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坦誠 ◇
作者:橋塵      更新:2022-10-19 10:04      字數:3217
  第239章 坦誠 ◇

    ◎那墜子,是皇叔的。◎

    許安歸幽幽道:“若是你們在很早之前, 就認識了呢?在你小時候,在你失去記憶的那段時間裏。”

    季涼張了張嘴,拚命地在記憶深處搜尋有關許景摯一點點的記憶。

    太奇怪了, 她記得秋薄,記得父母, 記得哥哥, 甚至記得潛風那些棍軍。若是許景摯見過她,對她很重要, 她為什麽會不記得他?

    想了半晌,季涼才緩緩道:“若是真是在我小時候就見過我,是我兒時玩伴,對我真的很重要……我不會不記得的……”

    許安歸心中有一種刺痛,覺得許景摯苦心在季涼這裏算是錯付了。

    季涼繼續道:“而且誰規定,他喜歡我, 我就要回應他的喜歡……人生在世, 有那麽多不如意的地方, 哪怕他是皇子,也不能事事都順心罷。”

    “我有點心疼皇叔。”許安歸這是真心話。

    季涼蹙眉:“他那個性子, 風流債一堆。在淺州的時候,府上還養了一個女子。誰若是喜歡他,才是自找苦吃吧?我不喜歡他,不喜歡他的性子。我覺得若是喜歡, 那便是該一生一世一雙人, 他做不到。”

    許安歸不敢接這話,他倒是想跟季涼一生一世一雙人, 可他府裏還有四個妾室, 雖然他無心與那些人, 但總歸是放在府裏養著了。

    季涼說著說著見許安歸表情更嚴肅了,忙解釋:“你不算!”

    “我不算?”許安歸望著她。

    “你後院那幾個是別人塞給你的……你也沒碰過……”季涼說著臉有些紅。

    許安歸看著她心中有些結多少倒是解開了,表情也變得舒緩了許多。

    他張開懷抱:“讓我抱抱你。”

    季涼臉雖然紅著,有些害羞,還是靠向了許安歸,緩緩地鑽進了他的懷抱。

    許安歸感受著季涼身上的溫度,低聲道:“有關於皇叔與你的事情,我也是推測。在淺州的時候,他多少也會跟你說一點。但是他就是那樣一個人,不會跟你說太多。他表麵看上去對你很冷淡,其實心裏是很喜歡很在乎你的。他對你越是冷漠,對你就越看重。你仔細想想,他一個成日裏混跡煙花柳巷之人,何時對女子學會過尊重?從來都是想要便有的。隻有你,在他那裏是特別的。”

    許安歸這麽一說,季涼才後知後覺,原來跟許景摯在一起,他不許她碰他,也不經常來看她,是因為他在盡力克製他自己內心的情,欲。

    若不是真的喜歡,他怎麽會這般對她?仔細想想,他雖然劫了她,卻沒有為難過她身邊的人。他明明手上有那麽多人質可以逼她就範,卻隻是讓她陪著他做了一盞蓮花燈,看了一場燈火。

    他那麽聰明,才二十三歲便已經把整個帝國的黑市盡數掌握在自己手裏,富可敵國。她的小聰明他都盡收眼底,若不是他的縱容,寒期起怎麽可能那麽順利地回到許都。

    她又怎麽可能這麽輕易地從他那裏脫身。

    從她開始在他麵前耍心機使手段想要離開他的時候,他的心便已經死了。

    他做的,遠比她知道的要多得多。

    許安歸輕輕撫著她的背,低聲道:“我怕你隻是因為失憶而記不得你對他的感情,所以一直很憂慮。有些事,我查了,現下告訴你,你自己想一想,給我個答複,好嗎?”

    季涼把頭埋在許安歸的懷裏悶嗯了一聲。

    “皇叔的那條腿,很可能是因為你受了傷,而且傷得比你更重。”許安歸深吸了一口氣,季涼能聽到他心跳加速的聲音,“這件事……你怎麽想的……”

    季涼閉上眼,沉默不語。

    許安歸心跳如雷,他緩緩地縮緊了自己的懷抱,他第一次這麽害怕聽見季涼說話。

    季涼悶聲開口:“你有什麽根據?”

    許安歸道:“你一直在找的那個顏色詭異的墜子,皇叔在他很小的時候就拿到了。這件事我讓戍北去找內務府的薑大監查過了。皇爺爺早就看中了一塊藍玉,一直留在手裏,早就讓人打好了,在皇叔十歲那年出宮的時候,就送給他了。”

    後麵的話,許安歸不用說了。

    季涼與許景摯都傷了右腿,這還有什麽好說的?

