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金鳴閣 ◇
作者:橋塵      更新:2022-10-19 10:04      字數:3263
  第163章 金鳴閣 ◇

    ◎“殺!殺!殺啊!哎呦,真是一隻蠢雞!戳它眼睛啊,啄呀!”◎

    季涼剛想拒絕, 許景摯卻不打算給她機會拒絕,轉了身,朗聲道:“江湖江海, 備車!”

    季涼張了張嘴,最後無語地用手撐著額頭。

    這倆人, 果然是一家子。

    強人所難的風格到倒是如出一轍。

    不過這樣也好, 她心中本就對許景摯有許多疑問,是應該親自試探一下。

    季涼沒有太多的抵觸情緒, 示意梟雨推她出門。

    寧王府門口,停著一輛四馬馬車,車廂極寬,裏麵停兩個輪椅綽綽有餘。

    許景摯已經上了車,他坐在車裏望著那個身體瘦弱的季公子,不由得蹙起眉, 冷聲道:“我帶季公子遊玩, 你湊什麽熱鬧?”

    這話是說給跟在季涼身後的許安歸的。

    許安歸一躍上了馬車, 慢條斯理地坐在許景摯對麵,整了整自己的衣袍, 抬眸笑道:“皇侄好奇呀,十六皇叔號稱許都第一大玩家,上天入地無所不玩,陛下台子上參你的劄子多如牛毛。我也想見識見識。”

    許景摯揚眉, 似笑非笑:“你?見識見識?”

    許安歸仰頭, 表示就我,去見識見識。

    許景摯露出一副你別後悔的樣子。

    梟雨推著季涼上了馬車, 自己便下了車, 跟在馬車邊上。江湖江海把車壁合上, 馬車便動了。

    許景摯順手從身旁抄起一副毛毯,遞給季涼:“既然是腿疾,還是護著點好。”

    季涼微微一愣,頷首接過來:“多謝寧王殿下/體恤。”

    許安歸眉宇微蹙。

    寧王府的馬車大是大,卻行得很是平穩。

    許景摯的馬車上的東西應俱全,季涼有些輕咳。許安歸見了,看似隨手地倒了兩碗熱茶,一碗遞給季涼,一碗自己拿起喝了。

    許景摯瞪大了雙眼:“我的呢?”

    許安歸瞥了他一眼:“自己倒。你腳殘,又不是手殘。”

    許景摯頓時被一口氣憋得臉紅脖子粗。

    季涼被夾在兩人中間,除了閉嘴不言,默默地喝茶之外,根本想不到有第二種化解的方式。

    倒是跟在許安歸與許景摯身邊的四個親衛已經見怪不怪了,因為他們倆從小就是這樣吵到大的。

    許景摯在與許安歸鬥嘴這件事上,基本就沒贏過。

    小時候鬥不過,可以打架。

    現在許景摯腿不方便,別說跟許安歸打架了,能不能摸到許安歸的衣角都是個問題。

    總是這樣單方麵鬥嘴被碾壓,許景摯暴躁的性子也被許安歸磨平了不少。

    許景摯不跟許安歸一般見識,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慢喝著與季涼閑話:“季公子此次來許都求醫,有沒有別的打算?”

    季涼放下茶杯,低聲回道:“草民隻是來求醫的。”

    許景摯噗地笑了出來:“季公子這目的好生單純,公子這麽想,這許都裏的人可不是這麽想的。公子這麽聰明,不會想不到吧?”

    季涼淡笑:“別人作何感想,與我何幹呢?”

    許景摯倒是佩服季涼有如此灑脫的性子,可人心從來都是隔著肚皮的,隻要人說出來的話,許景摯都是聽一半丟一半的。

    在許景摯的眼裏,這季涼來求醫不假,可他應該還有別的用意。

    無妨,待他試他一試,就知道“他”到底是不是他心中所想的那個人了。

    許景摯抿了一口茶水,眼眸流出一點異樣的光。

    “這是去哪?”

    許安歸側頭撩開車簾,往外看了看,這正直晌午,

    許景摯揚眉:“帶你去長見識,帶季公子出去玩。”

    季涼其實很想說,我不想出去玩。但是現在她的身份不允許她跟當朝天子的十六弟與當朝六皇子說不。

    現在,她對於男人們之間的遊玩活動一點都不感興趣,若是放到以前,她或許會非常好奇,可是現在……她好像已經失去了所有愉快的情緒。

    許安歸掃了一眼季涼,發現她無精打采地靠向後麵,閉目養神。

    很快馬車就進入了喧鬧區域,不僅喧鬧,還有些難聞。

    季涼張開眼睛,循聲望去,隔著半透明的紗簾她看見外麵有許多雞籠子,裏麵關著許多雞。

    站在雞籠後麵的雞販子正伸著脖子,努力吆喝:“涼州的‘黑將軍’!絕對凶猛!哎這位大官人來看看我們家的‘黑將軍’啊!”

