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封賞 ◇
作者:橋塵      更新:2022-10-19 10:04      字數:6514
  第308章 封賞 ◇

    ◎這是軍門該有的榮耀。◎

    許安歸甩鞭, 紅雲加快了速度。

    當最後一個騎兵出了樹林之後,季涼看準時機,一個側身吊在馬側, 一劍斬斷了隱沒在草叢裏的繩索,身後傳來許多重物落下的聲音。

    許安歸生怕她落馬, 降低了速度, 靠向季涼的馬。

    他看不見季涼在馬背上,心裏一揪。

    馬匹狂奔, 一隻小手從側麵抓住馬鬃,抱住馬脖子,緊跟著另一張小手也攀著馬韁爬上來。

    許安歸還沒問出聲,就聽見身後有無數馬匹嘶鳴、摔倒的聲音。

    “哈哈——”季涼回頭看去,笑得開心。

    奸計得逞,那些樹林之間早就被她纏上了無數細線。隻要她切斷總閘口的繩索, 那些細線立即就會從地上拉高三寸。

    這是鬼門淵的機括之術, 其中原理除了季涼, 無人知曉。

    前排的烏族兵摔倒,烏族後麵跟著摔倒了一片, 龐大的軍隊被逼停,根本無法繼續追擊。

    步和勒馬,遙望著季涼與許安歸背影消失在一片金燦的晨光中,暴怒揚手一刀, 削斷了身旁一顆小樹。

    溫熱的晨風拂過季涼的臉龐, 她望著身旁策馬而行的許安歸,心中無比暢快。她已經很久沒有像這樣騎著馬, 肆意奔跑了。

    她一直很想與許安歸比一次, 她自詡騎術不錯, 雖然她已經八年沒有騎過馬了。

    許安歸回眸望著她,滿眼都是喜歡。

    “我們來比一場!”季涼甩了一鞭。

    “怎麽比?”許安歸問她。

    “以前方峽口為終點,看誰最先通過,誰就算贏!”季涼大喊。

    “賭注是什麽?”許安歸揚眉。

    季涼回道:“若是我贏了,我娶你——若是你贏了,你娶我——”

    許安歸哈哈大笑:“怎麽你都不吃虧!”

    “那我數三個數……”季涼驅馬追上許安歸,許安歸有意放低了紅雲的速度,“三!駕——”

    季涼直接數三,連打三下,□□黑馬立即如離弦的箭一般,嗖的一聲飛了出去。

    許安歸愛死她的小無恥了,寵溺一笑,二話不說便追了上去:“你耍詐!”

    “兵不厭詐!”季涼頭也不回隻顧著甩鞭子。

    許安歸夾著馬肚子,紅雲得令,立即放開了跑,不愧是萬裏挑一的千裏馬,隻是兩三步,便已經追上了季涼,隻差半個馬身。

    “哪有這樣的!”季涼回眸看見許安歸已經追上,當即道,“你才耍詐,你是千裏馬!”

    許安歸笑道:“我都讓了你一個馬身,還說我耍詐?!我不會給你機會娶我的,我要娶你!我要成為你的夫君、你的天下!駕——”

    這一鞭,許安歸已經超過了季涼。

    她騎的到底不是千裏馬,根本跑不過許安歸的紅雲。

    許安歸已經越過季涼一個馬身,回身問她:“還比嗎?”

    這一回眸,他沒看見季涼,隻看見她的馬跟著他一起奔跑。許安歸嚇得調轉馬頭,看見季涼已經從馬上摔了下去,整個人躺在草叢中,臉色蒼白。

    他翻身下馬,快跑兩步,抱起季涼,摸了摸她身上的骨頭。

    還好,夏季的草木繁盛,草坪夠厚,她除了手掌、膝蓋有蹭傷之外,沒有骨折的地方。

    許安歸低聲喚著她:“洛兒?北寰洛!你怎麽了?”

