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
作者:橋塵      更新:2022-10-19 10:04      字數:3220
  第50章 ◇

    ◎惠妃◎

    許安澤嬉笑問道:“往日你從外麵回來, 總是會帶些稀罕玩意,你可不要說隻準備了給陛下的禮物,沒有準備給二哥的。”

    許安桐立即回道:“二哥的禮物, 我這個做弟弟的怎麽敢忘記。隻是東西奇巧,隻是個小玩意罷了。”

    “小玩意?”許安澤長眉一挑。

    許安桐從袖子裏摸出來一個玉質的小葫蘆模樣圓滾滾的東西, 葫蘆周圍有一圈孔, 整個玉呈現血紅色,鮮紅欲滴, 散發出一種鬼魅瑰麗之色。

    “這是……血玉塤?”許安澤瞪大了眼睛。

    許安桐起身,把血玉塤遞過去,道:“這是我在西域采風的時候,在集市上看見的。賣家好像並不知道這件物品的價值,就那麽隨便丟在了一堆器皿裏麵……”

    許安澤接過血玉塤,左右相看, 由不得感慨:“這麽大塊的血玉已經是稀罕之物, 舍得用這麽大塊的血玉做成內空的塤也是藝高人膽大……”

    玉這種東西, 可貴可賤。

    貴的可以是雕琢的稀罕,工藝的精細以及玉的完整。

    更重要的是, 許安澤一直都有喜歡收集玉質東西的嗜好。

    在他眾多收集品裏,血玉是極其少有的。

    很明顯,許安桐這個體型很小的禮物,卻送到了許安澤的心坎上。若是真的計較起來, 這個血玉塤的價值, 一定不會比剛才他送給許安桐的那副畫便宜。

    許安澤愛不釋手,小心翼翼地拿著血玉塤翻來覆去的翻看著。

    許安桐心中暗暗鬆了一口氣, 趁著許安澤高興勁, 小心說道:“二哥, 方才在禦書問安陛下,陛下體恤我久不在許都居住,府邸冷清……特許我今年在宮裏陪著母妃一直到上元節……”

    許安澤聽到許安桐如此說,先是一愣,而後臉上依舊是溫和的笑意:“清王妃去了三年,你又常年在外奔波,府邸一直冷清著也沒貼心的人照顧。陛下說得對,你與其回府邸冷冷清清的一個人,不如在宮裏熱鬧些。惠妃想必也很高興的。”

    許安桐不見許安澤臉上有半點不悅,連忙道:“多謝二哥還掛念著我。”

    許安澤繼續端詳著手中的血玉,許安桐適時地站起身,拱手屈身道:“二哥肩負國家重任,繁雜的事情一茬接一茬的。快到年下了,想必二哥還有許多政務需要處理,我就不在此繼續叨擾二哥了……”

    許安澤見許安桐有離去之意,也不阻攔,隻是點點頭:“你既然在宮裏住下了,日後我們兄弟倆說話的時間多著,不在這一時。你去看看惠妃,安頓好了,派人來傳個話。有什麽缺的一定要同我說,我讓他們去給你置辦。”

    許安桐一拜:“臣先謝過殿下恩典。”

    許安澤揚了揚下巴:“去罷。”

    許安桐恭敬地退出了東宮書房,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墨染跟上許安桐,看見他的鬢角有虛汗流下,低聲道:“王爺,您沒事吧?”

    許安桐搖頭,把手中的畫軸遞給墨染:“好好收著。”

    墨染知道,這是太子殿下賞賜的東西,無不小心翼翼地接過來,放進隨身背的布袋裏。

    許安桐出了東宮門,背後已經一身虛汗,不自覺地咳了幾聲,這霜煞的冬日都不足以抵禦東宮散發出來的冷意。

    許久不見,他這個二哥變得越來越喜怒無常了。

    明明之前,對他還是一副不可容忍,讓他自生自滅的態度。今日卻又是一副仁愛兄長的模樣,讓他心中打鼓。

    許安桐仰天長歎,眼眸裏有寂寥傷感之色。

    *

    蘭香殿自從聽聞清王殿下進宮拜見的消息,就開始裏裏外外地忙碌了起來。

    惠妃親自去了小廚房督促廚房做一些許安桐喜歡做的菜樣。惠妃身邊的貼身大宮女墨溱站在惠妃身側,無不是滿臉的歡喜之色。

    “桐兒自小就喜歡吃這些稍微帶點甜味的東西,但是又不喜太甜。你們做的時候要小心著點,拿捏好分寸。”惠妃在邊上碎碎地念叨著。

    墨溱連忙扶住惠妃勸到:“娘娘,王爺這會肯定是在禦書房東宮跟陛下與太子殿下說話。一時半會也脫不開身,來不了這麽快。您還是快回去歇著罷,一會惹了一身飯菜味,可不又要去沐浴更衣耽誤時辰?王爺回來一次不容易。”

    惠妃本不想離開,可是一聽墨溱的話也實在在理,許安桐每次回來都是來去匆匆,在宮裏待不了多少時候。她若是因為沐浴更衣耽誤了與許安桐閑話家常,豈不是偏離了本意?

