也能重新證道。”

  “這份情，我記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