    季涼沒有任何反應,許安歸把手放在季涼鼻下,氣若遊絲。他顧不了許多,立即背上季涼,喚來紅雲,腳下用力,背著季涼氣沉丹田,用輕功直接跳上紅雲。

    他一手扶著身後的季涼,一手牽著馬韁,狂奔回去找月卿。

    淩樂已經駕著馬車帶著月卿跟步兵大軍匯合。

    許安歸帶著季涼不敢跑得太快,直到晌午才找到東陵營地。

    他背著季涼,找到她的馬車,月卿在馬車上看見季涼是被背回來的,眼睛瞬間就紅了。

    許安歸把她背上馬車,輕輕地把人放下,回頭對月卿說:“騎馬騎得好好的,忽然暈倒的。你看看!”

    月卿蹙眉,低聲道:“你要不要回避下?”

    “什麽意思?”許安歸不明白月卿讓他回避是什麽意思。

    淩樂握住月卿的手,道:“殿下遲早會知道的。”

    說完,淩樂便撩簾出了馬車。

    馬車裏隻剩下月卿與許安歸。許安歸一臉疑惑地望著月卿。

    月卿深吸一口氣,望著許安歸道:“我救人,不喜歡有人打擾,你若留下,就不許發出奇怪的聲音。”

    許安歸從來沒有見過月卿這般嚴肅的模樣,立即點了點頭。

    月卿不管季涼伸手的擦傷,直接去找她的褲腿,她小心翼翼地卷起季涼右腿,隻見季涼整條右腿上到處都是烏青。

    許安歸看得心裏一沉。

    月卿手在季涼右腿上掃過,右腿上那些烏青的地方中央都彈出了一根銀針。

    許安歸跪坐在馬車裏,眼睛盯著季涼的腿,手死死地抓住自己的衣角。

    月卿把插入季涼右腿上的銀針全部拔出,才道:“這是她第二次強行用藥用針愈合自己腿上的經脈。第一次,是在去靈山,找你的時候。上一次,她強行愈經脈之後,右腿就特別怕冷。隻要寒氣刺骨,她的右腿就會一直疼。那次強行用針愈合經脈的後遺症根本就沒還沒養好,她隻能勉強少走幾步路。這次她從許都出來,問薛師叔要了一顆輔助經脈愈合的藥。因為她知道,以她現在的狀況,隻靠我的行針之法,她是不可能騎馬的。”

    許安歸低著頭,碎發遮住了他的眼睛,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月卿用袖子擦了擦眼淚,吸了一下鼻子,望向許安歸,帶著哭腔道:“現在你知道我為什麽那麽討厭你了吧?每次她決定去找你,腿就會更差!每一次她為你涉險,從未想過自己以後!她明知道這藥隻要吃了,針隻要下了,她這條腿就廢了,可她為了救你義無反顧——許安歸,我告訴你,你若是敢負了她,若是敢因為她腿不能行不要她,若是敢嫌棄她,我與淩樂絕對不會放過你的!”

    許安歸握著季涼的手,久久不語。

    月卿幫季涼上完藥,從馬車裏出來,眼睛哭得通紅。

    季涼很累,渾身宛如散架一般疼得她動彈不得。

    她很想睡覺,可真的睡下了,又會被疼醒。

    她感覺到自己的手背上有冰涼的東西,一滴一滴地落在上麵。

    她艱難地抬起眼皮,看見許安歸跪在她身側,握著她的手,她的手背上全是他難過的眼淚。她立即就清醒了,掙紮著要想坐起來。

    許安歸見她醒了,眨了眨眼睛把淚水堵在眼眶裏,扶著她,讓她靠在錦團上。

    許安歸側著臉,不想讓她看見他方才軟弱的樣子。

    季涼裝作沒看見,搬了搬自己的腿,苦笑一聲:“果然是沒知覺了。”

    許安歸回過頭,去看季涼的腿,每看一次,他的心就跟著碎了一地。

    “沒事……意料之中,隻是比預期來得更快而已。”季涼笑著望著許安歸,“好像沒辦法跨火盆,坐花轎了。”

    “我背你。”許安歸湊過身去,吻住她的略顯蒼白的唇,“以後什麽事,我都幫你做。”

    “我們比賽還沒分出勝負呢……”季涼推著許安歸的胸口,“誰娶誰啊?”

