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作者:橋塵      更新:2022-10-19 10:04      字數:3235
  第21章

    ◎規勸◎

    趙皇後欣慰地點點頭,拉起趙惠的手:“你放心,雖不是正位,但姑母一定會給你爭取一個側妃的位置,身份一樣尊貴無比。嫁給皇子,總歸是沒有出這皇城內院。我們依然還是一家人!”

    趙惠點點頭:“是,全憑娘娘做主。”

    許安澤亦是安慰道:“我會給妹妹備一份豐厚的嫁妝,親自送你出嫁,不讓其他人小瞧了我們趙家的姑娘。”

    趙皇後也是附和:“我會按照定國公主的規製,給你置辦一套嫁妝,讓你風風光光地出嫁!”

    太子與皇後都把話說到這份上了,她還有什麽好說的?

    定國公主的規製,太子殿下親自送妹出嫁,無異於就是告訴全天下,她趙惠無論去哪裏,都是太子與皇後的人。

    那即將歸來的六皇子,不過就是她嫁過去,替趙家、替太子監視的人而已。

    想到這裏,趙惠覺得自己也如那鬢上的白梅一般,迎風獨綻領略著整個冬雪寒霜。

    她雖然有皇後與太子作為後盾,但是也無異於告訴六皇子,要處處提防著她。嫁過去,無非就是一場悲劇的開始,而結局遙遙無期。

    趙惠獨自體會著內心苦楚,退到大殿正中央,跪下:“趙惠拜謝太子殿下與皇後娘娘的天恩!”

    趙皇後聲道:“起來罷,去盯著點小廚房的飯菜,太子一向不喜歡吃辣的。”

    趙惠站起身來:“是,奴這就去看。”

    看著趙惠退出了大殿,趙皇後才看向許安澤:“如此明白地安插,恐怕她也無法從許安歸那裏探查出什麽。”

    許安澤笑道:“無妨,本就是想提點六弟,做事機警一些,我的眼睛一直在盯著他。有趙惠在,他在府中做事,多少會有些顧忌。”

    趙皇後輕歎一聲:“我還挺喜歡這個孩子的。”

    許安澤看向趙皇後,安慰道:“多謝母親體諒,兒臣才能在這太子之位上坐的安穩。母親若是覺得惠兒走了殿中無可信之人,大可從母家再選個姑娘送進來照顧您。”

    趙皇後點點頭,轉了話頭:“你父皇前幾日來與我吃了午膳。”

    許安澤聽趙皇後如此說,笑道:“也是同兒臣這般,來說六弟的婚事的?”

    趙皇後點頭,表示沒錯。

    許安澤端起茶盞:“陛下屬意的是郭太師最小的女兒,郭若水,是嗎?”

    趙皇後輕歎一聲,規勸道:“澤兒,你這些年做事確實太不收斂,你父親心中有怨氣。母親覺得,你既已然是太子,這皇位終究是你的,不如多一些孝心,讓你父親寬些心。或許他就不會想著讓許安歸千裏迢迢從南境回來了。”

    許安澤聽見趙皇後勸自己,沉了沉聲道:“兒子讓母親憂慮,是兒子的錯。可是母親,您不要忘記了,當年許安歸還在許都的時候,您受的苦楚。”

    許安澤這話,宛如一根銀針,狠狠地刺入了趙皇後的心窩。

    許安歸還在許都的時候,是他的生母賢妃最得寵的時候。

    外麵都揚言道,六皇子許安歸才是太子人選。

    如今八年過去了,賢妃雖然早就在自己的宮門裏入了佛門,每日吃齋念佛侍奉佛祖。但是東陵帝也沒有因為賢妃的遁入佛門而給她更多的寵愛。

    這足以說明許安歸的生母賢妃在帝君心中的位置。

    當年賢妃入了佛門,也不過是因為許安歸離去,與帝君賭氣,這才在宮裏落了發。東陵帝也在氣頭上,所以下了口諭隨她去。

    被寄予厚望的兒子忤逆東陵帝君,一路向北,自此天涯。

    賢妃把自己關在長嬉殿八年足不出戶,焉知不是為了自保?

    就算帝君氣性再長,再惱賢妃母子二人,終究還是要準備赦免許安歸當年不告而辭的罪過。

    許安歸的罪責都可以免,恐怕賢妃翻身之日就在眼前。

    許安澤這看似一嘴不經意地提醒,卻深深觸動了趙皇後的心房。

    許安澤見自己目的已經達到,便不再多言,隻是說道:“母親,您應該清楚,當今朝堂之上兒子的敵人不隻有許安歸。許多人都覬覦著兒子這個位置。兒子若不是先下手為強,那便是要為人魚肉了。”

    趙皇後看向自己還未到而立之年的兒子,忽然發現他的鬢邊有一絲華發,心中猛然一縮,疼痛難忍:“是我沒用,早些年讓你受盡了委屈。”

