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026
作者:溫芷秋衛珣      更新:2022-10-28 17:45      字數:6829
  第26章026

    溫府。

    溫廷元帶著夫人好不容易等到京城解封, 連夜連晚趕路,本是為著能盡快見到女兒,帶了好些東西, 打算彌補這些日子讓溫芷秋獨自一人待在江南數日, 想哄她開心。

    可誰知,一到江南, 溫芷秋墜崖受傷昏迷不醒的消息便傳到了他們耳中。

    等到兩夫妻火急火燎趕到府上——

    溫劉氏坐在溫芷秋的床榻邊, 滿臉慍怒。

    她恨恨地戳了下溫芷秋的額頭,留下了一點紅印, “你爹是不是告訴過你不許你去幹那些危險的事情, 你都多大的人了,竟趁著我們不在,悄悄跑去圍獵!”

    溫芷秋撇了撇嘴,她捂著自己的額頭往後躲了一下, 嘀咕道:“這不已經沒事了嗎……”

    溫劉氏簡直恨鐵不成鋼:“什麽沒事了!你瞧瞧你額頭上的傷,你莫不是想額頭上帶著疤嫁到常府去吧!”

    溫芷秋一聽,頓時變了臉色,忙從床榻上蹭起身來,嚴肅道:“娘, 我不嫁他了。”

    這話一出,屋內沉寂了一瞬,溫劉氏靜靜地看著溫芷秋, 半晌沒說話。

    好一會過去,像壓根沒聽見這話一般將話題又轉了回去:“幸虧這次你僅是受了點輕傷, 我聽聞你騎的馬突然驚了, 還險些掉到懸崖下去, 你知不知道爹娘得此消息時, 人都快被嚇暈過去了!”

    溫芷秋心底僅疑惑了一瞬,怎她突然告知母親自己不嫁常欽了她也不驚訝似的,可很快,溫劉氏這頭開始滔滔不絕地訓她,叫她壓根就沒機會再去多想,隻得垂著頭,有一搭沒一搭地附和著。

    興許是太久未見,這件事也叫溫家夫婦驚嚇不已,溫芷秋也頭一次體會了母親的嘮叨功力,直到她實在是聽得耳朵都疼了,連忙作出倦態,一副乖巧甜糯,軟聲道歉:“娘親,我知道錯了,我以後不會再去做這些危險之事了,你便饒了我吧,好嗎?”

    溫劉氏輕咳一聲,也知自己一直說著就沒停過,溫芷秋也不知聽進去了幾句,但仍是止住了話,搖了搖頭寵溺道:“真拿你沒辦法,好生歇息吧,我就先出去了。”

    從院中出來的溫劉氏並未回房,反倒一路朝著西屋而去。

    西屋外,一眾下人守在門前,神色好奇想往屋裏去看,卻又不敢動彈分毫。

    聽聞腳步聲,這才找著機會動了脖子,一抬眼卻見溫劉氏出現在眼前,這下更驚訝了。

    老爺夫人接連往西屋來,這剛到府邸都還沒來得及歇口氣呢。

    “豈有此理!”

    溫劉氏剛走到屋外就聞裏麵傳來溫廷元的怒斥聲,心裏一驚,連忙上前推門而入:“老爺……”

    餘下半句叫溫劉氏愣在了嗓子眼裏,她以為進屋會瞧見下人跪在地上被溫廷元重重責罰的樣子,豈知一進屋卻看見兩人似是和睦地對坐在桌前。

    衛珣抬眼看見來人,倒是很快起了身,眼睫微顫一瞬像是因著起身的動作牽扯了後背的傷勢,但麵色仍顯沉穩,並未露出分毫破綻。

    溫廷元目光落在衛珣身上,他起身之時,便上下將其打量了一番,他微變的神色自然也落入了溫廷元眼中。

    精明如他,又怎會不知衛珣此刻強忍著傷痛,隻是他這份忍耐力看在溫廷元眼中,便有了幾分驚歎,而後收回眼神,才道:“夫人,怎麽過來了?”