    “你娶我……”許安歸輕輕咬著她的唇,“我跟你走。”

    “仗還沒打完……”季涼被許安歸壓得整個人都陷入了錦團裏。

    “快了。”許安歸道,“你安心養病,剩下的交給我。我再也不會意氣用事了。”

    “你兄長……”

    季涼還要說什麽,許安歸不讓她說,把她的話堵在嘴裏:“我去解決。我不會再讓你冒險了。”

    “殿下。秋侍衛來了!”鎮西在車外麵低聲匯報。

    許安歸摸著她的頭發:“我去見師兄,跟他商量後麵的攻城計劃,你在馬車裏好好休息。有事讓人去喊我。嗯?”

    “嗯。”季涼點點頭。

    許安歸幫她躺好,蓋上毯子,才出了馬車。

    秋薄迎麵走來,抬手就一拳砸在許安歸臉上。許安歸被打得頭一歪,“錚錚錚錚”身旁立即有四把劍出鞘。

    許安歸把嘴裏的血沫吐了出去,揮手讓親衛退下,他道:“師兄我們商量商量如何攻城罷。”

    秋薄深吸一口氣,平了怒氣,道:“我正是為此而來。”

    *

    時間過得飛快,進入八月,中秋的季節。

    南境斷斷續續下了幾月的暴雨終於在秋時節停歇,戶部工部的官署日夜通宵達旦,人影綽綽,兩部都在為南境的災民水患的事情想辦法。

    兵部侍郎江狄一半歡喜一般憂愁。

    南境剛剛收複了南澤,東陵南境軍與南澤軍隊向來是誰看誰都不順眼。

    南澤軍隊覺得南境軍勝之不武,並沒有正麵跟他們一較高下。

    東陵南境軍覺得南澤軍隊自從丟了江南倉儲三洲城池,就已經是強弩之末,破國是遲早的事情。

    最早許安桐出使南澤,收複南澤政權的時候,在軍政問題上頗為頭疼。都是血氣方剛的男兒,在軍營裏一言不合就能動起手來,演變成群毆,拉都拉不住。

    這場水患對戶部工部來說是一件頭疼的事情,可是對於兵部來說,卻是一件喜事。

    南境軍與南澤軍隊在這次水患裏,立了大功。

    河堤上遍布著幾十萬大軍抗災,他們不分南境軍與南澤軍,手把手,肩並肩,以人力之軀阻擋洪水,用血肉之軀構建了一條河堤生命線。

    秋季來臨,河水回落。

    在一起抗災了幾個月的南境軍與南澤軍隊終於冰釋前嫌,兩軍終於願意合並編隊。

    裴淵看著軍營裏南澤軍隊終於肯換上東陵軍隊的盔甲,不由得欣慰一笑,轉身進了營帳,提筆給兵部寫奏折。

    江狄收到裴淵的奏折,第二日早朝的時候就轉遞給了許安桐。

    許安桐看了之後,道:“這次南境水患,裴將軍率領眾將士抗災有功,應該封賞。招裴將軍來許都述職之後,給與嘉獎如何?”

    眾人沒有異議。

    許安桐沉默半刻之後,道:“我想封裴淵為南境四州節度使,卓升裴淵為正四品上,忠武將軍。吏部尚書以為如何?”

    許安桐賞賜一出口,就引起朝野非議。

    八年了,自從朝東門事件過去之後,兵部人事幾乎沒有任何調動。

    高品階有實權的武將已經全部死在朝東門,府上幾乎是滿門抄斬。逃出去的,至今全國各地都還有通緝令,全國通緝。

    沒有實權的武將也很少在朝堂之上說話。隻有許安歸回來之後,重整朝堂排位順序,武將們才有一絲喘息。

    裴淵本來是陪戎校尉,官品從九品上,這一下提拔為正四品上,連升二十級,簡直前所未有,聞所未聞。

    這話是問吏部尚書宋諫的,自然是他來回話。

    他上前一步,欠身道:“微臣以為裴淵將軍這次主理水患,穩定南境軍心、民心。功不可沒,應該嘉賞。微臣隻是有一事不明,想請問禮部尚書。”

    霄請沒想到宋諫會把他推出來,連忙上前道:“宋尚書請講。”

    宋諫欠身道:“不知道東陵國法禮製是否有這種官員連升二十級的先例?”

