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大戰前夕 ◇
作者:橋塵      更新:2022-10-19 10:04      字數:6550
  第287章 大戰前夕 ◇

    ◎我與你一起,共赴生死。◎

    郭若雪走的這幾日, 他不敢睡。

    一睡,就夢見她躺在血泊中,閉著眼, 不看她。她哪怕是死了,也不想再看見他。而他也不敢走過去, 把她從血泊裏抱起來。

    那一日, 他抱過她,沉重地把他的臂彎都壓得麻木, 冰涼地足以把他的心給封存。

    “殿下……”

    門外傳來扣門的聲音。

    許安澤回過神,眼眸中驚落了一滴淚。他伸手擦掉,端坐了起來:“進來。”

    何宣推門而入,進來恭敬一禮。

    許安澤望著何宣,心中到底有怨氣,他沒讓他起身, 何宣便隻能一直彎著腰。

    “何事?”

    何宣彎腰頷首:“太子妃的事……雖說交給了大理寺, 可我們也要交一個人出去。微臣以為, 伺候太子妃的陪嫁丫頭,可行……”

    “換一個。”

    許安澤根本沒想過要蓮枝死, 想也不想就拒絕了。

    郭若雪他保不住,她陪嫁過來的丫頭,他一定要保住。

    何宣沒想過許安澤會不同意,他冒昧抬眸, 望了許安澤一眼, 隻見他的目光在窗欞之外雪霞宮的地方,心中便了然。

    “即便不是蓮枝姑娘, 她也不能活著離開東宮。”何宣這話說得輕, 卻也冷漠。

    許安澤沉默片刻, 道:“讓她喝啞藥,遠嫁南方,你親自去辦。”

    何宣蹙眉,卻也沒有再多說什麽,隻是接著一禮,慢慢地退了出去。

    回詹士府的時候,何宣眼眸低沉,他沒有想過許安澤居然這麽脆弱,脆弱到在郭若雪死的這件事上無比自責。

    他不想讓蓮枝死在東宮,僅僅是因為他心中對郭若雪的有愧。

    他以為那日他毅然決然地要皇位,就能想到今日郭若雪的死。

    可,這裏若是這些無用的感情可以生存下去,那就不會有他這麽一個人存在了。

    無妨,許安澤不願意做的事情,他代勞也行。

    *

    季涼還在府裏見人,許安歸卻出了一趟門。

    他先是去溫泉館,看了替季涼住在裏麵“養傷”的蘇青。安王妃在溫泉館養傷這件事是趙惠安排的,許多東西用馬車拉過來,待遇是比照王府的待遇一分不減。

    許安歸很是欣賞趙惠辦事能力,雖然她這次換賬本的舉動有些多餘,但他領情。這件事後,趙惠會徹底成為他的內將,幫他看好安王府內宅,也免去了他出征的後顧之憂。讓趙惠徹底心歸安王府的棋走得不易,一開始季涼就把王府管家之權交出去,他還有些擔心,現在看來確實是明智之舉。

    在知人善用上,季涼到底是高他一籌。

    許安歸把自己的腰牌留給了蘇青,告訴她,若是他不在的時候,皇宮裏為難她,便讓她拿著他的腰牌去寧王府,找皇叔幫忙。好在他出去,許景摯還留在許都,他的後方不是全然沒人看護。

    這兩天,該交代的事情,許安歸都已經交代清楚。他從季府避出來,是不想聽季涼與她麾下的人安排事情。她現在既然已經以季公子的身份獨立出來,他就應該與她在麵上保持距離。

    但他也沒事可做,再有幾個時辰就要整隊出發。

    他想著在晚市上逛一逛,看看有什麽東西是可以給她帶上的。雖然知道季府一定會準備妥帖,可他就是想買點什麽東西,給她隨身帶著。等他上戰場的時候,讓她看著,也是一份心安。

    許安歸帶著鎮東鎮西在街上閑逛,街邊的泥人他嫌不結實,怕五百裏的路程直接給顛碎了。胭脂鋪子裏的東西季涼現為男子身份用不了。想買些糕點,又想起她的胃不好,吃不了太甜太酸太涼的東西。閑逛了幾炷香的時間,也沒找到什麽東西可以帶回去讓她帶著。

