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兩難 ◇
作者:橋塵      更新:2022-10-19 10:04      字數:6353
  第297章 兩難 ◇

    ◎要我布局,絕殺許安桐嗎?◎

    東陵帝知道岩州城是許都最後一道天關, 若是岩州城破,許都也不保。無論這物資損耗多麽嚴重,都要給岩州城湊到。

    “岩州城關乎東陵萬萬黎民, 且不論這物資損耗如何,都要想盡一切辦法再湊一批物資送到岩州去。北境局勢焦灼, 西境太遠, 眼下隻有南境軍的物資可以調遣。押運物資這事,必須找人去做。”東陵帝低沉的聲音宛若一顆定心丸, 讓江狄長出了一口氣。

    可派誰去押運物資?

    南方水災,無論是南境軍還是收編的南澤軍隊,都在河堤上。

    一時間朝臣也沒什麽主意,這事眼看就要陷入僵局,代任刑部尚書的許安桐上前一步,道:“陛下, 臣記得, 安王去岩州城的時候, 從金吾衛與禦林軍裏抽調了兩千精銳,隨他一起共赴沙場。眼下岩州城物資緊張, 南方水患,何不再參照安王的方法,再從金吾衛與禦林軍裏抽掉一些人手去南境軍營裏押送物資?”

    這確實是個好方法,可也隱患頗多。

    眼下東陵才剛剛建國不過三十年的光景, 先帝許淵時期, 前朝禮壞樂崩,民不聊生, 許淵在邊城為封疆大吏, 手握三十萬大軍, 見不得百姓繼續這樣食不果腹,賣兒賣女,便自立為王,以新政新國遍布恩德,天下民心歸一。

    許淵本就是武將出身,戍守邊關多年,為推翻前朝腐朽開始連年征戰,平定八方,定都皇城在許都,改國號,東陵。

    隨後東陵軍隊繼續收複前朝失地,逼得他國不得不一而再再而三地退讓出土地。

    無論是已經滅國的南澤,還是被擋在西門關外的西神佛國,亦或者在岩州城前強攻的烏族,他們與東陵的仇恨,已經不僅僅是土地紛爭的問題,更多的是民族之間的國仇家恨。

    這些年,邊關大小戰事從未停過,在陵中岩州城訓練的新兵幾乎都發往了前線戰場。

    能留在金吾衛與禦林軍裏的幾乎都是許都後來權貴的世家之子。

    金吾衛人數勉強夠一萬,禦林軍隻有五千。

    之前許安歸抽走了兩千精銳,眼下金吾衛與禦林軍加起來也不過就是一萬三千人。

    再抽調人去押送南境軍物資,若是岩州城失守,就憑這一萬多人,能否保住許都王城,都未可知。

    再者……這麽多物資消耗,恐怕……

    東陵帝心裏閃過許多念頭,無法下決策。

    可他再想,若是前方岩州城六萬將士都擋不住烏族的攻勢,那許都這一萬兵馬又能撐到什麽時候呢?

    “準奏!”東陵帝一拍桌子,就把這事給定了下來,“宣禦前侍衛秋薄覲見。”

    秋薄就站在殿外,他能聽見裏麵議事,聽見內官宣他,他立即卸下月影劍,戎裝進了大殿,單膝跪下:“臣,禦前侍衛秋薄,拜見陛下。”

    “孤命你在金吾衛與禦林軍中點三千精銳,去押運南境物資到陵中岩州城。點好即刻出發,不得耽誤!”東陵帝睨著秋薄。

    秋薄立即欠身道:“臣,領旨。”

    *

    秋薄本就掛念岩州城,現在有機會親赴戰場,他自然行動迅速。禦林軍本就由他管轄,上次許安歸從他這裏抽人,他二話不說就抽了一千人給許安歸調度。眼下再從金吾衛與禦林軍裏抽三千人,秋薄想著金吾衛人多,這是去掙軍功的時候,若是岩州城大捷,陛下必定會犒賞三軍,這押運物資也是可以掙軍功的差事,便決定從禦林軍裏抽調一千人,從金吾衛裏抽調兩千人。