    霄請愣了一下,當即反應過來,宋諫這是把賞賜裴淵的皮球提到了他的麵前,想要他來回答許安桐,順便阻止許安桐破例封賞的舉動。

    霄請一時間不知道怎麽回話,愣在那裏。

    郭懷稟抱著笏板閉著眼睛,佯裝沉思。

    “霄尚書,”宋諫低聲喚道,“按照禮法祖製照實說即可。”

    霄請硬著頭道:“殿下,東陵法製規定官員必須一級一級的提拔,不能越級提拔。自開國以來,東陵就沒有越級提拔先例。”

    許安桐似乎知道今日朝堂之上宋諫會怎麽難為他一般,早有準備地從衣袖裏掏出一本冊子,道:“我這裏有一份裴淵這些年戍守南境,立下的戰功。樁樁件件,不下百餘件。鄒大監代我宣讀,讓各位大臣聽一聽,裴淵的這些軍功,是否應該給予嘉獎。裴淵是否有資格,連升二十級。”

    鄒慶上前,翻開書冊,開始念裴淵這十年來的功績。

    其實從先帝許淵晚年開始,他就已經有意識在打壓軍門。他帶出來的兵,他知道這些人有多大野心。

    並不是從八年前開始,軍門裏麵才沒有大的封賞,是先帝許淵還在位的時候,他就已經沒有動過任何武官的品階。

    即便是動,也是提升江狄、石武這種手中沒有實際軍權的武將,慰籍軍門上下而已。

    裴淵這種在外領兵的封疆大吏,十年前已經戰功卓然,但是苦於先帝許淵的打壓政策,才遲遲沒有得到晉升。

    而今許安桐把裴淵的戰功拿出來,念給在座所有人聽,就是想告訴他們,他借這次緣由提升裴淵官職與品級,不過就是撥亂反正,讓裴淵得到他應有的待遇。

    裴淵履曆上的戰功,那都是用命拿回來的。

    無論是守城戰,還是帶頭衝鋒,他一點都不輸當年鎮守南境的北寰府。

    郭懷稟雖然沒有睜眼,但是他心裏清楚,許安桐這是在要軍權。

    現在南境軍與南澤軍隊重新編隊整合在一起,許安桐親自去過南境,在南境待過幾個月的時間,與裴淵關係自然非同一般。

    若是這次許安桐嘉賞裴淵計劃得逞,以後許安桐在麵對許安歸的時候,就多了幾分勝算。就看在這個嘉獎的份上,裴淵即便礙著與許安歸的交情,不幫許安桐,也絕不會幫許安歸。

    現在想來,當初許安歸在許都遇刺,身受重傷,無法南下,恐怕也是許安桐設的局。

    他從那個時候開始就已經想要謀取軍權了。

    郭懷稟睜開眼,盯著坐在皇位下監國位置上處變不驚的許安桐。

    這一場紛爭下來,整個帝國最陰險、最大的贏家竟然是許安桐。

    郭懷稟用眼角睨著站在他身邊的解和,好像是在問他,這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嗎?

    早些年稱病在家,那隻是一個障眼法。

    解和與許安桐這盤棋,下得大。

    大到最後,隻有他們一個贏家。

    鄒慶念完,許安桐道:“裴淵將軍這十年來戰功赫赫,早就應該晉升。早些年東陵實施新政,富民強國,事情千頭萬緒,難免有所忽略。現在我既然坐在監國的位置上,就應該有所作為。雖然東陵沒有禮法祖製先例破例讓一個官員連升二十級,但是我認為,凡事都有例外。若是如此功勳顯赫之人都得不到晉升,那新晉武將們怎麽會對東陵有絕對的忠誠?我封裴淵為忠武將軍,就是想告訴所有的封疆大吏,隻要他們足夠忠心,他們就會得到自己應有的!”

