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四人修羅場

  卡爾沒有說話的心思，安月澄便也不出聲了。

  將手機擺在桌麵上，一邊挑根麵條輕嚼著，一邊點開蔻蔻閱讀。

  星月燦再度回複了她的評論。

  「你說得挺對的，像是很有感悟。不知道方不方便問問，你在現實中有和誰冷戰過嗎？」

  很客氣，但也很突兀。

  尋常的作者與讀者的關係，交流通常很少涉及現實，偶有提及，也是建立在相處時間長，彼此熟悉的基礎上。

  安月澄忍不住咬了下筷子，有點糾結，想和太太拉近距離是真的，但又怕唐突了她。

  不過網上都披著馬甲，應該也沒有關係的吧？

  「沒有和誰冷戰過。」她敲著字回複。

  “叩叩。”纖細修長的手指彎起，不輕不重地在她桌前敲了下。

  下一秒，一碗紅燒牛肉麵放在了桌上，她的文件夾也被拿了回來。

  “安學姐，我們四個人坐一張桌子就好了，沒必要再多占一張，等會兒午飯高峰，人很多的。”

  齊燦順勢坐在她的身旁，安月澄一偏頭，便撞進他那雙充斥著笑意的勾人眼眸之中。

  她盯著少年兩秒，徐徐點頭，“那倒是，是我考慮得不周到了，齊學弟不愧是齊學弟，事事周全。”

  安月澄關掉手機，目不斜視地吃起擔擔麵，權當身邊空無一人。

  或許，和齊燦最好的相處方式就是，盡可能的無視。她想。

  齊燦舌尖輕頂了下上顎，眼神漸黑，情緒辨不分明。

  他向後一靠，身形鬆散慵懶，指尖輕滑開手機解鎖，目光觸及屏幕時，喉結輕滾，溢出一聲輕笑的氣聲。

  沒有冷戰過……

  確實是沒有。

  直接在私下裏給他下了“死亡”宣判書。

  滋味遠比冷戰來得更深刻，是更深入骨髓的痛。

  “薇思姐，來，嚐嚐牛肉。”他特地拿了雙公筷，夾上牛肉和麵條，放在白薇思的餐盤裏。

  要說一開始齊燦和她親近，白薇思還沒察覺出什麽的話，現在心裏已經跟明鏡似的。

  哪是真關心她這個表姐啊？

  分明是借著她的由頭想讓心尖尖上的人吃醋罷了。

  白薇思勾了下唇角，想利用她，她非得讓齊燦知道什麽叫做人心險惡才行。

  “謝謝寶貝。”她軟著嗓音，嫩得能掐出水來。

  齊燦：“……”

  安月澄：“……”

  卡爾：“……”

  “咳咳咳咳……”卡爾被麵條嗆得一陣咳嗽，連喝了兩口湯才緩過來。

  人是緩過來了，但精氣神肉眼可見地更差了。

  黯然神傷。

  安月澄麵上倒是不動聲色，實際上卻不由得攥緊了手裏的筷子，指背上的青筋都隱約突出。

  上周還在投喂她羊肉串，這周就去投喂別的異性牛肉麵了。

  少年沒有心。

  渣男！她又雙叒叕暗罵。

  至於當事人寶貝齊燦……

  他眼睛一錯不錯地盯著白薇思，倘若目光有形，他這一定是刀子的形狀，毫不留情地將白薇思千刀萬剮了。

  情緒上湧，他餘光瞄了眼安月澄。

  他的姐姐沉迷吃麵，壓根沒注意到他這邊的驚天發展。

  是真不在意他與別人有沒有曖昧，有沒有過界的言行舉止。

  從未放在心上罷了，一如既往。

  鈍痛在心底發酵，分明並不尖銳，但卻沉重到他呼吸都變得艱難起來。

  “薇思姐跟我何須客氣？咱們什麽關係？”齊燦彎著眼眉，語氣輕飄飄的。

  “確實。”白薇思哈哈一笑。

  一頓飯，四人各懷心思的吃完。

  由於要跟著齊燦去聽經管的課程，他們二人先行一步離開。

  安月澄和卡爾站在食堂門口，雙雙沉默目送。

  “安同學，你難過嗎？”卡爾抬手抱住腦袋，雙眸無助地看向她，唇角垮著，眼看著甚至有要哭出來的趨勢。

  他這麽一動作，附近從食堂出來的同學都紛紛側目，看安月澄的眼神，充滿質疑：你對他做了什麽？

  “……”安月澄抬手按按眉心，有些頭疼。

  她是沒想到卡爾竟然這麽脆弱的。

  “嗯……我，還好？”素來從容淡定的她此時說起話來也不太流暢，“卡爾，你先冷靜一下，要不我們先到一旁去坐會兒？慢慢說，好嗎？”

  卡爾吸了吸鼻子，眼眶紅紅地看著她，“好。”

  安月澄帶著他，尋了個人不多的角落後，在長椅坐下。

  “你是喜歡白薇思嗎？”她單刀直入。

  卡爾沒想到她這麽直接，愣了半晌，才垂著腦袋悶悶回答：“薇思她很好，沒人會不喜歡她。”

  他一米九往上的個子，做出這般模樣的時候，反差感十足。

  瞅著倒也是怪可憐的。

  安月澄輕舔了下牙尖，頭更疼了，她明明隻是過來做學習交流的，為什麽現在……

  攤上了情感疏導這種艱巨任務？

  “那，你有向她表達過心意嗎？”她頓了頓，“我的意思是，總要去試試，說不定她也喜歡你呢？”

  卡爾繃住唇角，碧色的眸子蒙上一層霧氣，“沒有，現在也晚了，她已經和齊同學……”

  話沒說完，淚珠就已經吧嗒吧嗒地落了下來。

  “……”安月澄咽了口唾沫，大腦宕機，“現在也不是完全實錘，或許、或許還隻是在曖昧期，你還有機會。”

  “真的嗎？”卡爾止住眼淚，可憐巴巴地抬頭望著她。

  看得人說不出否定的答案。

  “真的。”安月澄用力點點頭，語氣十分篤定。

  卡爾抱住自己的背包，眼眸漸亮，“安同學你說得對，我不能還沒努力，就輕言放棄。”

  他噌地站起身來，“我要去找薇思。”

  安月澄：“……”

  像個想一出是一出的孩子。

  不過能懷有這樣的赤誠之心，實在難得。

  “好，經管專業的教室在第二教學樓，你現在去的話應該還沒上課，來得及。”安月澄垂眸看了眼表，囑咐他說。

  卡爾伸長手臂，突然襲擊，輕輕給了她一個擁抱，“謝謝你，安同學。希望你也能開心。”

  “那回頭有事再聯係。”她揚揚手機。

  他們之前已經互相添加了微信，方便隨時聯係。

  “好的。”卡爾將包往背後一甩，闊步向前，直奔著第二教學樓的方向去了。

  安月澄稍稍鬆了口氣，又回味起他最初的那句——“安同學，你難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