    東陵的禦林軍屬於陛下直管,沒有設置統領一職,一向是禦前侍衛誰領差事,誰有調遣禦林軍的權利。

    眼下東陵帝讓秋薄點將去押運物資,那便是把禦林軍調遣權利給了秋薄。

    隻是送物資而已,又不是上戰場打仗,不用豁出性命也能掙軍功,這麽好的事,自然是誰都搶著上。

    秋薄回了禦林軍值房,拿出禦林軍軍籍,一頁一頁地翻著。

    立即值房外就有人頭攢動,秋薄合上軍籍,看向門外:“有話就進來說。”

    這一聲,直接讓外麵的人跟葫蘆串一樣,一個挨一個地往裏麵躥。

    瞬間屋裏就站滿了人,你一言我一語,秋薄聽著,大致意思不過就是說,他們想跟著秋薄一起去南境押運物資。

    秋薄淡然道:“之前安王來點兵,你們為什麽不去?”

    “那能去嗎?安王殿下要去的是戰場,那是要死人的!我家裏才納了一個美妾,我還沒享受夠呢,怎麽舍得走?!”這人說的是玩笑話,惹得禦林軍們哈哈大笑。

    能選入禦書房與議事殿上當禦前侍衛的人,都是穩重得體之人,秋薄即便是覺得這人不知輕重,卻也不會表露出來,他一副跟誰都不熟絡的樣子,聽這人說話,不覺得好笑,隻是低頭道:“我從軍籍裏選人,你們回去罷。”

    “唉,秋侍衛,怎麽這樣?”其中一人過來,繞到他身後,“這天大的好事,你可不能讓金吾衛那群犢子給占了。你好歹也是我們禦前出來的人!這事你怎麽也要替弟兄們給掙到。”

    秋薄側目:“你覺得這是天大好事?”

    “這可不就是天大的好事嗎?不用打仗死人,岩州隻要大捷,我們就能受賞!”

    秋薄打開手中的軍籍,淡然道:“陛下隻說了讓我點人去押運物資,可沒說押運之後,我點的人,是留還是回。”

    秋薄的聲音不大,表情冷漠,他說這話的時候,心中毫無波瀾,可聽這話的人膽子卻是打了幾顫。

    這一語醍醐灌頂,讓眾人醒悟。

    對啊!

    陛下隻說押運,即日出發,可沒說押運之後這些人是隨軍駐守還是回許都!

    若是留在岩州城,那跟許安歸點走去打仗有什麽區別!?

    一時間貪生怕死的富家子弟就開始往後縮。

    秋薄不看也知道,眼前這群人沒多久就會散去,便不再管他們,自顧自地去抽軍籍。

    之前他給許安歸點的禦林軍,都是有些家世,上過學堂,讀書識字,在禦林軍中為人稍顯正直。這一批人因為家境富裕,體魄健碩,有上進心,有光耀門楣的熱血。認字知理,所以在戰場上能聽懂軍師與許安歸的調配。即便是有不理解的地方,也服管。

    眼下他再點一千禦林軍,便要選那些不識字的寒門武夫,這些人不識字,甚至與富家子弟涇渭分明,他們苦出身,吃慣了苦頭,在禦林軍裏也免不了受氣。

    前線戰況焦灼,押運物資要日夜兼程地趕路,帶著這些苦出身的人去南境,他們便不會叫苦喊累。許安歸來選人的時候沒有選他們,他們自然心中遺憾,若是到時候物資運到岩州城,陛下下旨讓這三千人留在岩州城一同抗敵,那便是他們揚名立萬的機會。

    秋薄列了一眾名單,遞給鄒慶,請他轉交給東陵帝過目,自己便馬不停蹄地向著陳府奔去。

    陳禮紀早就吩咐了門房,秋薄來了立即帶到書房來。門房看見秋薄策馬而來,向他行了禮便帶秋薄去了陳禮紀的書房。

    進門陳禮紀就擺手,讓他不要客氣,從桌上拿起一本冊子,道:“你要從金吾衛裏抽兩千人走,這事禦林軍沒跟你鬧?”