    許都是京師,街頭穿錦衣華服行走的親王貴胄不少,可許安歸長得太過俊俏,夕陽紅光打在他的身上顯得格外豔麗,一路走過,引來街上行人紛紛側目。

    許安歸目光都在街邊的小攤上,沒注意到周圍已經開始有人流聚集了。

    鎮東鎮西一路戒備,很是疑惑主子為什麽非要在街上拋頭露麵。

    “主子,您在找什麽?”鎮東實在忍不住,快走兩步,跟緊許安歸,低聲問道。

    許安歸說:“想買點東西,給季公子帶上。”

    鎮西眨了眨眼睛,目光落在一個地方,忽然想起什麽一般,道:“主子,前麵是晴音齋。”

    聽鎮西這麽一說,許安歸到是想起來了,他曾經來晴音齋定過一把琴。沒有留下地址,隻是說自己會來取。

    算算日子,那琴也應該做好了。

    許安歸當即加快腳步,進了晴音齋。

    晚市這些店鋪都沒什麽人,能在這種鋪子裏買得起琴的人,必定是高門子弟,都有及嚴的家規。這個時辰一般都不會出來。

    晚市店鋪都是在打掃衛生,許安歸進去,大堂內已經開始灑水壓灰了。

    音老板在賬台算賬,賬台正對大門,眼前的算盤珠子被一道人影遮住,便知道來了人。她立即抬頭,笑道:“客官裏麵請……”

    看見來人的時候,她先是一愣,隨後似想起什麽,從櫃台裏繞出來,走過去,站在一步開外的地方,道:“客官可是要來取走您的琴?”

    “做好了嗎?”許安歸問。

    音老板頷首回道:“做好了,前幾天剛做完。正愁不知道公子住處沒辦法送琴去呢。”

    “我來取琴。”說罷許安歸從衣袖裏取出一張銀票,走到賬台上放下。

    音老板道:“公子稍等片刻,我去把琴取來。”

    許安歸點頭,音老板便去了後院倉庫,把許安歸定製的琴給拿了過來。

    這把琴是通體是用紅色楊木製成,色澤溫潤雅致。琴身配以稀有的夜光玉徽,即便是沒有光的夜,這些夜光玉徽也能有微亮。雁足處依然是用玉為材料,做成了桃花的模樣。造型古樸,形製規整,額至肩再至腰最後到尾,寬窄適度,線條流暢。背麵開了一個長方形的沼池,正中雕刻著兩隻雀在空中嬉鬧,腰尾處伸出一枝桃花枝,與雁足處的桃花相互印照。

    許安歸翻過琴身,輕輕一撥。夜靜響琤轟。神鬼俱驚。驚天動地若雷鳴。

    “好琴。”許安歸把琴交給鎮東,讓他收好。

    音老板輕笑:“客官喜歡就好。”

    許安歸也不多話,隻是微微頷首,帶人離開了晴音齋。

    回到季府的時候,已經是入夜,季府擺宴宴請了所有即將跟著季涼出征岩州的隨行人員。季涼怕自己在宴席上他們吃不痛快,隨便用了幾口,便以還有事要整理,退去了書房。

    書房離宴廳不遠,能聽見宴廳裏此起彼伏的勸酒聲。

    平伯帶著許安歸到了書房,季涼正站在桌前看著桌上的地圖。

    季涼看見許安歸回來了,問道:“用飯了嗎?”

    “還沒。”許安歸合上門,走進之後,季涼才看見他身後背著一個琴袋。

    “是琴嗎?”季涼問道。

    許安歸把桌上的地圖收起來,把琴放了下來,從袋子裏拿出琴,放在季涼麵前:“試試看。”

    季涼狐疑地看向他:“怎麽好端端的,送我一把琴?”

