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你真的好了？”

  容琛一臉複雜的看向麵前這個狼狽的男人。

  但是，顧霆深微微一笑，堅定的說。“嗯，我現在的病情已經基本上可以穩定下來了。”

  容琛歎了口氣，“好吧，我去幫你疏通關係，給你辦出院手續。”

  真是孽緣啊。

  看到自己的發小，那樣風風光光，事業有成的男人，被愧疚和悔恨、思念折磨得發瘋。

  容琛心裏難受，卻無能為力，什麽話也說不出來。

  顧霆深自己做的孽，落得這個結局，旁人也不好評價什麽。唯餘一聲歎息。

  他當初是親眼看過顧霆深發瘋的，對方把一把椅子當成了林予舒，對著椅子又親又摸，死也拉不住。

  容琛曾經一度以為發小下半輩子會一直待在精神病院的。

  可是昨天，他居然聯係自己，說想要出院。

  容琛讓護士給他做了全方位檢查，發現確實穩定了不少。

  顧霆深說想出院，那容琛肯定不能把他繼續留在療養院了。

  檢查合格，他又花了些關係，把顧霆深接了出來。

  顧霆深凝視著車窗外的精神病院大門，一言不發。

  容琛絮絮的說，“你不在的這些日子裏，伯父伯母掉了好多頭發，伯母還傷心得病了，去年就撒手人寰。”

  顧霆深垂下眼睛。

  “伯父接手了顧家的生意，但到底還是老了，雖然有我在旁邊幫襯，但是越來越力不從心，，”

  “他收養了一個親戚家的孩子，那孩子父母雙亡，現在跟著伯父在學習管理公司。”

  顧霆深輕不可聞的“嗯”了一聲。

  他害了太多太多的人。

  “我回去看看媽。”他一字一句慢慢地說。

  太久沒有說話，嗓音和思維都變得遲鈍。

  容琛帶著他來到顧母的墳前。

  顧霆深對著石碑跪下來，磕了三個響頭。

  之後，他起身，緩緩的開口，“我就，不去見我爸了，我怕他再次傷心難過。容琛，帶我去予舒自殺的那片海邊。”

  容琛深深的凝視他的臉。

  半晌，澀然道，“好，我答應你。”

  顧霆深一下車，就瘋狂的往海邊跑。

  海水沒過他的腳、腿，接著是腰腹，脖頸。

  最後，在海水淹沒他的臉之前，顧霆深回頭看了一眼。

  容琛靜靜站在沙灘上，表情痛苦哀戚。

  容琛知道自己沒有辦法製止他，勸他回頭了。

  他太了解自己這個發小了，他笑著騙他的時候，眼睛是怎麽掩飾也藏不住的灰暗死誌。

  顧霆深也知道他不會攔他。

  “容琛，謝謝你，如果有來世，我們還做朋友。”

  容琛似哭似笑的嘶吼了一聲，“去見你的林予舒吧！”

  “再見。”

  顧霆深笑著，伸開雙臂，讓自己慢慢沉下海麵。

  鹹腥的海水灌進喉嚨，鼻腔。

  肺部的空氣被擠壓出去，窒息的感覺慢慢壓迫顧霆深的意識，視線逐漸模糊，變得黑暗。

  原來，，這就是溺死的感覺啊。

  海水那麽冰冷，水下漆黑，孤寂，什麽聲音也沒有。

  予舒，你那時候，是懷著什麽樣的心情，跳海的呢，，？

  思維，已經凝滯了，無法轉動。

  他閉上眼，唇角浮現出一絲解脫的笑容。

  予舒，我愛你。

  我來找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