    “朝廷裏麵的事情,哪有這麽簡單。他們鬧也無用。”秋薄接過名冊,繼續道,“陛下說是讓我去押送物資,其實就是去岩州督軍。岩州一日不勝,陛下不會讓這三千人回來。他們都是吃慣了白米的人,你讓他們去軍營吃饅頭,他們可不願意。我隻是說有可能留在岩州城守城,那些人便打了退堂鼓,不提也罷。陳將軍可選好人了?”

    “嗯,按照你的要求,選了都是些苦出身,能吃苦的。”陳禮紀有些感慨,道,“陛下還是不放心安王殿下啊……”

    秋薄看著名冊,回道:“安王殿下手握重兵,這次兩個月的物資,十天就耗了一半,陛下嘴上不說,心裏是有疑問的。不管安王殿下有沒有私藏,就安王殿下現在的軍功與在軍中的威望,任何一個君王都會顧忌。眼下岩州城不能失守,陛下隻能順著清王殿下的意思,出此下策。”

    “我著實覺得陛下多心了。”陳禮紀站起身,一臉憂愁。

    以前他不覺得,今日聽了秋薄的話,才覺得心寒。

    當初陛下繼位,朝堂之上微辭頗多。坊間流傳寧王殿下的腿,就是陛下為了奪太子之位故意為之。

    後來先帝薨逝,陛下繼位,無法收複那些跟著先帝打天下的軍門,隻能製造了朝東門事件,把軍門統帥全部誅殺。

    北寰將軍上書明言東陵雖然立國,可民不聊生,不能再繼續用兵。這才有了東陵八年的休養生息,有了許安歸八年戍邊。

    八年的時間,新將們無仗可打,無法成長。當年跟著先帝一起打天下的士兵們再也沒有之前一往無前的強橫之勢。

    烏族南下勢如破竹,許安歸臨危受命,帶走了許都裏許多武將,其目的不言而喻。他就是要在這場仗裏培養起幾個能堪大任的將軍。

    許安歸這般為了國家,為了黎民百姓,卻還是犯了東陵帝的忌諱,功高震主。

    可許安歸能怎麽辦呢?難不成要眼睜睜地看著烏族進犯,無動於衷?難不成為了避嫌而至先帝的基業而不顧?

    當年朝東門的那把火沒有燒到陳家,不代表一輩子都燒不過來。

    陳平陳鬆被許安歸帶走,這本是好事,陳禮紀高興至極。可等他們去了,陳禮紀眼看著朝堂之上東陵帝臉色越來越陰沉,又覺得後悔。當年北寰將軍府是何等風光,還不是在一夜之間,說沒就沒了?現在許安歸與他兩個兒子在前線生死未卜,後方東陵帝又疑神疑鬼,以押運貨物的名義讓秋薄監軍。

    這主意,是許安桐提的。

    這人不顯山不漏水,眼看就要成了朝堂之上最炙手可熱的皇子,即便是陳禮紀也要暗暗地替一直在前線征戰的許安歸打抱不平。

    *

    秋薄點了三千精銳去南境軍押運物資的消息下了早朝就傳到了寧王府。

    許景摯雖然不上朝,朝堂上的消息,他一直都知道。許景摯看著早朝時候的記錄,止不住地冷哼。

    “主子,”江湖在邊上道,“黑市來的消息,寒掌事似乎是已經查到那塊錦布的由來了。”

    許景摯一點都不懷疑寒期起的查案能力,他查出來那塊破布由來是必然。現在許景摯看著早朝記錄,擔心的是許安桐。

    這人到底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有了奪嫡的心思?不動聲色地就幫東陵帝堅決了一大難題。

    秋薄那人雖然是許安歸與季涼的師兄,可他到底與許安歸之間有一層嫌隙,派他去監軍,若許安歸有什麽閃失,秋薄就可以頂替許安歸繼續主持戰局。若許安歸沒閃失,活著回來,秋薄也能因為押運物資這事,分了許安歸的軍功。

    許景摯一直覺得,東陵帝知道秋薄與北寰府的關係。東陵帝知道,那許安桐又是從何得知秋薄與北寰府的關係呢?