    季涼坐直了身子,上齒咬著下唇,一副作難的樣子,想了許久才說道:“這事確實是我欠他的,以後我會找機會彌補。隻要他不提什麽過分的要求,我都可以答應。”

    聽到這話,許安歸像是得到了特赦令一般,藏匿在心裏的負罪感變輕了許多。

    “你是確定了,你從未對皇叔動過感情是嗎?”許安歸望著季涼。

    季涼點點頭,臉頰微紅,看了一眼許安歸便把目光挪走了:“我不是那麽不知足的人。”

    許安歸笑了,把她拉過來,抱在懷裏,在她耳邊輕吟:“這麽說,在你心裏,我比皇叔更重要是嗎?”

    “哪有一直揪著一件事一直問的!”季涼沒有回答他,反而是要從他懷裏掙出來。

    許安歸哪肯讓她掙出來,把她抱得越來越緊。

    看來跟她表明一切的日子,不遠了。

    “啊,對了!”季涼抬起頭,盯著他,“是寒期起給你帶的消息嗎?”

    許安歸嗯了一聲,道:“那人倒是個奇才。他那種身份本來是見不到我的。他不知道在哪打聽了我經常去猴山校場,他在校場上鬧了事,才見到我。”

    “鬧事?”季涼不解。

    許安歸道:“石武那個人脾氣暴躁,被人惹了,任誰都拉不住,隻有我說話還管用。校場的上的人來稟,說石武在猴山校場上拿著刀追著人砍,我這才去了猴山校場見到了寒期起。我去的時候,他們已經在場子上鬧了小半個時辰了,寒期起已經跑不動了,差點就被石武剁成八塊。”

    季涼深深吸了一口氣:“這次,他算是個機靈的。與我當初想得沒錯,他是個看當大任的人。”

    “你想用他?”

    許安歸聽季涼這話的意思像是想重用寒期起的樣子。

    季涼道:“以前我就在想,盛明州是以斷案為名爬上刑部尚書這個位置的。可他行事作風,怎麽看都不像是那麽心思細膩的人。直到今日盛泉的事情引出寒期起,我才恍然大悟。我本來是想用木匣子裏的那塊綢緞試一試寒期起這個人,現在也不用試了。”

    許安歸尋摸著,說道:“你……是想把藏息閣交給他?”

    季涼點頭:“我覺得他最適合這個位置的人。”

    “你們之間何來信任可言?”許安歸有些擔憂,畢竟寒期起是盛明州的人。

    季涼笑了,看向許安歸:“他幫我給你傳遞消息,投誠之心何其明顯,還冒著被石武大卸八塊的風險——不像當初我在北境給你設的一局,向你投誠時候的樣子嗎?”

    話都說到這裏,許安歸便也沒什麽顧慮了。

    確實藏息閣隻有季涼一個人主事,是很危險的。

    若是她出事,藏息閣立即就沒了主心骨。許安歸不想讓藏息閣人以為他接近季涼就是為了藏息閣的消息。所以,他不會去拆藏息閣的信封,從藏息閣這條路子去找季涼消失的原因。

    這次許景摯劫持季涼的事情,來得突然。

    寒期起能第一時間查到人在哪,還能混進去確認身份,再把消息帶出來,確實是一個手段了得之人。

    有這樣的人在身旁,雖然是雙刃劍,但利總是大於弊的。

    許安歸輕笑著,望著她。原來她也喜歡用快劍。

    從淺州回許都,若是騎馬,六個時辰便能到。若是坐馬車,便要多三個時辰。

    許安歸不想半夜去敲城門,把他出城兩日的事情鬧得滿城皆知,便跟季涼商量半路經過驛站,住一晚再走。

    季涼到底還是擔心梟雨她們的安危,她讓淩樂先一步回許都,去問問梟雨現在人在何處,許景摯放人了沒有。

    淩樂也不多話,牽了一匹馬,自己先回了許都。

    許安歸望著淩樂背影,道:“少年英雄,隻是沉迷劍道,我覺得有些可惜了。”

    季涼回道:“人各有誌,沒法強求。而且,我希望他與月卿都活得單純些,不要像我一樣。把他們兩個人帶入許都,我都有些後怕。”

    許安歸笑道:“你放心吧,淩樂這性子,脫塵之資,他是不可能被許都染黑的。月卿那個性子,就更不可能了。他們倆都還沒學會人情世故,天真得很。”

    不然月卿也不會一而再再而三地頂撞他。

    許安歸頷首微笑。

    但願他們能夠一直這樣,心無塵埃。

    *

    兩人在官道邊上的驛站歇了一夜,第二日快到用午膳的時候才回到許都。

    季涼直接去了季府。

    許安歸這幾日朝堂上、官署裏耽誤的事情有些多,他進許都,便要進宮去。

    季涼拉住他:“在我這裏用了午膳再去罷。不急這一時。”

    許安歸看著她,點點頭。

    季涼帶著許安歸從另一處宅子密道進入季府,這次是從一個假山後麵出來。季涼進入密道的開始,就有人向平伯通報了。

    平伯站在假山前接季涼,看見季涼平安無事,當即老淚縱橫:“公子沒事!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