    惠妃無奈地歎了一口氣,交代膳房仔細著點許安桐的膳食,便不再繼續在小廚房監工,款款地回到了暖閣裏。

    人雖然是回到了暖閣裏歇息,但是眼睛卻是一直盯著大殿的門口,心裏惴惴不安地等著許安桐。

    墨溱看著惠妃如此焦灼的樣子,忍不住捂住嘴笑開了。

    惠妃見墨溱如此,好脾氣地申斥道:“越發的沒規矩了!”

    墨溱笑意更盛,連連半蹲著請罪:“是是是,奴若是惹惱了娘娘,娘娘處罰奴便是,可您這幅不穩重的樣子叫外麵新撥進來的小丫頭們看見了,怕是會壞了娘娘您穩重得體的名聲罷!”

    惠妃已經有一年多沒有見到許安桐了,做母親盼子心切,不是旁人能體會的,隨即沉下臉:“還學會打趣主子了。”

    惠妃本就是一幅慈善模樣,就連東陵帝也曾說過,惠妃的模樣比那畫像上的觀世音菩薩還要麵善。許安桐的性子與麵相就是隨了惠妃,即便是她沉著臉,想要訓斥,那也是一副左瞧右瞧都不厲害的模樣。

    墨溱見主子有點害羞,連忙端起一盞茶認錯:“奴錯了,娘娘別氣壞了身子,等王爺來了,可是要訓斥奴了……”

    “我為何要訓斥與你?”許安桐爽朗的聲音從外而至。

    墨溱聽見許安桐的聲音,立即放下手中的茶盞,跪地相迎:“奴,拜見清王殿下。”

    許安桐掃一眼周圍跪了一地的宮女,揮一揮手:“都起來罷。我每次來你們都給我行大禮,也不覺得累。”

    墨溱雖然在惠妃麵前放肆些,但是終究是整個宮裏的領頭內大女官,她自五歲進宮,在這後宮裏也摸爬滾打了二十多年,自然是清楚奴的本分。

    雖然許安桐這麽說,但她還是恭恭敬敬地把大禮行完,才起身回話道:“奴方才跟著娘娘去了小廚房,娘娘跟著小廚房好一會囑咐。娘娘心疼王爺,奴看著高興罷了!”

    許安桐聽言,立即看向惠妃,一臉愧疚之色:“母妃辛苦了,是兒臣不孝,這麽大了還讓母妃如此操勞。”

    惠妃自打許安桐出現在麵前,眼睛就不自覺地上下打量,主仆二人說話間,她眼眸裏已經蒙上了一層水色。

    好似有千言萬語要說,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一般,愣愣地盯著許安桐。

    墨溱極其長眼色,知道惠妃有許多話想與許安桐說,便默不作聲地帶著周圍伺候的女官們退了出去。

    內殿裏人一退盡,惠妃眼淚就止不住地往下流,許安桐見狀大吃一驚,連忙上前兩步,跪在惠妃膝前:“母妃,可是兒臣哪裏做得不對,惹您生氣了?”

    惠妃扯下身上手帕,抹去淚珠,眉宇之間盡是責被:“你還知道有我這個母妃!既然知道,為何選在這個時候回來?!”

    這句話來的突然,但是許安桐卻一點都不意外,他的喉嚨動了動,沒有發出一點聲音。麵對這句責被,他無話可說。

    惠妃見許安桐抿著嘴不說話的樣子,就知道他心中肯定是早就打定了主意。

    到底是自己養大的孩子,惠妃對他再了解不過了,不由地暗中歎了一口氣。

    雖然自小許安桐都是一個性情溫和的皇子,對她以及孝順,對兄弟友善。可惠妃知道隻要是他想做的事情,哪怕有一萬個人反對,隻要他認定這件事是對的,就會義無反顧地去做。

    三年前清王妃死的時候,他執意不肯再新納王妃入府,就是這幅認打認罰,但是決不妥協的樣子。

    而今,她斥責他,他也是一副執拗閉口不言的樣子。

    惠妃見許安桐固執的脾氣又上來了,心下更是揪著疼,她言語裏責備之意更甚:“你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在這個時候回來是為了許安歸!”

    許安桐沒有絲毫想要分辨的意思,隻是低著頭:“母妃是惱我不自量力,不知輕重嗎?”

    惠妃輕歎一聲,搖著頭:“你擔心他無可厚非,可你總要顧好自己的命才能替別人操心不是!”

    說著惠妃便伸出手,摸著許安桐日漸消瘦的清俊麵龐道:“你看看你,獨自在外不好好照顧自己,又清瘦了不少。哪有一個皇子像你這般弱不禁風的!桐兒,你這樣會把自己熬病的!”

    許安桐見惠妃如此心疼自己,心中一暖,立即覆住惠妃的手,柔聲說道:“母妃……父親允許我在宮裏過年,可以一直住到上元節再離宮。母妃既然覺得我清瘦了,每日可要好好的給我準備一些好吃的,幫我養的胖些。”

    “陛下允你在宮裏過年了?”惠妃有些驚訝,隨之而來的便是擔心,“太子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