    溫劉氏不知溫廷元同衛珣在屋內聊什麽,疑惑地看了一眼兩人,最終在桌前坐下後,才算是將衛珣看了個清楚。

    他們抵達江南之後便聞溫芷秋出事的消息,急忙回府後才得知溫芷秋隻是輕傷,倒也沒什麽事,這便細問起近來發生的事。

    一來,是溫芷秋自個兒跑去參加圍獵一事,溫廷元得知了細節始末便氣衝衝找去了西屋,二來,是溫芷秋到江南後瞧上了一個奴隸,溫劉氏覺得這事荒唐至極,可方才在溫芷秋屋中聽見那話,已是有了端倪。

    再看眼前之人,鼻梁英挺,麵容俊朗。

    溫劉氏忽然想通了什麽,但仍是眉頭一皺,眼神略有不滿:“問出什麽了?”

    不是說這奴隸因著救了自家女兒身受重傷,所以這才沒能將他傳來主屋,而是溫廷元親自前來問話,可這人好端端的就站在這,一臉淡然,怎麽就身受重傷了。

    溫廷元輕咳一聲,問及此事神色便嚴肅了起來:“那日獵場中,秋秋所騎的小馬駒有問題,應是被人下了藥。”

    溫芷秋那頭還以為是她自己不會馭馬,可衛珣從懸崖上爬上來後,便查看了一番小馬駒的狀態,口吐白沫,眼珠凸出,這顯然是被下了藥,這便在此稟報了溫廷元。

    溫劉氏一聽,急切起來:“可有查出是誰所為!”

    溫廷元看了眼衛珣,而後抿了抿嘴沒有作答,反倒站起身來,視線與衛珣齊平,威嚴的聲色叫人聽不出喜怒,卻也氣場強大:“今日先問到這,傷勢好轉後到主屋來,我還有事要問你。”

    溫劉氏一聽,又看了眼衛珣,這人還要如何好轉,除了唇色有些蒼白,麵色有些緊繃以外……

    溫劉氏愣了一下,注意到衛珣鬢角滲出的汗珠,以及衣襟處露出的些許暗紅色傷痕。

    之前大夫來替他看過後便有上報過他們衛珣的情況,他後背的皮膚幾乎全被磨損壞了,失血過多,又拉扯著傷口一路將溫芷秋背回營地,聽聞在場的下人說,當時還以為沒什麽事,皆大歡喜,可沒想到他一倒下才露出那些駭人的傷,簡直嚇壞了在場的每個人。

    這要隨便換個人,早就疼得動彈不得了,又怎可能還背著一人的重量徒步行走那麽遠,而這又才過去沒兩天,如今衛珣直立在這裏。

    溫劉氏下意識咽了口口水,便聞衛珣波瀾不驚道:“是,老爺。”

    回到主屋後,溫劉氏憋了一路的疑惑,待下人都退出去後,終於忍不住發問道:“老爺,這事可有眉目了,怎會有人故意下藥陷害,可是什麽仇家找上門,那可得多加派人守著,莫要叫秋秋再遇危險了。”

    溫廷元擺了擺手示意她別這般慌亂,飲了口茶冷不丁問道:“夫人覺得,這個衛珣怎麽樣?”

    溫劉氏一愣,她這頭擔心著女兒的安危,溫廷元卻沒頭沒腦問起那個奴隸來,眉頭一皺,道:“一個奴隸,還需怎樣?”

    “那日的情況比我們從下人口中所聽說的還要危急許多,那奴隸,為了救秋秋,命都豁出去了,如此情意,以夫人對咱們女兒的了解,你覺得女兒會如何作想?”

    溫劉氏張了張嘴,回道:“老爺這是覺得秋秋她當真想要以身相許報答這奴隸?”

    溫廷元默了一瞬,緩聲道:“夫人莫要想太多,先找出陷害秋秋之人,這個衛珣,看著不簡單,先派人將他盯著,其餘的事,之後再論。”

    *

    夜深,溫府府邸陷入了沉寂之中。

    昏昏沉沉中,溫芷秋發現自己身處馬車中,在微弱的顛簸下醒了過來。

    她應是在自己的閨房中入睡,突然變了地方又有著如此清晰的意識,想必又是夢見了什麽。

    溫芷秋警惕地看了眼四周,發現馬車很熟悉,是最近府上才打造的一輛新馬車,前幾日她才乘著馬車去了圍獵大會。

    看馬車的成色仍舊很新,溫芷秋推測,難不成今日的夢境是近來將發生的事?

    一陣劇烈的晃動,打斷了溫芷秋的思緒。

    溫芷秋身子一歪,頭撞在車壁上,疼得她“哎呦”一聲,不由皺眉朝馬車外斥道:“怎麽趕馬車的!”

    話音剛落,馬車外卻傳來馬夫慌張的聲音:“小姐,有山匪!”

