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孽徒生氣了

  　　沈流月沒有過多停留，搜到宋千秋的神魂之後，將宋千秋帶出了迷陣，兩人看著萬千亡靈，一籌莫展。

  　　"仙尊，這些怨靈執念萬千，就算我們能找出他們的執念，也無法助他們解脫。"

  　　沈流月何嚐不知，這些怨靈在不斷像惡靈方向發展，一旦成為惡靈，再無引渡可能，隻能除盡。

  　　"滅魂陣現下如何。"

  　　宋千秋搖了搖頭，道：

  　　"滅魂陣困住那一萬冤魂已是極限，那陣法精妙，若非長年累月的描繪，也是布不成的。"

  　　沈流月咬緊銀牙，如此，隻能盡力而為了。

  　　"先將惡靈斬殺，別讓它們靠近幽都城中。"

  　　召魂陣慢慢失了神采，幽都城恢複了平靜，但剛才死在召魂陣下那些弱小的魂魄，卻已灰飛煙滅，他們尚是孩童，無法抵禦強大的陣法，也沒有什麽執念，最後隻能消散於三界。

  　　宋千秋頷首，他望著天空中無數惡靈，麵露堅定之色，手起刀落毫不手軟。

  　　沈流月揚起折扇準備應戰，手腕被某個東西牽住，她驚的將折扇往後揚去，才轉頭看。

  　　他不是剛瞬移出幽都城，怎麽又回來了？

  　　水寒淵俊美的臉被折扇割出一道血痕，折扇被他握在手中發出陣陣顫鳴。

  　　"別毀了法器。"

  　　沈流月忙伸手去阻止，卻被帶入一個溫厚的懷抱當中，耳邊響起染著濃烈怒意而低啞的聲音：

  　　"師尊，我給過你機會了，一次一次，你都毫不猶豫的推開弟子。"

  　　他的手力氣很大，鉗製住沈流月，周身散布著危險的氣勢。

  　　"這些亡靈既然那麽讓師尊在意，本尊給他們一個好去處。"

  　　在沈流月看不到的地方，水寒淵露出嗜血的笑意。

  　　在原召魂陣布陣處，突然散發出更盛的紅光，那光芒千絲萬縷，飛向亡靈，將亡靈纏住拖入陣中，亡靈掙紮著，呐喊著，扭曲的麵容出現道道裂痕，直到被拖入地底。

  　　一瞬間，紅光消失，周圍重歸寂靜，仿佛什麽都未發生一般。

  　　沈流月震震的看著，她沒想到水寒淵的靈力如此磅礴，連數萬亡靈都可以頃刻傳送，但是，這些亡靈都被送去哪了？

  　　"師尊，這樣可滿意？"

  　　水寒淵眸中閃過冷光，鉗製沈流月的手越大用力，沈流月動彈不得，頭頂的壓迫讓她如芒在背，她大約知道水寒淵為什麽氣性如此之大。

  　　水寒淵對她的生死之事尤為在意，這次讓他先行離去也是事出突然，這種情況，可不是能走一個就是一個。

  　　"短短數年不見，寒淵，我很意外，你的修為已入至臻境，剛才情況緊急，是我疏忽了，留你在這，比我有用。"

  　　沈流月一本正經的自我檢討道。

  　　但這似乎並沒有消減水寒淵的怒氣。

  　　未等水寒淵在發作，宋千秋火急火燎的閃了過來，緊張的問道：

  　　"我弟弟呢，你把他送哪了？"

  　　水寒淵笑得寒意逼人，鬆開手臂，施施然對兩人說道：

  　　"這些惡靈留在幽都城，除了荼毒百姓，也沒什麽用處了，本尊大發慈悲，讓他們能夠釋放本性，將他們傳到斷魂崖底，如何？"

  　　"你說什麽！"宋千秋麵露凶狠之色，咬牙切齒的怒吼一聲。

  　　沈流月也驚的手中的折扇都掉落在地，半張著嘴巴不知說什麽是好，她臆想中的乖乖徒兒似乎做了什麽不得了的事！

  　　"水寒淵，我弟弟不是惡靈，他不是，你憑什麽將他送入斷魂崖底。"

  　　宋千秋劍指水寒淵，痛的連手中的劍都快握不穩：

  　　"我弟弟在裏麵，他不是惡靈，水寒淵，你把我弟弟還給我！"

  　　水寒淵揮袖將宋千秋的劍絞成兩半，在他臉上掃了兩個巴掌印，打的宋千秋頭都偏了幾分，嘴角流出黑血。

  　　"這普天之下，就你弟弟的命是命？幾萬魂靈都可以死，憑什麽你弟弟不可以，他更高貴嗎？哦，那他憑什麽更高貴，因為有你這個廢物一樣的哥哥嗎？"

  　　不得不說，這幾十年增長的，不僅是水寒淵的修為，還有他這氣死人不償命的嘴，偏偏蛇打七寸，恰到好處。

  　　"我沒有……"

  　　宋千秋喃喃道。他在心虛，在剛才，他引到滅魂陣的一萬亡靈，其實也非全部惡靈，他將他們盡數滅於陣中。

  　　誰能感同身受，痛沒有落在自己身上，誰知道有多痛！

  　　他不能，水寒淵不能，沈流月不能，這世上之人，能記住的，隻有自己日夜廝磨，刻骨銘心的悔恨和絕望。

  　　宋千秋拾起斷劍，一瘸一拐的走出幽都城，消失在夜色當中。

  　　這世上有誰能夠毫無罪孽的活著，可能隻有神可以，可他們都是凡人。

  　　"用數萬亡魂換來的安寧，師尊覺得值嗎？"

  　　這問題很深刻，沈流月無法回答哪個更重要？活著的人？還是那些等待輪回的亡魂？這是萬千功德，還是萬千罪孽，誰能回答？

  　　沈流月苦笑，生命之所以寶貴，是它隻有一次。而亡靈，也能輪回，這兩者，同等重要，同等無辜，未曾作惡。

  　　那些亡靈無處安放，斷魂崖底，他們的結局可以窺見，終年殺戮的地方，要麽灰飛煙滅，要麽成為更強大的惡靈，他們不再有輪回，這世間再無他們的容身之所。

  　　看麵前之人低頭不語，水寒淵怒火驟然熄滅，覺察到自己說的太重了，語氣溫和了些：

  　　"這世間之事，自有天道輪轉，這些怨靈留在這裏，遲早變成惡靈，幽都城乃至天下，都會被屠戮。"

  　　一時間，二人靜默無言，心情沉重。

  　　天空烏雲散開，灰沉沉的一片，已是晨曦時分，竟已過一整夜。

  　　水寒淵一步步上前，沈流月在他身上感覺到一股強大的壓迫感，不自覺的退了兩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