    兵部的人望著王座之下的許安桐,內心五味雜陳。

    這件事本應該由許安歸來完成,卻不想讓許安桐搶了先。可讓裴淵晉升這件事,他們兵部沒有理由不同意。

    隻有許安桐打破這個塵封已久的規矩,兵部其他的人才可以得到晉升。

    許安歸在外帶兵,兵部事情現在由江狄全權處理。

    當堂表態,他沒有理由不許。

    *

    半月後,裴淵從南境回來述職,許安桐卓升裴淵為正四品上,忠武將軍,並兼任南境五州節度使,成為繼北寰翎之後,又一個南境封疆大吏。

    此時許安歸已經帶兵攻到了北境涼州的城下。

    烏族自己生在草原,是遊牧逐水生活,本身並沒有固定的城池,他們隻擅長遊擊,不擅長城牆的攻守戰。

    許安歸與秋薄一起,聯合北境中部支援而來的四萬大軍,一齊攻城。

    不出半月,就已經攻下涼州城。

    烏族大軍被迫繼續向北撤軍,撤回明州城內。

    北境的秋天來得更早一些,八月中旬這裏天氣就已經涼得透骨。一眾將士們都換上了厚實的衣物禦寒。

    北境六州有皇產,涼州城裏有行宮別院。攻下涼州城之後,許安歸早早地派人去打掃了一番。

    寧遠商號被許安桐封了,寧弘正在想辦法籌措銀子給商號裏養著的人發工錢,已經顧不上季涼這邊。

    季涼在北境,沒有了寧遠商號的支持,連炭都用不起。還是畢公想盡辦法通過黑市渠道,給季涼送了一些銀絲碳到涼州行宮。

    “畢公稍等下。”季涼穿得是軍隊裏過冬的棉衣,腿上蓋著一條厚厚的毯子,坐在矮桌前。

    畢公回身:“公子還有何吩咐?”

    “許……”季涼想了想,還是換了個稱呼,“你們十六爺,怎麽樣了?有消息了嗎?”

    畢公搖頭:“現在整個都城戒嚴,消息很難遞出來。刑部到處都有人看著,我們的人打探不到消息。宮裏麵更是密不透風。自從清王殿下監國之後,我們在刑部與宮裏的線人都斷了。”

    季涼點點頭:“黑市現在情況怎麽樣?”

    畢公回道:“黑市本來就是由許多個幫派組成的,當初爺為了收這些幫派不擇手段,他們害怕的是爺,不是我們。現在爺被圈禁在天鑒院,生死未卜,黑市那些幫派就開始蠢蠢欲動。有些堂口已經脫離了控製,不過問題不大,大部分產業還是在爺的手上。”

    “黑市現在這麽難,我也幫不上忙。”季涼望著畢公送來的銀絲碳,眼神暗淡。

    有些事情,在黑市不算秘密。

    寧遠商號給許安歸補湊物資讓朝廷找個借口封了,這事黑市人人皆知。

    許安桐這是敲山震虎,借寧遠商號的事情,敲打所有想資助許安歸的人,掂量掂量自己有幾斤幾兩重,有沒有本事與朝廷對著幹。

    這一下敲得效果明顯,現在黑市局麵不穩,畢公也不敢在明麵上支援許安歸,生怕有人抓住把柄給許安桐送去,讓許安桐把黑市一起給封了。

    他隻能在暗地裏送一些銀絲碳來給季涼使用。

    畢公欠身道:“公子現在的難處,我們都知道。爺既然把黑市的牌子給了公子,公子就是我們半個主子。我們替爺照顧好公子,是本分。”

    許安歸從外麵推門而入,看見畢公,當即對他點了點頭道:“多謝畢管事送來的炭火。”

    “安王殿下,”畢公向著許安歸一禮,“應該的。”

    畢公又向季涼一禮:“黑市還有事情,鄙人就此告退。若是公子還有什麽需要的,殿下與公子盡管寫信來便是。”

    “慢走,不送。”季涼點頭,看著畢公離去。

    許安歸走到季涼身邊坐下,摸了摸她的額頭,又握住她的手,蹙眉道:“這幾日怎麽一直在發低燒?”

    季涼搖頭:“天氣冷,我身子貫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