    溫芷秋一愣,即使在夢中,也警惕了起來,連忙支起身子將車門推開一些,往外望去,果然見到黑壓壓的一片山匪正在逼近。

    山匪多為劫財,她心下慌亂,四下看了一周,發現衛珣並不在身側,隻有幾個府上的護衛跟著,還有幾個丫鬟和小廝同路,也不知自己這究竟是要去幹什麽,對方人多,他們勢單力薄,隻能連忙招來下人:“把錢都給他們,莫要與他們起衝突。”

    舍財免災,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然而,當那小廝拿著他們今日帶出的所有錢財奉上之際,為首的山匪卻利刃一揮,不給人片刻反應的機會,生生將小廝的頭顱砍了下來。

    鮮血濺射,驚得馬車周圍的丫鬟驚聲尖叫起來,溫芷秋也嚇得驚呼了一聲。

    但很快又冷靜下來,她這是在做夢,她慌張不得,她得在夢中盡可能多了解一些情況,好規避這次的遇險發生。

    溫芷秋心思流轉,視線掃向那一夥山匪,卻發現山匪群中,好幾個人並非真的山匪,衣著整齊,麵容幹淨,顯然是混跡在山匪群中的。

    那這便是有人刻意為之,她飛快琢磨著是什麽人要她的命,可眼前的山匪已經衝了過來,心裏一時沒有得到答案,不知得罪了什麽人。

    刀光劍影在眼前閃過,隨行的護衛很快寡不敵眾,節節敗退下來。

    溫芷秋來不及多想,隻見一個假扮山匪的男人直衝衝向自己衝來,眼疾手快,找準了機會,一擊命中。

    利劍刺入胸膛中,溫芷秋在夢裏感覺不到疼痛,但她卻是真真切切遭遇過一次死亡,麵對死亡的恐懼在此刻再次浮上心頭。

    直到那人冷笑一聲,沾染著鮮血的劍又猛地從她胸口抽出,帶出的鮮血灑了她一臉,那一道猩紅的光像是將她的感官都重新喚醒了一般,撕心裂肺的一般的劇痛席卷而來,窒息的感覺仿佛下一瞬叫要再次要了她的命。

    淒聲慘叫,溫芷秋猛地從床榻上立起身來,聽到這聲尖叫,正打算歇息的映月忙從外間快步了進來。

    見溫芷秋臉色慘白且渾身發著抖,映月也被嚇了跳,忙問道:“小姐您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

    看到映月的一瞬間,溫芷秋才徹底從夢境中回過神來,仿佛又一次死而複生一般,方才的恐懼霎時一泄而出,再也止不住眼底的酸意,淚珠頓時湧了出來。

    溫芷秋哭得梨花帶雨,叫本就驚慌的映月更是嚇得不清,手足無措站在一旁,就被溫芷秋拉住了衣角嗚咽道:“衛珣,衛珣在哪,我想見他。”

    這似乎是她下意識的反應,夢中衛珣不在身側,她心底的慌亂被放到了最大,醒來後,她一顆心亂跳著早已沒了節拍,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腦海中卻不斷浮現衛珣的樣子。

    她害怕,她想見衛珣。

    映月聞言微怔一瞬,提醒道:“小姐,衛護衛他……”

    話未說完,溫芷秋哭得更大聲了,像是要將方才夢中所遭受的痛苦一股腦發泄出來一般。

    映月原本想說,衛珣身受重傷,那傷勢她偷摸瞧見了,怎可能起得來身到這來,更何況現在夜都深了。

    隻是叫溫芷秋這樣一哭,映月也亂了手腳,隻能先胡亂答應下來,安撫住溫芷秋的情緒:“小姐您莫急,奴婢這就去西屋喚人,您不要哭了,奴婢這就去。”

    說罷,像是擔心溫芷秋哭得更狼狽叫她更加手足無措,隻得連忙轉身出了屋,像是一路要往西屋去的樣子,直至小跑出了院,才緩緩停下腳步。

    西屋就是去了,人也沒法叫來,也不知小姐這是做了什麽夢,將自己嚇成這樣。

    映月不慌不忙往西屋去時,屋內溫芷秋也逐漸平靜下來了心情。

    做噩夢早已不是一次兩次了,剛重生時,她每夜每晚夢到自己前世慘死的樣子,也不曾哭得這般脆弱,可在遇見了衛珣後,她沒由來地總會想到他,下意識就要依賴他,方才醒來第一句話竟是說要見他。

