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我不想當你的弟子
作者:
沈流月 水寒淵 更新:2022-10-27 09:04 字數:2126
第172章 我不想當你的弟子
流月甚至不用結印,就有源源不斷的力量,自周身溢出,她眼神飄忽,俯身向下,這一擊震天動地,無論是修羅族還是神族,她一視同仁,神愛眾生,而魔恨蒼生。
這些人的生死,與她何幹,都死了,才更好。
季九笙牽製不及,流月的不受控,超出了他的預期,她要殺的,不隻是神族將士,還有他修羅族人。
季九笙聲音急切:“季流月,你瘋了嗎?!”
瘋了,流月心中冷笑,這不是你們期望的嗎?
她是瘋了,這百年的怨恨,像要自心口溢出。
生而為魔,她為魔族舍棄,神界不容,諸神要她死,族人忌她憚她,如今她倚仗的,隻剩她最厭惡的力量,失了它,三界蒼生,恨不得啖她血肉。
可為何她就不容於世,他們不是都想要她死嗎?那正好,她也想滅了眾生,重塑天道。
九天上空封印撕開一道口子,頃刻恢複如初,長淵轉眼之間,出現在流月麵前,威壓震懾在場的每一個人。
金光乍現,半空中出現一道上古金龍的虛影,這是帝尊長淵的真身。
長淵來的及時,他長身玉立,將流月籠罩在他的陰影中。
身影下,是小小的一隻,像被惹毛的小狐狸豎起爪子,不再是往日嬉笑討好的模樣。
流月胸口氣血翻湧,長淵突然出現,她收手時被力量反噬,五髒六腑都像火燒一般。
她急忙避開長淵如清水般的目光,在這目光之下,她看到了自己猙獰的麵容。
被他看見了,如此醜陋的自己。
恐懼像一張網不斷收緊,讓她的呼吸都有些緊張,肺部的空氣似乎被抽幹了一般,流月的嘴唇泛白,下意識想逃。
長淵的目光沉了沉,如同往常無數次她犯錯的時候,臉色微淡,注視著局促不安的女子。
“流月,你生了心魔。”
流月的額頭滲出汗珠,她的腦海中不斷回響著,是長淵,長淵,他看到了。
是她掌控了力量,還是力量掌控了她,如今的她已然不知。
“隨為師回去。”
這是長淵少有的溫柔,隻可惜來的太遲了,她已回不了頭。
流月喃喃道:“回不去了。”
她聲音破碎,明明有至高無上的神力,卻脆弱的如晨霧般,一碰就會消散。
“以後你想去哪,為師都陪你。不會再留你一人”。
淚水如珠鏈一般掉落,百年來的孤獨像有了宣泄之處。
“真的嗎?”她有些不相信,又有些期待是真的。
如果是這樣該有多好,她再也不用守在光華殿等待幾個月,幾年,十幾年,隻求長淵目光的駐足。
長淵心疼的摸了摸她的頭,對這個小弟子,他素來疼惜,百年來他雜事纏身,也是不慣與人相處,將她小小的一隻放在光華殿,每每回去,都有一雙明亮而又充滿期盼的眼睛等著他,他回到光華殿,她就像隻小貓一樣搖著尾巴,用盡全身解數討好她,隻希望他多陪她一會。
流月的目光茫然,機械道:“可是我殺了人,很多很多人。”
她身在高位,隨性而為,修羅一族因她的嗜殺而人心惶惶,她殺的那些人,有些隻是違逆她的旨意而已。
她,習慣了殺戮。
這就是魔,她已然成為真正的修羅。
長淵的聲音充滿蠱惑:“是為師的錯。”
炙熱的心逐漸冰冷,她甚至有些眷戀這一刻的恐懼,可這恐懼和眷戀,也在逐漸的消失。
額上的汗水遇冷蒸發,這股冷氣自她的心口蔓延到四肢百骸,剛才震傷的五髒六腑迅速恢複,紫魔氣無聲無息溢滿周遭。
流月甚至能感受到自己情緒的流逝,這顆冰冷的心,世間萬物,都不能令其動搖。
她的目光生出寒意,五指並攏,指尖尖如利刃,自然而然的撫上長淵的心口,殘忍道:“錯了就要付出代價。”
她舔了舔嘴唇,笑容詭譎:“師尊,不如將這顆心送給弟子賠罪吧。”
長淵神色一僵,那利爪撕裂他的衣襟,深入血肉,饒是胸口那片是他最堅硬的龍鱗,也裂了一道微不可見的細縫。
流月可惜的收回利爪,泛著金光的龍血在她的指尖掉落,她伸出舌頭,挨個舔過,像品味美味佳肴一般。
“可惜了,這力量到底差了一些。”她心底隻有一個念頭閃過,如今還不是這個人的對手。
長淵麵如寒玉,大概徒弟變成樣子,一時半刻接受不了吧。
而流月似乎並不想放過他,接著說道:“師尊啊,你總是這樣,什麽時候都風輕雲淡,你活了那麽久,我這百年想必對你來說不值一提吧。”
長淵眉眼冷峻,克製道:“神,壽無疆,但你是為師唯一的弟子。”
流月狹長的羽睫遮住晦暗的雙眸,嗤嗤一笑:“唯一,長淵,你可有問過我,我願不願意當你的弟子?!”
長淵渾身一僵,這問題他確實沒想過。
謫仙般清雅無雙的仙人淡漠的臉微微鬆動,他第一次收徒,心裏亦有虧欠,他將流月放在光華殿,雖為護她,也予了她百年孤獨,這百年,她無親人朋友,亦是困住了她百年。
以往他不曾細想,隻因百年對神來說不過一瞬,以往他閉關修煉眨眼便過百年,並不覺得有什麽。
他未考慮到,若無修仙之能,渾渾噩噩的百年有多長。
流月叛出神界,光華殿恢複往日的寂寥,他站在梨花樹下,看著日升日落,才知道,原來一天一夜有那麽長,而他的弟子在這殿中,等了百年。
長淵艱難開口問道:“是為師疏忽了你,往後為師不會再留你一人。”
流月收起指尖,似溫柔的輕撫長淵尚在流血的胸口,說著曖昧的話,聲音卻未夾雜一點感情。
“你還未問我願不願意當你的弟子。”
她也不等長淵回答,隻是突的收回手,食指撫在唇上,笑不達眼底:“長淵,你還不知道吧,你的弟子懷著怎樣齷齪肮髒的心思,你知道了,還會跟我這般師徒情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