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
作者:橋塵      更新:2022-10-19 10:04      字數:3337
  第54章 ◇

    ◎狂喜◎

    看見鄒慶走了, 東陵帝依然皺眉不展,許安桐倒是頷首輕笑了一聲:“陛下既然有了決斷為何還是如此皺眉不展。”

    東陵帝歎了一口氣:“孤都不知道這麽做,是對是錯。”

    許安桐望著鄒慶離去的方向, 道:“六郎在外八年,該學會的都學會了, 恐怕就是學會的太多, 再回來的時候會讓父親刮目相看罷。”

    “但願如此罷……”東陵帝無奈地搖搖頭,想要站起身。

    許安桐立即上前去扶起東陵帝, 喋喋不休:“陛下也煩了這些日子了,隨兒臣出去走走吧。馬上就到了年下,母後把宮裏各處布置得甚是好看,兒臣一路過來,總覺得這才是年。比外麵的年要熱鬧多了。”

    東陵帝聽了這話,這些年對許安桐愧疚在胸臆裏泛濫, 他緊緊地握住許安桐的手, 用自己不再年輕的聲音說道:“今年有你在身邊, 甚好。”

    “能在父親膝前盡孝,兒臣也覺得歡喜。”

    許安桐招手, 身邊的小內侍,立即遞來大氅,許安桐親自給東陵帝披上,兩人便出了禦書房, 去看宮內的年景了。

    *

    東宮府上, 太子許安澤已經第一時間得到了東陵帝要求三日後,三司會審許安歸謀反一案。

    當即覺得不可思議。

    一股狂喜、一股不安、一股陰惻在他的內心交織, 片刻之後甚至在他的眼角有一些濕潤。

    許安澤在書房內來回踱步, 左手緊緊地握著右手不停地顫抖。

    猛得駐足回頭壓低了聲音問前來傳話的小內侍:“你當真聽清楚了!陛下是如此說的?!”

    那小內侍連連點頭:“回太子殿下的話, 陛下確是如此說的。一開始密使與秋侍衛入殿,陛下左右難抉擇。正好清王殿下去昏定問安,問安的時候,陛下讓清王殿下看奏折,清王殿下不肯,被陛下訓斥了一頓才看的。”

    “他倒是個明白人。”許安澤長眉一挑問,“然後呢?”

    那內侍回答:“然後是清王殿下建議陛下交由法辦,勸諫了陛下,陛下這才下了決心。當時清王殿下是這麽說的,‘這件事既然辯無可辯,那就應該由三司會審,才能顯得陛下沒有任何偏私,東朝那邊也不會有任何怨言。東朝本就是東陵未來君主,東朝安,則未來社稷安,則天下安……’,陛下聽了以後這才詔了大監傳了旨意。”

    許安澤喜上眉梢,揚揚手:“你去找東宮總管領一些賞錢罷,以後隻要你聽話,我必不會虧待於你。”

    那小內侍磕了個頭,匆匆地退了出去,退出去的時候看見了郭若雪,連忙福了福身子。

    郭若雪微微頷首,覺得奇怪,因為這個小太監麵生的很。

    她端著一盤糕點,進了書房,看見許安澤臉上難得露出笑容,便道:“剛出去的內官,好像是一副新麵孔?殿下可認識?”

    許安澤回眸,微微一笑:“陛下身邊少了一個內官,這人便是新遞補進去的新人。”

    郭若雪見許安澤連眉梢都在上揚,便知道這內官是他安插在東陵帝身邊的新人,這人來定是給許安澤帶來了什麽好消息,所以許安澤看起來才如此高興。

    他雖然一向笑得溫和,但是若是真的發自內心開心,他的眉毛便會微微上揚。

    郭若雪知道能讓他高興的事情,恐怕隻有他最近一直擔心的事情終於順了心意。

    但郭若雪也知道,許安澤一向不想讓她參與其中,便隨便找了個話頭:“殿下是遇見什麽高興的事了?”

    許安澤轉身,心情大好,一把攬過郭若雪,拿起她手中的糕點,喂給了她:“你猜猜。”

    郭若雪從未見過許安澤這般,有些受寵若驚,接過糕點,小小地咬了一口,吃完了才道:“是因為清王殿下回來了,給殿下送來了一塊血玉?”

    許安澤大笑:“是也不是,但是四弟回來,確是長進不少。”

    郭若雪不明所以,聽得雲裏霧裏,許安澤羽翼漸豐這些年,雖然沒有對自己的兄弟趕盡殺絕,但是也絕對算不上友善。

    在郭若雪的印象裏,清王許安桐冠禮之後沒多久,就被遠放西州那種窮苦之地。沒幾年清王妃也久病不愈,驟然離世。

    這三年裏,清王總是一個人,從未提及過續弦的事情。

    在郭若雪眼裏,許安桐這個人是一個用情深刻之人。清王妃的死,或多或少跟許安澤排擠許安桐有點關係。

    許安桐這樣一個用情至深的男子,居然會不計前嫌的回來與許安澤和睦相處,單這一條就讓郭若雪想不明白。

    郭若雪好心提醒:“殿下,清王的王妃三年前死於西洲,清王殿下今年二十有五,還未續弦,可見對清王妃用情至深……臣妾覺得……”