    溫芷秋臉上一熱,也不知自己這究竟是怎麽了,連忙撇去那些思緒,有些擔憂地朝屋外的方向看了一眼。

    她知那日回來衛珣受了很重的傷,可爹娘一回來,一會逮著她訓斥一會又逮著她問這問那,她都還沒能有時間去看看衛珣。

    不知道他傷勢如何了。

    聽映月說,傷得慘重,但人還活著,靜養傷勢便可。

    但那日在懸崖下的遭遇,讓溫芷秋如今想起仍是覺得後怕,沒有衛珣,她便死了,好在她也沒有退縮,隻是最後自己竟沒用地暈了過去,也不知他們最後是怎麽被人找到帶了回來的。

    不過沒事便好。

    心下沒覺得映月會當真去叫傷重的衛珣大半夜來此,溫芷秋平緩了一瞬思緒,這便又躺回了床上。

    *

    這頭映月的確沒打算把衛珣喚去,但倒也當真來了一趟西屋。

    小姐吩咐之事,自是得辦,辦不成也就當替小姐問候衛珣一聲。

    這樣想著,映月躲過了巡邏護衛的視線,偷摸進了西屋。

    才到後院,衛珣便察覺到了,映月正要敲門的時候,門忽然開了,映月看著站在門後的衛珣,怔愣了片刻,驚道:“衛護衛,你身上的傷好了?”

    自是沒好,怎可能好。

    可人怎麽站起來了!

    衛珣眼眸清冷,並未回答映月,隻是沉聲問道:“何事?”

    映月怔愣地上下打量了衛珣一番,他外表看不出異樣,像是未曾受過重傷一般,隨即又想起此前衛珣剛入府時,身上也是帶著一身的傷,小姐讓他傷好後來院中,結果沒兩天就來了。

    衛珣不是一般人。

    映月得出這個結論後,想起小姐的吩咐,連忙道:“小姐做噩夢驚醒,哭著說要見你,可能是……”

    話還未說完,原本淡漠的衛珣,臉色微變,直接從映月的身旁掠過,徑直往院外走。

    映月一回頭,自己還打算提醒他幾句,這大半夜的,若是叫人發現了怎麽辦,可不待她多說,人已經沒了影。

    *

    溫芷秋躺了一會卻仍是沒能睡著,雖說心境平複了下來,可腦子裏卻一直想著方才的夢境。

    究竟是何人要殺她,難不成和此前夢中出現的十皇子有關嗎,可如今她還壓根不認識十皇子,那又會是誰呢。

    想得認真,突然窗邊傳來聲響,聲音不大,卻在靜謐的屋中格外明顯,嚇得溫芷秋一個激靈,霎時變了臉色。

    什麽聲音!

    溫芷秋嚇得不敢動,若是平日她也不會這般一驚一乍,可才做了一個可怖的噩夢,深夜裏窗邊的動靜就像是來索命的惡鬼,她緊緊攥著被褥的一角,在窗邊的聲響又一次響起時,立即坐起了身子,張嘴就要大喊。

    一個黑影竄入房中,在她喊出聲前,迅速出現在她跟前,聲音低而穩:“小姐,是我。”

    溫芷秋一愣,怔怔地看著眼前逐漸清晰的麵容,方才神經緊繃的壓迫,和緊張得跳個不停的心髒,那讓她奇怪的脆弱又一次湧上了心頭,沒由來的,眼眶一紅又哭了:“你章你怎麽從窗子進來,大半夜的,你想嚇死誰啊……”

    溫芷秋哭得稀裏嘩啦,活像是被人欺負了一般,不住地抽泣著,她自己也沒想到,她怎是這般愛哭的,但又好像,是因著衛珣在眼前,所以她才沒能忍住心底的委屈,連帶著這幾日受的苦一並哭了出來。

    “小姐莫哭。”向來沉穩得不動如山的衛珣,表情上有了些許的無措,連忙解釋道:“屋外有下人守著,夜深了,叫人瞧見對小姐不好,我便從窗戶進來了。”

    成了護衛後,衛珣便不再自稱奴了,此刻他蹲在床榻邊,蹩腳地哄著哭泣不止的溫芷秋。

    溫芷秋眼前一閃,似是想起自己某一次的夢境,向來居高臨下的衛珣,因著將她欺負狠了弄哭了她,她坐在床榻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那時的衛珣,似乎也像現在這般,蹲在床邊,像個無措的少年。

    隻是下一瞬,溫芷秋很快想起自己在夢中並未被衛珣哄好,而是仗著他放低姿態便越哭越厲害,而後衛珣見怎麽也哄不好她,就欺身壓了上來,用自己的方式堵住了她哭泣不止的嘴。

    溫芷秋麵色一沉,頓時止住了哭泣,慌亂地看了眼衛珣,甚是害怕他如夢中那般壓上來。

    溫芷秋抽泣兩聲後,忽的想起什麽,驚愣道:“你身上傷如何了,不是說傷勢嚴重,怎麽過來的!”