    許安歸道:“出征之後,難免會有分開的時候。怕你掛念我,送你個念想。”

    季涼抿著嘴,低頭去看這把紅色琴,一看就是上乘工藝打磨,細節做得精致,無可挑剔。

    “我第一次上暮雲峰,就聽見過你彈琴。”許安歸走到她身邊,從後麵抱住她,在她耳邊低吟道,“我認得你的琴聲。隻要在戰場上,聽見你的琴聲,便不會迷路。隻要我不見了,你便彈這把琴,無論天涯海角、陰遭地府,我都會回來見你。我絕不會丟下你一人。”

    季涼手指一撥,伴著琴聲應道:“你若戰死,我絕不苟活。不過你要等一等,等我完成父親收複北境的遺願,便會去找你。一年,最多一年。”

    “我怎麽舍得你死?”許安歸伸手卡住她的下巴,把她頭輕輕側了過來,一吻落在她的唇上,“我答應你,一定活著。我不要你為我流淚。”

    “你害怕嗎?”季涼問他。

    “以前不會。”許安歸抱緊了她,“現在有你了,會。”

    “別怕,”季涼轉過身去,望著他的眼,“我與你一起,共赴生死。”

    許安歸喜歡這樣的她,英氣得讓他心醉,颯爽得讓他愛不釋手。

    共赴生死。

    這便是她對他說出的,最動聽的情話。

    “用膳吧?我方才怕他們拘著,沒敢多待。眼下好餓。”季涼手上有傷抓不住他,卻可以握住他的手臂。

    許安歸親了親她的鼻尖,道:“我陪你吃一點要趕去猴山校場。陳平陳鬆已經先去了,那邊也有一場兵部給所有隨行將士的踐行,我不去不行。”

    “好。”

    季涼趕緊讓人把準備好的膳食端上來,擺在書房外麵的桌上。都是全都是精致肉食,一盤一盤地擺上來,也湊滿了一桌子。

    “快坐下吃點。”季涼坐下,許安歸要過來先喂她吃飯。

    季涼連連擺手:“都是給你做的,你快吃罷,你吃了還有事。我一會讓月卿來喂我。”

    “就喂這一個。”許安歸還是夾了一塊紅燒肉喂到季涼嘴裏。

    菜量不多,每一道菜也就是許安歸幾筷子的事情,他把菜挨個嚐了一遍。

    季涼在一邊道:“打仗辛苦,能多吃點就多吃點,軍營可吃不到這麽好吃的飯菜了。”

    “不是有寧弘給你開小灶?”許安歸扒了一口飯,“我可以去跟你蹭飯吃。還是成婚了好,打仗待遇都能提高好幾個檔次。”

    季涼瞪了他一眼。

    這時候,許安歸吃飯便不再克製的飲食,打仗之前與打仗的時候,他習慣能吃多少吃多少,盡可能的多吃。因為誰也不知道上了戰場,會有什麽變故。交戰地斷糧幾乎是常事,連著餓上兩三天也是正常。再加上打仗及其消耗體力,運動量變大,吃的東西消耗也快。

    一桌菜不過片刻,就被許安歸風卷殘雲一般吃完了,他還吃了三碗飯。

    季涼從未見過許安歸吃得這麽多,有些驚訝,忙道:“還有菜,再給你上點?”

    許安歸放下碗筷,拿絹帕擦了擦嘴:“不了,我去校場再吃點。你用完就休息會,我們寅時上路。養足精神,五百裏路程,我們不做歇息的。”

    “嗯。”季涼點頭。

    許安歸出門前,回頭:“記得把琴帶上。”

    *

    從季府出來,許安歸策馬一路奔向猴山校場。此時已經到了戌時,校場上點了十幾處篝火。

    這次許安歸從陳禮紀所管轄的城防軍、金吾衛與東陵帝直屬的禦林軍裏抽調了將近三千人年富力強、手上功夫過硬的將士。

    許安歸不在乎這人的出生與來曆,不在乎這些人的家裏所屬哪個黨羽,也不問這些人在軍中的官職,把他們盡數選出,聚集到了猴山校場,為的就是要為東陵的軍隊培養新的將領。

    所有被選中的人都知道這次是他們揚名立萬的好機會。他們今夜聚集在猴山校場,都格外興奮。

    許安歸從馬上下來,陳平就帶著陳鬆,來迎。

    “殿下。”陳平陳鬆一起向許安歸抱拳行禮。

    許安歸點點頭,目光落在陳鬆的身上,一副少年英氣勃發的模樣,問道:“陳將軍的小兒子?”

