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前世今生之說

  　　沈流月神色恍惚的接過‘落華’，久久才回神問道：

  　　“這‘落華’從何而來？”

  　　季九笙沒有錯過沈流月驟然變化的臉，故作輕鬆道：

  　　“天心閣收世間罕見之物，這落華自是九州之人典當之物，閣中尚有幾株，隻要仙尊付得起代價，都可拿去。”

  　　沈流月握緊手中‘落華’，不再追問，神情恢複如初。

  　　“既如此，再此謝過閣主。”

  　　季九笙看著麵前陷入深思的沈流月，道：

  　　“仙尊身上的魔念，是常年累月積累的怨氣所致，它雖是黑魔氣引導所致，但也是你自己的惡念。”

  　　沈流月不發一言，她何嚐不知，這些年，被她強壓在心底的不甘、怨恨，全都被魔氣雜糅在一起，形成無法驅除的怨念，那是魔念，也是另一個自己。

  　　她用風輕雲淡掩飾住內心的揚起的驚濤駭浪，但風過尚且會留痕，那些發生的事情總會在她的身上或是記憶中留下不可磨滅的痕跡。

  　　她不知道這些怨念從何時開始積累，從何時開始壯大，等她發覺，它已經成為她身體的一部分。

  　　沈流月苦笑道：

  　　“我知道。”

  　　季九笙的聲音變得有些溫和，連稱呼都親近了幾分：

  　　“流月，你可曾想過你為何入魔，或許仙道本不適合你。”

  　　沈流月靜默無言，她從十三歲開始修道，二十歲結成金丹，也曾名動九州一時，論天賦，除了水寒淵，九州修仙者還沒人超越過她，若她不適合修仙，那誰還適合？

  　　隻是如今說這些，還有什麽意義，她已失去修仙的資格。

  　　見沈流月不說話，季九笙繼續說道:

  　　"你如今的身體，已恢複鼎盛時期，魔氣已為你所用，不再會侵蝕你的神誌，假以時日，你的神魂會被魔魂取代，以前滋生的魔念，隻要你不失控，它也不會在煩擾你。"

  　　這無疑是沈流月回到九州之後，聽到最好的一個消息，隻要神誌清明，修仙修魔又有什麽所謂。

  　　沈流月隻覺身體輕快，壓在她心裏多年的石頭突然被搬開，整個人都輕鬆的快飄起來了，就像一個人快要死了，現在可以不用死了。

  　　她一直都想好好的活著，為此，受盡苦難。

  　　這些年她每天都疲於奔命，為了活著用盡力氣，有今天沒明天，被各種人追殺問罪，搞得整個人精神狀態都不太好了，每天都在擔心自己會不會失了神誌，魔氣攪的她日夜難熬，這日子終於熬到頭了。

  　　"季九笙，謝謝你。"

  　　不是因為交易，而是真心實意的感謝。

  　　季九笙溫和一笑，語氣不再刻意疏遠，透著淡淡的憂傷:

  　　"流月，我終究無法對你狠心。你我皆受天罰，你隨他入了輪回，我亦在此處尋了你幾千年。

  　　天道運轉，無論你做什麽，都得不到回報，這是你的宿命。

  　　如今你魔念漸深，留在天心閣，可保你此生無虞。"

  　　宿命？天罰？

  　　回想以前的經曆，沈流月不是沒有懷疑，除了現世二十幾年順利度過，一到九州，她似乎就被盯上了，從問罪台到顧孟平身隕，一樁樁一件件都恰到好處的被她撞見。

  　　她曾以為是窺得天道所受的反噬，可季九笙這話，讓她不禁也開始懷疑，她是否真的有前世今生，如果有，前世她幹了什麽，至於要受幾千年的天罰！

  　　"季九笙，若你所說事實上，那幾千年的我們做了什麽？"

  　　沈流月的手被汗水浸濕，手上汗毛都豎了起來，是對今生有多失望，才會相信前世之說？

  　　季九笙眼神悠遠，道:

  　　"他來了，流月，總有一天你會想起一切，但我希望，這一天永遠不要到來。

  　　若有一天三界容不下你，就來天心閣。"

  　　季九笙的身影越來越模糊，房間也逐漸歸於虛無，在天心閣要完全消失之前，水寒淵從天而降，將沈流月深深的擁入懷中。

  　　"師尊，我終於找到你了！"

  　　水寒淵的聲音嘶啞低沉，似有些哽咽，他將沈流月輕柔的擁入懷中，似稀世珍寶般珍重不已。

  　　沈流月的鼻尖縈繞著一股淡淡的清冷檀香味，她的頭被壓在水寒淵寬厚的胸膛裏，耳邊是心髒強有力的搏動聲，她甚至能感覺到水寒淵身體的微顫，他在害怕。

  　　沈流月心有不忍，這次又讓他擔心了，水寒淵對她執念太深，這次失蹤，怕是找瘋了，想起那個夢境，沈流月有些擔心。

  　　沈流月生澀的用手拍了拍水寒淵的後背，覺得算是安慰過他了，輕輕推了一下，想要推開水寒淵，卻被更深的揉入懷中。

  　　沈流月無法，隻能等水寒淵冷靜一些，水寒淵的鼻息吹在她的額頭，癢癢的，讓她不由自主的抬起手摸了摸額頭，道:

  　　"寒淵，我做了一個夢。"

  　　水寒淵的點了點頭，鼻息沉沉的回應道:

  　　"嗯。"

  　　沈流月接著說道:

  　　"我看到萬千雷電落到你的身上，如同天罰。"

  　　水寒淵又"嗯"了一聲。

  　　沈流月又些掙開水寒淵的懷抱，道:

  　　"寒淵，修仙者是不會無緣無故做夢的。"

  　　水寒淵看著麵前完好無損的人兒，看著她淡淡的笑著:

  　　"我知道，是師尊念著弟子。"

  　　沈流月微抬頭，看水寒淵一張蒼白的臉，毫無血色，驚問道:

  　　"寒淵，你受傷了？"

  　　水寒淵伸出指節分明的手，輕輕撫上沈流月清瘦的麵頰，心疼道:

  　　"師尊，你瘦了。"

  　　沈流月破天荒的沒有躲，她感覺到臉頰上冰涼的觸感，水寒淵的手沒有一絲熱氣。

  　　她剛才沒來得及想，天心閣立於三界外，水寒淵是怎麽找到她的，她的那個夢，如同真的一般，水寒淵如今站在她的麵前，明明兩人的神魂用連魂術連在了一起，可她卻感覺不到他的神魂。

  　　沈流月將水寒淵的手抓到手中，想要查探一番，卻又想到自己靈力全無，查探不到水寒淵的神魂，隻能作罷。

  　　"所以，那夢是真的！？"

  　　沈流月肯定的問道。

  　　水寒淵負手身後，道:

  　　"不過是飛升劫。"

  　　沈流月曾見過逍遙子飛升，可那飛升劫，與水寒淵所經受的飛升劫天差地別，水寒淵渡的哪裏像飛升劫，天道簡直是想要他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