    莫不是映月當真以為自己下了死命令,不管人傷勢輕緩,就強行將人給喚來了吧。

    溫芷秋當然沒這般不明事理,微微起身想看清衛珣的情況,可夜色正濃,屋內沒有點燃燭火,僅看得見衛珣沒什麽波動的臉龐。

    “傷已無……”

    “不許說已無大礙!”溫芷秋可是被這話給糊弄了好幾次了,這人莫不是不知道疼,每每受傷非得把自己折騰死才滿意。

    溫芷秋一喊,衛珣便不出聲了,夜色中看不清他的神情,溫芷秋心裏有些緊張。

    衛珣向來愛說無事,但那傷可不是開玩笑的,一想到他是因救自己而受傷,溫芷秋垂頭在被褥上攪了攪手指,低聲道:“我沒事,隻是做了個噩夢說胡話了,你章你趕緊回去吧,在屋子裏好好養傷,莫要亂跑了。”

    話音落下,似是又覺得不夠,想了想又小聲補上一句:“我過兩日去西屋看你。”

    衛珣一愣,微微垂了頭,唇角勾起一抹笑來,沉沉道:“多謝小姐關心。”

    本就是衛珣受了傷,她作為主子,表示慰問關心,探望一下,這並無什麽,可溫芷秋卻聽著衛珣這語氣哪哪都覺得不太對勁。

    他這是帶著笑?

    溫芷秋不確定,黑夜中也瞧不清他的神色,而後便覺得自己多想了,衛珣向來冷冷清清,又怎會因著自己說去看他,就露了笑。

    平靜下來後,溫芷秋用袖子抹了抹臉上的眼淚,隻覺自己大半夜將衛珣喚來屋中也太過荒唐了,若是叫人知曉了,那當真是跳進黃河洗不清了。

    於是帶著濃濃的鼻音警告他:“今晚你來我這的事,不許告訴別人!”

    這般一說,叫兩人不約而同想起上一次衛珣來到溫芷秋屋中,溫芷秋也這般凶巴巴地警告他不許往外說。

    隻是那場景,一浮上腦海就叫人霎時紅了耳根,屋內氣氛陷入一陣沉寂的曖昧中。

    頓了一瞬,衛珣忽的臉色微變,像是察覺到了什麽,頓時起身,三兩步走到房門前。

    溫芷秋不明所以,但隱約覺得不對勁,那個噩夢叫她心裏提心吊膽的,忙起身湊了過去,緊張問:“怎麽了?”

    衛珣正巧轉頭,沒料到她一下子跑到了跟前,抬眼便與近在咫尺的溫芷秋對上了眼神,門前的月光格外明亮,正巧灑在她剛哭過的臉上,粉雕玉琢的臉龐還帶著未完全幹涸的淚痕,微紅的眼尾,濕潤的眼眶,一副我見猶憐的模樣。

    衛珣嗓音有些發幹,張了張嘴,卻覺得甚是口幹舌燥,滾動著喉結,半天沒說出一個字來。

    溫芷秋也愣了下,意識到兩人隔得有些近,忙退了兩步。

    鼻息間那抹馨香褪去,衛珣暗暗的呼了口氣,卻又有些意猶未盡,但很快,屋外動靜漸近,他回過頭去沉了臉,道:“小姐,有人來了。”

    溫芷秋又愣了下,反應過來衛珣的話後,雙紅腫的眼眸瞬間瞪得圓圓的,三兩下走到門前,透過房門卻看不清屋外的動靜,隻得緊張問:“這麽晚了,誰來了?”

    話音剛落,溫芷秋便在房門的縫隙出看到那個熟悉威嚴的身影,已然跨入了院中。

    大半夜的,她爹怎麽會突然來自己院子!

    一回頭,看到自己屋中站著的高大男子,溫芷秋麵如菜色,頓時反應了過來。

    “快!你快躲起來!”

    這下,是真的要玩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