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追尋 ◇
作者:
橋塵 更新:2022-10-19 10:04 字數:3179
第229章 追尋 ◇
◎這船有問題!◎
他裏麵穿著繡著金線摻著暗綠色線孔雀紋路的白色錦袍, 外麵套著一層淺碧色用銀線秀了斜紋的輕紗,薄荷綠的渦紋要帶上掛著一枚白色的玉佩,隨著他方才起身的節奏, 緩緩晃動。
他脊背筆直,站立的時候, 自有富貴優雅縈繞。
夕陽紅光打在他三分與許安歸相似的側顏上, 竟然也有一種俊美讓天地為之羞澀。
她坐在輪椅上,仰望著許景摯。
他站著的時候, 也是頭頂天地,腳踏四方男兒。
“你……餓麽?”不知道是夕陽還是他羞澀,臉上一片紅暈,說話有些不利索。
季涼抿了抿嘴,低頭望著手中的紗綾,道:“還好。”
許景摯回望著她, 他知道他避開她的舉動讓她有些詫異, 但是他不想解釋。
“去用飯罷。”許景摯沒再看她, 而是自己緩緩地向膳廳走去,像一個剛學會走路的孩子, 小心翼翼。
江湖把地上掉落的東西撿起來,向季涼微微欠身,去追許景摯了。
站在一旁的淩樂推著季涼跟上。
“淩樂,你有沒有覺得, 他好像挺討厭我的?”季涼若有所思地問淩樂。
淩樂抬眸看了看許景摯近乎於落荒而逃的背影, 沒有回答。
晚膳依然是三個人吃二十幾道菜,每一樣菜都做得精致。許景摯吃東西教養很好, 一眼看去就知道是皇宮裏養出來的孩子。
食不過三, 筷子與盤子接觸都沒有聲音。
吃飯的時候, 身邊有人伺候,他目光落在哪裏,伺候用膳的侍女便換什麽菜到他麵前。
季涼中午吃得少,晚上要跟許景摯出去看花燈,需要體力。
季涼掃了一眼桌上的菜,目光在一盤蛋包裏脊上停了一會,便立即有侍女上前去把季涼看過的菜取到了她麵前。
季涼驚奇,這侍女怎麽就知道自己想吃這個。
許景摯看了一眼卻道:“那道菜是用雞蛋打碎了煎成皮的模樣,在裏麵包了脆藕與肉,吃起來很是清脆爽口。”
季涼目光一直在那個幫她挪菜的侍女身上,那侍女看見季涼一直看她,立即跪了下去,顫聲問道:“請姑娘贖罪。”
季涼輕歎一聲:“我就是好奇,你怎麽知道我想吃什麽……”
那侍女依然誠惶誠恐道:“奴是受過專業訓練的,為寧王府的尚膳女官。”
“你起來罷……”季涼彎腰去拉她。
侍女卻是跪著後退了一步,等著許景摯發話。
許景摯低聲道:“起來。”
聽見許景摯說話,那侍女才站起身來。
季涼望向許景摯,許景摯沒有看她,卻知道她在看他,解釋道:“王府的規矩而已,你不用這樣看著我。”
季涼現在才知道,她在許安歸身邊,是多麽的自由。
這樣吃飯,即便是季涼想好好吃,也不敢隨便看了。
用完膳,天邊已經隻有一道紅暈,整個淺州城裏仿佛有天光降臨一般,明亮至極。
許景摯出去還是拄著拐,江湖江海手上拿著幾個五顏六色的蓮花燈,淩樂推著季涼。這座宅子,離淺州城的主幹道不遠,占地極廣,還未走到院門外,就已經聽見了外麵人聲鼎沸。
許景摯看似隻帶了江湖江海,但淩樂能感覺到周圍有不少人藏在暗處跟著他們。
進入主幹道之後,季涼就看見人群川流不息,都在往一個方向走。
季涼很是好奇,這群人都在往哪裏走。
許景摯似是知道啊她心中所想,開口道:“他們是在往芙蓉橋方向走,聽說今年淺州祭花神,做了一個高達十丈的花燈。每一片花瓣,都會動。據說裏麵還有人,排了節目。”
季涼側頭看著許景摯,五個人便隱沒到了人流之中。
*
許安歸在郭府得到了消息,先是回了安王府,問月卿知不知道季涼沒有回季府的事情。
月卿回道:“早上去藥鋪,藥鋪的人說了。”
“藏息閣有她的消息嗎?”許安歸又問。
月卿點點頭:“藏息閣的人到現在隻知道她上了畫舫,畫舫連同畫舫上人,到現在都還沒找到。”
許安歸沉吟片刻問道:“有沒有可能坐著畫舫去了別處?”
