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聞言，虞歸沒有說話。

  莫英的眼淚無聲掉了下來：“那這樣我還該報仇嗎？”

  即使厲不惑發現後當即告訴她，她看到的都是假的。

  但是莫英知道，黔安王通敵是真。

  她隻是不通世事，家裏發生過的事，來過的人她還是急的的。

  厲不惑要她忘記，不要泄露給任何人，當做什麽都不知道

  可是她做不到。

  這種為了一己私欲掩蓋真相的作為，不一樣違背了仁義的道理嗎？

  忽然，臉上被不太溫柔的力道擦了，抹去了她的眼淚。

  虞歸語氣依舊淡淡的：“不想做，就不做。”

  莫英怔了怔。

  從黔安出來，所有人都要她報仇，所有人都說要雪恨。

  每當夢回夜驚的時候，也隻會告訴她好孩子，我們會替他們平怨的。

  然後隻有虞歸會在她做噩夢的時候，柔聲說“沒關係，我在”。

  好像無論她做什麽決定，虞歸都不會介意，她關注的，隻是自己這個人。

  報不報仇這個選擇，對於莫英來說尚且是個難題。

  但對虞歸來說，眼下莫英不願意回去才是最大的難題。

  她是決不能讓帶著這個小鬼頭的。

  確認好霍懷硯的人不會再回來，虞歸站起身慢吞吞道：“走吧。”

  聽她還是要把自己送回去，莫英失落萬分。

  但她也明白虞歸沒有理由帶著她，自己什麽都做不了，還隨時被人追殺，誰會願意帶著她呢？

  於是隻能滿臉沮喪的跟在虞歸身後，隻腳步緩慢異常，恨不得一步分兩步走。

  試圖用這種方式讓時間過得慢些，能夠晚些和虞歸分開。

  但這種想法被虞歸一眼看穿：“你要是不想走，我就把你腿打斷。”

  莫英嘴巴一扁，心裏委屈極了。

  隻覺得虞歸不解風情，她的半點心意都感受不到。

  遲停雲走在最後，見狀上前幾步，跟莫英並肩。

  “小丫頭，你還記得世界上最可愛的人是什麽人嗎？”

  莫英記性好，一下子就回答上來。

  “口是心非，嘴硬心軟的人！”

  望著遲停雲意味深長的笑容，莫英不明白他心裏打量著什麽。

  見她不開竅的樣子，遲停雲沒好氣的用下巴點了點前方埋頭趕路的虞歸。

  登時莫英反應過來，難道他說的“口是心非，嘴硬心軟”是虞歸？

  遲停雲壓低了聲音，端著一副不懷好意的樣子。

  “你知道該怎麽對付這樣的人嗎？”

  莫英搖頭。

  遲停雲好為人師指點：“要臉皮厚，會撒嬌，還有死纏爛打。”

  走在前麵的虞歸不知道遲停雲在灌輸著什麽壞思想，回過頭不滿催促：“走這麽慢，打算回卞城過年嗎？”

  但是直到天黑，三人也沒能走出樹林。

  虞歸升起火時，遲停雲也打了三隻山雞回來。

  他已經處理好的山雞串好，架起來慢慢的烤著。

  莫英授得遲停雲真傳，在他鼓勵的眼神中壯著膽子開口：“姐姐，我……”

  虞歸沒給她說完的機會，徑直打斷：“吃完睡覺，明天回家。”

  聞言，莫英表情瞬間落寞了下去。

  可虞歸現在沒空去關照她的心理，她體內的五髒六腑突然之間像是移位了一般，絞痛難忍。

  像是想什麽似的，她抬頭看了一眼天空。

  夜幕中一輪玉盤渾圓透亮，——又是一月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