    陳鬆連連點頭,他不敢說話,但是眼中全是崇拜之情。

    陳平伸手就拍在陳鬆後腦勺:“殿下問話,要回話,這是規矩。”

    許安歸擺手:“無妨,總有個適應的過程。”

    說罷便往篝火邊上走,陳平立即跟上去,示意陳鬆去把許安歸的馬牽到馬廄裏。陳鬆立即從鎮東手上接過馬韁,樂顛樂顛地把馬牽走了。

    他一邊牽著馬,還一邊打量許安歸的坐騎。

    他的手忍不住摸在紅雲健碩的大腿肌肉上,咽了咽口水,心中止不住的感慨,原來這就是北境養出來可以日行千裏的“紅雲”?確實比內境的馬更加強健,不知道騎上去是不是也是後勁十足?

    陳鬆少年心性,心中有疑惑就止不住這個念頭。

    他走到場邊,見四下無人,便直接翻身上馬,想要策馬奔襲一段。誰知這紅雲前麵沒人牽引了,直接撒開蹄子跑向許安歸。

    陳鬆不知道這匹馬這麽有靈性,連忙要拉馬韁,可紅雲力大,頭顱的力氣也是十足,陳鬆沒騎過紅雲,不知這馬力氣居然這麽大,根本拉不住它,隻能任由它把他帶回篝火旁。

    許安歸還在與陳平說著岩州的事情,聽見身後有馬蹄聲,紛紛回眸看向身後。紅雲就是想粘主子,沒人牽,會自己找許安歸。

    許安歸見紅雲沒有進馬廄而是又跑回來找他了,覺得奇怪。跑進了才看見馬背上坐著陳鬆,他控製不住紅雲,嚇得抱住了紅雲的馬脖子。

    陳平捂臉,陳鬆自小到大都是個惹事的苗子,不想今日能把臉丟到許安歸麵前,頓時別過臉去,一副不想認他的模樣。

    鎮東見狀,連忙去把紅雲拉住。

    有人牽著,紅雲立即老實了。

    許安歸饒有興趣地望著馬背上的陳鬆:“你喜歡這馬?”

    陳鬆驚魂未定,看見有人把馬製住,連忙從馬上翻下來,在地上滾了一圈,才站起身來,一臉慚愧之色:“我……我沒見過這樣的馬……就想試試……”

    許安歸哈哈大笑,隻覺得陳鬆有意思,道:“這樣吧,你若是在岩州跟著季公子,護得她周全,收兵之時,我送你一匹紅雲寶馬。”

    陳鬆一聽許安歸要送他一匹這樣的馬,當即就抬起頭來,問道:“當真?!”

    許安歸點頭:“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這可是北境的千裏馬!放眼許都,也就是許安歸有一匹。他若是也能有一匹,那日後回了許都,出去跟那些公子少爺喝酒,簡直不要太有牌麵!隻酒桌上吹噓資本就不知道多了多少倍啊!這就好比是許安歸親自給他頒發的隨軍憑證一樣,雖然沒有軍功,但也是一個獲得認可的證明。

    這個承諾直接讓陳鬆大喜,他連忙單膝跪下,抱拳道:“多謝殿下,我一定保護好季公子!”

    許安歸沒再多做停留,而是示意讓鎮東把馬牽過去,自己則是走向篝火堆準備跟將士們一起喝點酒。

    陳平指了指陳鬆,一臉恨鐵不成鋼,意思是,你小子今天走運,殿下不計較,看我回去怎麽跟爹說。

    陳鬆才不理會才陳平,在他看來,他哥就是嫉妒他能有一匹跟許安歸一樣的馬。他要真的得到了許安歸的賞賜,帶回去,他還不信他那個爹舍得打他。

    許安歸照例是端著一碗酒,每一個火堆都喝到。

    這場踐行簡單,隻是搬了許多羊肉放在篝火邊烤著,一人一碗酒,不許多喝誤事。

    這群人來自城防軍、金吾衛、禦林軍,各自身份不同,各自家室也聚在一起難免有不適應的地方。男人之間想要增加友誼,喝酒吃肉上戰場,這三步要徐徐漸進。無論是什麽成見,最後都會消滅在酒肉裏,隻要一起滾過戰場,回來那便是過命的交情。

