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連星望著遲停雲說著不稀罕，可是渾身都透著難過。

  果然，半晌過後，他又聽見遲停雲低歎了一聲：“我還沒見過她的長什麽樣呢。”

  說完，他腳尖一點，踏著崖邊的碎石騰空飛遠了。

  連星怔然的看著遲停雲遠去，驚恐的喊道：“公子，那我呢！”

  話音在懸崖中回響，然後一根長藤自崖頂丟了下來。

  遲停雲的聲音忽遠忽近：“自己想辦法。”

  半個月的時間，在無所事事中過得極快。

  虞歸被安置在厲王府偏西的院落裏，起先厲不惑偶爾還會來一趟。

  話裏話外，想要虞歸加入他們匡扶正義的大軍裏來，被虞歸或冷漠或裝傻的應付了幾次之後，就再也沒有來過了。

  最後，就隻有莫英會來，雖然清閑也頗有些無趣。

  她有時會想起遲停雲來，那位陰晴不定的世子殿下。

  虞歸活了二十年，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麽有意思的人，在他身上，虞歸能看見從沒有見過的放肆與快活。

  遲停雲這樣的活法，正是虞歸當下想要過的。

  意外的，虞歸竟然對他生出了些類似於知己的好感。

  這種感覺很奇妙，虞歸尚且不明，便按下沒有去想。

  而她在這半個月裏，教了莫英飛雲踏雪。

  她發現莫英腦子聰明，雖然教不了武功，但是輕功她倒還是能教一教的。

  而且莫英確實沒讓她失望，半月來已經能勉強能看出個步法了。

  這日，小姑娘再來時，臉上一片頹唐。

  “姐姐，厲伯伯說，北晉皇帝的軍馬已經到滇南了。”

  滇南，與渝州相隔隻有不足五百裏。

  “如果我們輸了的話，渝州城的百姓會不會受到牽連？”莫英大大眼睛盛滿了不安。

  虞歸沒有回答，這要視情況而定，什麽情況呢？率兵將領的心胸慈愛的情況。

  於是她隨口問道：“那你可知此次帶兵的是誰？”

  “知道。”莫英眼神有些恍惚，“是皇帝，霍懷硯。”

  與此同時，已經抵達滇南的霍懷硯站在高處，底下是正在紮營的軍隊。

  項南站在他的身後，他已經接連兩次任務失敗。

  可離奇的是霍懷硯卻沒怎麽責罰他，反倒時常讓他留在身邊。

  但項南的注意力此刻不在霍懷硯身上，而是和他平行垂眸無聲的沈芙歸。

  她穿著虞歸的衣服，束著虞歸的發髻，單是這麽看去，仿佛就是虞歸。

  這時，霍懷硯的聲音從前方傳來。

  “還記得我們也曾一起踏過這北晉山水。”

  聞言，項南的眸子閃了閃。

  那時霍懷硯還隻是個王爺，年輕意氣，還有心思遊山玩水。

  是從什麽時候開始，他們都變了的呢？

  前麵霍懷硯的聲音未停，語氣裏帶著懷念：“就我們三人，你還記得嗎，阿虞？”

  沈芙歸艱難的擠出字來：“……記得的。”

  不知是哪個字不如霍懷硯的意，他身上的愜意凝成了冷意。

  他回過頭來，淡淡瞥了一眼沈芙歸，這一眼過於漫長，久到日頭爬上中空才收回。

  沈芙歸在視線移開的瞬間才重獲呼吸，渾身竟是布滿了冷汗。

  接著霍懷硯徑自離開了，項南剛想要抬腳跟上。

  忽然，他聽見沈芙歸喊住了自己。

  項南側頭望去，隻見沈芙歸臉上都是木然，問：“虞歸真的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