    “切!涼州的‘黑將軍’能有我們慶州的‘白虎’厲害啊?大官人可別聽他忽悠!我們慶州的‘白虎’才是最凶的!”另外一邊的雞販子與賣“黑將軍”的雞販子在隔街對罵。

    如此一類的對話此起彼伏。

    “這……”季涼聽著那些名號有些蒙。

    許安歸也不太清楚其中緣由。

    許景摯看這倆小白頓時興致大起,搖著手中的折扇,解釋道:“前方就是許都最大的鬥雞場了。涼州生產黑色鬥雞,此雞喙比一般的雞要長許多,鬥雞場就好比戰場,喙就是雞的武器。兵法有雲,在戰場上,一寸長一寸強,所以涼州這種喙比較長的、黑色的雞在鬥雞界都統一稱呼為‘黑將軍’。”

    聽許景摯這麽一解釋,季涼看向馬車外一隻隻黑色的鬥雞,這才發現這“黑將軍”的嘴確實比一般雞要長一些。

    她又看向另外一邊的雞籠裏的白色雞,那種被稱為“白虎”的鬥雞生來高大壯碩,雞爪也比一般的雞要粗壯一些,走起路來虎虎生威。

    季涼覺得有趣,說道:“那這邊‘白虎’就是因為它體型比一般雞要高大,爪子很是粗壯,形似鬥雞界老虎橫行霸道,所以稱之為‘白虎’了?”

    許景摯揚眉:“季公子聰慧,名不虛傳啊!”

    季涼頷首。

    許安歸這是頭一次見到對這種玩樂方式,問許景摯:“鬥雞有什麽說道?”

    許景摯回答:“前方鬥雞場裏,兩刻鍾一場,客人可以自己帶鬥雞來上場贏彩頭,也可以在周圍莊家下注,壓輸贏。”

    說著馬車便停了下來,周圍人聲小了許多。

    馬車側麵的牆壁落下,季涼看見許景摯的馬車停在了一個院子裏,這院子很是規整,地麵鋪的青石磚,院子裏還停著許多大大小小的馬車。

    江湖把許景摯從馬車上推了下來,梟雨也隨之推季涼下了馬車。

    許安歸早就跳下馬車,負手抬頭看著麵前這座高大閣樓,這座閣樓看上去有三層。

    許景摯剛下馬車,立即就有一個掌櫃模樣的人快步走來,笑臉相迎:“十六爺,許久沒來了。景字號的雅間一直給爺留著呢!”

    許景摯身邊的江湖江海似乎是司空見慣,推著許景摯沒有停下來。

    掌櫃很是驚奇地看了看跟在許景摯身後的那個絕豔的男子,與一個跟他一樣坐在輪椅上瘦弱公子,連忙上去問道:“二位爺可是第一次來我們金鳴閣?”

    許安歸嗯了一聲。

    那掌櫃便笑盈盈道:“那二位爺可以來對了,我們這……”

    許景摯不耐煩地回頭:“他們倆跟我一起來的,不勞金掌櫃大架,去著人上些茶果便是。”

    金掌櫃不敢惹許景摯,立即哈腰點頭,進了金鳴閣去準備東西去了。

    季涼跟著許景摯出來玩算是出來對了,因為隻要是許景摯去的地方,就沒有樓梯,去哪裏都可以直接推上去。

    三人毫無障礙地進了金鳴閣景字號的雅閣。

    季涼這才看見,這金鳴閣裏麵其實就是一個露天廣場。閣樓四周都是隔出來的小隔間,這些小隔間麵朝裏麵,都沒有牆板隔住。

    從閣樓的雅間往外看中央露天廣場上鬥雞場,視野極好。

    一樓都是一些市井之徒,能坐在二樓雅間的都是許都富少與像許景摯這樣有身份地位的人。二樓不僅清靜,每一間閣樓裏都燃的有熏香,幾乎聞不到鬥雞身上的騷臭味。

    季涼坐在輪椅之上,靜靜地看著整個金鳴樓二樓或坐或站或趴在圍欄上吆喝的富家子弟們,隻覺得這許都奢靡場裏的人,都不配過這樣的生活。

    他們這種奢靡的生活,是靠無數邊疆將士鮮血與生命換來的。

    季涼的手蜷縮在廣袖裏,緩緩鎖緊,心中有一口怨氣堵著。

    許安歸從未有機會像許景摯這般每天穿梭於許都大小玩場。

    他甚是好奇進了二樓,走向圍欄,目光從左到右,緩緩掃了一圈。

    看到對麵雅座閣樓的時候,瞳孔微縮,意味深長地回頭望了望正在看鬥單的許景摯。

    金掌櫃極其殷勤地向許景摯介紹:“十六爺,今天這幾場可都是猛將……”

    “殺!殺!殺啊!哎呦,真是一隻蠢雞!戳它眼睛啊,啄呀!”

    一聲咆哮聲而從對麵二樓傳來,格外的吵鬧。

    許景摯蹙眉,抬頭望向對麵二樓那個坐在圍欄之上,對著中央露天鬥雞場喊得震天響的年輕公子。

    金掌櫃見許景摯臉上露出不快的神情,隻是抬頭看了一眼便滿是歉意地說道:“爺,別惱別惱,小人這就去跟盛公子說說。可您也知道,盛家少爺貫是這般跋扈……若是小人勸不下來爺也多擔待,多擔待!”

    許景摯沒有應聲,金掌櫃唯唯諾諾地退了出去,直奔對麵二樓。

    許安歸則是雙手攏在袖子裏,麵無表情地望著對麵坐在圍欄之上大聲吆喝的盛家三公子,盛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