    一開始或許還有些生疏,但是酒過三巡之後,相互之間也熟路了起來。篝火邊不免有摔跤比劍起哄的,熱浪聲一波接著一波,好不熱鬧。

    這次鎮東鎮西吸取了教訓,再也沒敢沾酒,別人來勸,也是擺手推辭。

    最後許安歸繞到兵部的火堆旁,在百曉身邊坐了下來。

    江狄與石武還有兵部其他人聚在一起,表情凝重。

    這些時日前方戰報一直在源源不斷地到達兵部,前線極不樂觀。內境軍隊根本就沒有抵抗烏族的經驗,麵對烏族這種凶猛的打法,一直節節敗退。

    沿線的城鎮被洗劫一空,百姓流離失所。

    陳鬆跟著陳平一起坐在了兵部的篝火旁,卻也被這種凝重的氣氛感染,大氣不敢出。

    許安歸也察覺到氣氛不對,問道:“怎麽了?”

    百曉跟許安歸戍邊時間長,知道烏族的習慣,他若有所思地說:“烏族推進的速度比我預想的要快,我們本來想著日夜兼程五日傍晚到達岩州城,怎麽也有三日的時間給我們做準備,但他們似乎也沒有像往日那樣在沿途搜刮財富,隻是草草搜羅一下便繼續推進了。最差的情況那邊是我們到了岩州城,他們也剛好兵臨城下,我們直接就有一場硬仗要打。”

    這種情況別人或許聽不懂,但是許安歸卻已經明白其嚴重性了。

    烏族範境,從來都是以搶奪物資為主。北邊的冬天太難熬了,他們需要物資才能讓自己的族人熬過漫長的冬天。

    但這批烏族明顯不是衝著物資來的,他們隻是稍微搜刮一下就走,那就說明,他們的目的是許都。他們想要做的,是顛覆東陵政權!

    許安歸蹙眉問道:“前方有戰報才傳回說明州城是怎麽破的嗎?”

    百曉搖頭:“還沒有具體的戰報……但願不是我想的那種情況。”

    江狄與石武不知道百曉在擔心什麽,在一邊的陳平與陳鬆也是一臉疑惑。許安歸與百曉不再說話,邊上篝火傳來的劃酒拳、嬉鬧聲讓他們周圍的寂靜變得恐怖而壓抑。

    他們還未上過戰場,沒體會過戰場殘酷。

    此去十人,或許無人能還。

    *

    寅時前一刻,隊伍集結。季涼的馬車也緩緩行駛到朝東門,進入了待發的隊伍裏。

    城牆之上,暖色的光在暗藍色天域與灰的城牆下顯得格格不入。季涼撩起車簾,又一次看到了在夢境中看到了無數次的那個讓她膽寒的場景。

    城牆高閉,火光衝天。

    她站在城牆外的黑暗裏,看周圍火光越來越盛,那些光把她包圍在裏麵。

    兒時她總是逃,現在她安坐在馬車裏,靜待出發。

    在她看見萬靈塚的那一夜,她就已經從這片火光裏逃出去了。她要的,不是自己可以站在這裏回望那些往事。她要的,是所有心傷之人都可以站在這裏立下靈塚,光明正大地祭奠自己的父母。

    而這一刻,就是這一切的轉機。

    作者有話說:

    這一章6000字,下一章開第九卷 ,分開更,還是周末萬更。

    周末愉快~

    另外,卷十因為男女主在戰場,生死由天,所以許安歸一旦上了戰場再回來,兩人就。。。你懂得。

    卷十可能會鎖得有點頻繁,我會努力改。

    我還是希望寫出他倆共赴生死、不離不棄、經曆大難活下來就及時行樂的那種情感糾纏。

    如果後麵有鎖章的,就等我下,我會改出來的。

    上一次鎖章,我改了4次,曆經10多個小時。(我太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