    許安澤自顧自地打斷郭若雪的話:“你多慮了,我們男子想要的與你們女子想要的從來都不是一樣的。他或許憎恨過我,但這麽久也應該放下了。畢竟……人隻有活著,才有資格思念。”

    郭若雪眼中隱隱透出失望,在他剛成為太子的時候,還是一個小心翼翼、左右逢源的人。不過就是八年的時間,他居然變得如此倨傲。

    他的父親郭太師早些年還時不時來東宮拜訪,但現在悉數下來,這一年他幾乎都沒怎麽進過東宮的門。

    東宮的謀士何宣前段時間來拜見太子,兩人也是談得不歡而散。

    那樣一個有才有謀略的人,不求任何榮華富貴,甘願做一個布衣在旁輔佐,可見是真的想輔佐明君。

    有如此之人在旁輔佐,本是許安澤之福,但是許安澤最近真的是越發聽不進勸言了。

    他到底是自己少女時期唯一憧憬與愛慕的人,郭若雪不忍許安澤一步一步走向萬丈深淵,哪怕知道會惹他不快,她也顧不得許多了。

    “殿下,”郭若雪蹙眉,“臣妾覺得您這些時日是不是太過自傲了些,兵法有雲,驕兵必敗……”

    “咣當”一聲,郭若雪手中端著的點心盤被許安澤一袖子掃落在地,軟糯的米團在地上滾了好幾圈。

    銀器所製的盤子咕咕嚕嚕地滾了好遠,撞在桌腳才“當”的一聲安靜。

    許安澤表情瞬間變得陰沉,他不管不顧地抬手捏住郭若雪的下巴,幽暗的眼睛裏燃著怒火,用恨恨的聲音一字一句地說道:“我這幾日夜不能寐,好不容易聽到些讓我高興的消息,你就不能不掃我的興!?”

    郭若雪眼睛睜得越發的大了,她絲毫不畏懼地回道:“臣妾為太子妃,有輔佐規勸太子之責,臣妾不能幹政,卻不忍看見自己的夫君就這樣墮入一條不歸路!自古儲位之爭,得一時好,能得一世好嗎?那浩瀚曆史長河之中,有多少人坐上那九五至尊實行暴\\政猜忌忠臣,最後被趕下王座,背負罵名成為帝國千古罪人。殿下就算不顧前車之鑒,也要想想自己身後之事……”

    “放肆!”

    許安澤怒極,甩手就把郭若雪的臉丟了出去,揚手就想打下去,偏偏郭若雪回過身子,一臉毫無畏懼之色,死死地盯著許安澤。

    許安澤氣的胸口不斷地上下起伏,眼看著郭若雪被他捏過的下巴已經泛起了青紫,心中這才驚覺自己方才對她做了如此過分的事情。

    他雖然這些年在朝中勢力迅速擴大,可是掌管官員調用的吏部尚書與管理國家錢財的戶部尚書始終都不是他的人。

    郭太師那個老狐狸明麵上雖然是官居一品的閑職,但是手裏其實還是抓著吏戶兩大部,牽製著他,著實讓他無法為所欲為。

    郭若雪看著他,眼中無比失望。

    許安澤這一掌到底是沒有落下去。

    他放下手想要去摸一摸郭若雪的臉,但是郭若雪卻是後退一步,朝他福了福身子,然後低頭出了禦書房。

    郭若雪才出了門,齊良娣便笑吟吟、施施然走了進來。

    她來到許安澤身邊,柔軟的手輕撫著許安澤還在上下起伏的胸口,用她慣有的嬌嫩聲音說道:“殿下身子嬌貴,為了這點小事氣壞了身子不值當。太子妃惹殿下生氣,殿下隻管罰她就是……”

    許安澤忽地抓起齊良娣放在他胸口極其不安分的手,狠狠甩開道:“太子妃是我的妻,是你的主子,豈是你一個奴可以隨意議論的!?”

    齊良娣驚恐萬分的連忙跪地請罪:“殿下贖罪,是妾不知輕重。”

    齊良娣萬萬沒有想到,太子平日裏對她寵愛有加,雖然她明裏暗裏在許安澤枕邊吹了不少太子妃無德的陰風,但是許安澤從來都是一笑置之,也不說些什麽。

    怎麽今日居然會因為她議論了一句太子妃,就發了雷霆之怒?

    許安澤朗聲道:“來人!把齊良娣拖下去,杖責五十,除去良娣身份,貶為庶人丟出宮去!”

    齊良娣怎麽也沒有想到許安澤會如此無情,居然就因為她多說了一句,就把她便為庶人!這五十杖下去,她命如何還在?

    齊良娣立即痛哭流涕地爬上許安澤,抱住他的腳,苦苦哀求:“殿下,奴知道錯了,知道錯了,再也不會如此。饒了奴吧,饒了奴吧……”

    許安澤揚起就是一腳,踹在齊良娣胸口,隨即踹翻在地。

    東宮侍衛立即上前把齊良娣拖了出去,齊良娣大聲呼喊,卻沒有一個人敢來替她說一句話。

    她與許安澤纏綿之情,就這麽毫無征兆的終結了。

    作者有話說:

    啊,今天是小年(我們這裏過23)~很快就要過年啦~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