    以前當真是小瞧了許安桐,這人外放這些年,也不是什麽都沒做。

    許景摯閉眼靠在太師椅上,思緒翻湧。

    年少時候的許多有關於許安歸許安桐的往事浮上心頭,讓他不由得唏噓世事無常,帝王家最是情薄寡恩……

    忽然他思緒一頓,立即坐起身,睜開眼睛,眸中精光乍現。

    *

    朝廷決定讓秋薄帶著三千精銳去南境押送物資的消息是過了一天才傳到岩州城的。這兩日整頓軍務,許安歸日日都要去城頭與防禦壁上走一圈。

    季涼坐在帳中仔細地看著早朝的記錄,腦子滾動得特別快。

    許安歸從城牆上下來,早就大汗淋漓。鎮東遞過去一碗綠豆湯,給許安歸解暑熱。

    自從那日季涼幫許安歸剪了短發,儲備軍營裏許多將士都學著許安歸的模樣,把盤在頭上的長發給剪了,更有甚者直接剃了個禿子。一時間軍營裏到處都是剪頭發的聲音。也不怪士兵們效仿,頭發短,散熱快,熱急了撈一瓢涼水從頭上澆下,瞬間清爽很多,頭發還幹得快。

    許安歸在軍營裏可謂是全民偶像,能拉得開百斤的開山弓,負重幾十斤上操跑圈,馬術了得,刀槍棍棒樣樣精通,模樣還長得宛若天人一般。剃了短發,英氣颯爽,整個人都變得剛硬了。有這麽一個偶像在前,這些新兵自然是紛紛效仿。

    許安歸撩起簾子,一股涼氣襲來,季涼的帳篷裏一直都有冰盆,盛夏時節格外舒服。不僅許安歸喜歡來,百曉無事也在季涼的帳篷裏坐著,方便兩人探討後麵戰局。

    “殿下。”百曉看見許安歸進來,立即從盤腿便成了正跪,抱拳一禮。

    許安歸擺擺手,示意他不要多禮。

    百曉是個有眼力的人,他自覺地站起身來,道:“我與公子說完話了,先行告退。”

    許安歸看著百曉退出去,自己先去了淨房,把身上的汗擦幹淨,換了一身衣裳,才坐在季涼身邊:“看什麽呢?”

    季涼低著頭道:“今天早朝的消息。南方水患,南境軍全在河堤上,沒人押運物資。你兄長建議陛下讓秋薄點三千精銳,押送物資。”

    “好事。”許安歸伸手把季涼手中的信封接過來,“師兄要來,這不是如虎添翼?他跟你父親、兄長上過戰場,有帥兵之資,在禦前真真是屈才了。”

    季涼抬眸望著許安歸:“你不怕師兄來分你軍功?”

    許安歸輕笑:“現在岩州城裏的所有人將士隻要打贏了這場仗,都是有軍功的,哪能是我一個人的?”

    “你是這般想的,陛下卻不是。”季涼望著許安歸,“你與許安桐怎麽了?”

    季涼問到許安桐,許安歸胸臆裏隻有悲痛,他收斂了笑容,緩緩道:“兄長為了解家與惠妃,也要與我爭一爭。養恩難負,他……也是情非得已。”

    季涼點點頭,沉默許久之後,又問:“要我布局,絕殺他嗎?”