“有可能,許都的港口都有藏息閣的人,他們都沒看見人。應該是出了許都,去了禦神河岸邊的某個地方。”月卿蹙眉。
“她……不會有危險吧?”許安歸幽幽地問了一句。
月卿蹙眉道:“有淩樂在,不會。但她身子不好,手腳不方便,若是被人強行捆住,即便是淩樂也很難帶著她脫身。”
“畫舫太小,進入不了禦神河道。”許安歸眯著眼睛,總覺有什麽事情在眼前一晃而過,“他們若是順流而下,應該是要換一艘大一些的船才能從禦神河過。”
比畫舫大一些的船?!
許安歸猛然想起那日策馬狂奔到禦神河邊,看見的那艘掛著“白”家旗號的貨船。
他立即問道:“藏息閣有沒有最近許都港口進出貨船的記錄?”
月卿想了想:“這事要回季府讓平伯找人來問。”
“走!”許安歸立即轉身。
月卿其實心裏很沒底,這是從來沒有過的情況,淩樂與季涼就算暫時被捆住,無法脫身,淩樂也會想辦法自己先出來,找藏息閣搬救兵。
眼下,許都周邊的州縣寧弘經營的場所都用信鴿回稟說沒見到淩樂與季涼,兩個人連帶那一條船上的人都消失了。那船上不止隻有淩樂,還有江湖第一毒仙,整個船上的女子都是有功夫在身上的,怎麽就能消失地幹幹淨淨呢?
事情雖然著急,許安歸不能讓安王府其他人看出什麽來,隻是交代親兵,讓他們把清風朗月兩處院子看好了,誰都不許進來,每日照樣送飯。
自己帶著月卿,坐了一輛馬車,去了季府周圍的宅院,再從宅院的密道進入季府。
許安歸這才知道,寧弘為保護季涼的安全,把季府周圍兩裏地的宅子都買了過來。
月卿帶著許安歸到了季府,密道的出口處在一叢木芙蓉圍繞之下的土地。
月卿從木芙蓉花叢裏翻出來,季府裏麵就有人過來接月卿。來人看了一眼月卿身後跟著的人,微微蹙眉,似有責怪之意,壓低聲音問道:“為什麽帶他從密道來?”
月卿回道:“情況緊急。”
這話整個季府的人都知道是什麽意思,季涼丟了,整個軍門複興的主心骨就丟了。那人便也不再說什麽,直接領著月卿去找平伯。
平伯看見月卿,本有什麽話說,但是看見許安歸跟在後麵,便稍微斂了斂,向許安歸行禮:“安王殿下。”
許安歸擺手:“先說事。”
平伯點點頭道:“藏息閣已經著人順著禦神河河道去找人了。排查過許都外禦神河口所有的往來貨船。沒有一艘貨船往來是有問題的。”
“沒有?!”許安歸隻是一驚,便穩了穩,又問道,“白家的船也是?”
“白家?”平伯微微蹙眉,不知道為什麽港口那麽多貨船,許安歸獨獨隻問白家。
平伯做了一個請的姿勢,把許安歸與月卿請到了季涼經常去的書房。書桌上擺滿了書冊與信封,都是剛拆封的。
平伯把港口貨運的船隻冊子拿出來,遞給許安歸。
許安歸接過來一目十行翻看著。
平伯道:“殿下所說的白家的船是揚州米商的船,每五日便有一艘入都。昨日白家商船是來了,停靠了港口,把貨物卸了以後便走了。”
許安歸翻到白家貨船進出港口的記錄,上麵寫道:白家米船,午時靠岸,戌時啟航,去淺州。
確實沒錯,他那會看見的白家米船,就是戌時左右。
許安歸滿心期盼,瞬間就落了空。
月卿也不知道許安歸為什麽對白家貨船那麽在意,也上前一步,站在他身側,看著他手上的記錄。
“白家米船順流而下去淺州了。”月卿問,“有什麽問題嗎?”
許安歸搖搖頭,忽然有什麽事情在他腦中一閃而過,他立即轉身道:“平伯,立即命藏息閣追查這艘白家貨船的蹤跡!”
平伯與月卿皆是一愣,不知道許安歸是看出什麽端倪。
許安歸解釋道:“那日我剛好去過禦神河,看見過這艘貨船。這艘貨船當時剛剛離港,可它並不是順流而下,而是逆流而上!萬金河,在禦神河的上遊!這艘船離開禦神港口逆流而上,一定是去接從萬金河出來的畫舫了!這艘船,有問題!”
平伯連連點頭,立即出去找人去給藏息閣傳調令。
月卿蹙眉:“我們要去淺州找一找嗎?”
許安歸很是猶疑,回道:“從這裏到淺州,雖然不遠,但是也不近。沿途上到處都是山野叢林,若是有人打劫,未必會把人劫到城裏,可能在中途就下船了。你要知道,那些人劫持的是人數,最少是十五個人左右。一大群人在港口下船,隻有引人注目而已。想藏匿蹤跡,淺州不是一個好選擇。”
月卿點點頭,覺得許安歸說得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