    許安歸聽到這句話,猛地抬頭去看季涼,她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很明顯,說這句話的時候,她是認真的。

    “為什麽?”許安歸下意識地問出這句話,可答案早就在他心裏。

    季涼毫不猶豫地把他心裏的那個答案說出來:“因為眼下這個局麵,你不殺他,他就會殺你。”

    許安歸忽然覺得胸臆裏有一股惡氣洶湧而上,直衝嗓子眼,他忍不住俯身咳得厲害。一想到他與許安桐劍指對方的畫麵,心裏就有一把剪刀在拚命的攪動,讓他胸口疼得全身都在抽搐。

    “他手上雖然沒有兵權,可他聰明不在你之下。許都街道刺殺之事或許是解和一手主導的,但是自那之後,許安桐手中握有刑部、工部以及東陵帝的心思,是不爭的事實。”季涼輕聲道,“朝堂上,陛下對你使用物資無度表示不滿,許安桐就能洞察陛下對你的不信任,立即給了陛下一個解決辦法,讓師兄來監軍。從你回來開始,你擁兵自重,豢養親兵,意圖謀反的流言蜚語就沒有停歇過。即便是再無城府的帝王,也不會在這些流言蜚語裏無動於衷。”

    許安歸停了咳,蹙眉抬眸。

    “許安桐現在走的每一步,都在逼你造反。”季涼低聲道,“隻要陛下對你起了疑心,就會毫無底線的試探你。任你再怎麽心胸寬闊,也無法獨善其身。岩州城這場戰,你輸了自然有軍規處置。你贏了功高震主,陛下會明升暗降,除去你的兵權,由師兄代替你暫管三軍。陛下派師兄來,分你軍功是小,要分你兵權才是重點。你若沒了兵權,那便是失了帝心,陛下不會為你的任何言行保駕護航,他再想動你,易如反掌。你若想不到這點,那便是任人魚肉。你若是想到這點,那便會為了自保而不得不起兵。隻要你有了起兵的心思,許安桐就能讓陛下發布勤王檄文。道義全在許安桐的手中,這一仗,是輸是贏,你回許都都凶險萬分……”

    “太子不會讓兄長一家獨大的。”許安歸這話說得心虛。

    季涼從手邊抽出寒期起寫給她的私信,遞給許安歸:“許安桐這事要成,就沒許安澤什麽事。他根本就沒打算放過許安澤。甚至會先我們動手,除去許安澤。”

    許安歸看見信封上有寒期起的私印,頓時心生不好的預感,他接過來,打開,看下去瞳孔瞬間縮小。

    許安歸看向季涼:“當真?!”

    季涼閉上眼睛點點頭:“寒期起查的,應該不會錯。”

    這事若是真的……那……

    消息重新組合,許安歸就已經知道許安桐的用意,他根本不相信許安桐會如此心狠手辣,曾經那個愛護他的兄長,居然會對他下手毫不留情。

    “你覺得兄長會在哪裏對太子下殺手。”許安歸問道。

    季涼反問道:“你想幫許安澤,讓他在許都牽製許安桐?”

    “若寒期起查的消息屬實,這一局,太子翻不了身。”許安歸微微頷首,“我……”

    許安歸下不了決心,許安桐是他的親哥哥,他沒辦法對自己的親哥哥下殺手。哪怕許安桐已經亮出了獠牙,他也不敢走到場上去與他一較高下。

    他不是害怕與許安桐一較高下,是他根本就不想這麽做。

    季涼望著許安歸,他閉著眼睛,雙手握成拳頭,指節發白,薄唇抿在一起,下顎線條緊繃。他下不了這個決心,那便是她幫他下決心的時候了。

    季涼握住許安歸的手,輕聲道:“我來想辦法罷。看看能不能有兩全的法子。”

    怎麽會有兩全的法子呢,她若要插手這件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我不能……”許安歸眼眸微濕,努力搖頭。

    “我知道。”季涼把頭貼向他的臉,“這都是後話,我們先把眼前的事情解決了。烏族不會等我們後方補給到達的時候再開戰,他們一定早有謀劃。師兄聰慧,他雖然從來不置喙朝政那不代表他心中沒數。許安桐若是想利用師兄,也未必能成。我們且再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