    許安澤眼中似有淚水,他緩緩起身,走向趙皇後,坐在趙皇後的身邊,伸手牽起趙皇後不在粉雕玉琢的手,道:“是的,母親,早些年我們受盡了苦楚,好不容易找到了機會翻身,拿回了屬於我們的東西。那麽,以後是誰來碰觸這個位置,都是與我、與您作對。父親不傾心我們,我們便更要自強一些。畢竟我現在是太子,是嫡子,想要動我都要問問東陵國法。隻要我不出大錯,不做有違國法之事,他們就不能奈我何。”

    許安澤目光投向趙皇後:“母親,兒子做事自有分寸,請您不要太過於牽掛。”

    趙皇後看著許安澤堅定的目光,心中不由一陣慰藉:“有子如此,我還有什麽不滿足。許安歸的婚事,我還未答應你父皇,明日我便找個說辭,把這門婚事給換了。”

    許安澤搖頭:“不,母親,這事您要答應。”

    趙皇後不解:“郭太師的三女兒已經嫁給你作為太子妃,忠臣不事二主。你本靠著郭太師起勢,現在若是讓他們再多一個靠山,豈不是如虎添翼?”

    許安澤笑道:“那郭懷稟是個老狐狸,如今在我麵前日日提防著我,他早就有了不臣之心,又何懼再多一個。”

    “怎麽會?郭太師怎麽會放棄儲君的青睞?”趙皇後眉頭緊鎖。

    許安澤道:“母親,這些年我有意壓製郭太師的勢力,您以為他沒有察覺嗎?當年我不過還隻是親王而已,他憑什麽助我起事?還不是看中了我是嫡子可以繼承大統這一條?我繼承大統之後,就會有一位郭家皇後。他們郭家就會如今日的趙家一般成為東陵最大的外戚。但母親也知道,郭太師的門生在朝堂之上何其多,若是他郭家真的成了權利最大的外戚。到時候我就算坐上了九五至尊的位置,也不過就是一個權力被架空的傀儡而已。到時候朝堂之上還不是他郭家說什麽就是什麽。”

    “可這跟郭家小女兒嫁給許安歸又有什麽關係?”趙皇後問道。

    許安澤回答:“此時若是郭若水嫁給了許安歸,您猜那個老狐狸心中會不會生出左右逢源的心思?畢竟我隻是太子,隻是一個儲君,是可以替換的。日後能不能榮登大寶,尚未可知。”

    提點到這裏,趙皇後就明白了:“在太子還未登基之前一切都是有變數的,那老狐狸自然不會輕易得罪任何一個皇子,更何況許安歸是帝君最寵愛的賢妃之子、當年當太子呼聲最高的人。隻要他有了左右逢源的心思,要找他的錯處就更容易了?”

    許安澤微笑著點點頭:“父皇的本意是借用郭懷稟在朝堂的勢力讓許安歸在朝堂之上站穩,但其實我們可以順水推舟順勢而為一些事。我不希望日後被郭家掣肘……”

    趙皇後恍然大悟:“是了,這門親事,還真是不能推。”

    兩人說話間,外麵的飯菜已經擺好,趙惠恭謹地進來請趙皇後與太子去外間用膳。

    趙皇後給趙惠賜了座,極其殷勤地給趙惠夾菜:“惠兒,既然你不過月餘要行大婚,這些伺候人的小事,就交給別的丫頭們去做罷。明日我給你找個老嬤嬤,仔仔細細地教一教你的內院之事。有些事還是需要人提點,你才能明白。”

    趙惠一聽這話,立即明白了趙皇後的意思,臉上立即一片紅暈,低聲回答:“謝皇後娘娘恩典。”

    許安澤笑道:“趙妹妹不要覺得難為情,這些事你遲早都是要會的。雖然隻是側位,但你要記得,我與母後都是你的靠山,六弟日後若是欺負你,隻管來告訴我,我替你出頭。”

    趙惠心中五味陳雜,抬眸看了一眼許安澤,或許他就是知道她傾心與他,才會想到把她賜給許安歸作為側室。

    因為她喜歡他,不會背叛他,不忍心看著他在這亂潮之中有一絲一毫的危險,一定會竭盡所能地幫助他。

    這樣一個洞悉人內心深處欲望的人,這樣一個懂得人心何故的人,真的值得她付出這麽多嗎?

    趙惠不知這頓飯吃得是什麽滋味。

    午膳過後,太子回了東宮。

    趙皇後目光落在手中的書上呆了好久,忽然抬頭問趙惠:“賢妃那裏,最近可有什麽動靜?”

    趙惠抬眸:“與平常無異。賢妃從不出門半步,每日也隻是清齋素飯,最近她的時疾又犯了,飯菜用得就更不多了。”

    “惠妃那裏呢?”趙皇後繼續問。

    趙惠回答:“惠妃娘娘還是一如既往伏案書畫,每日多是讀看書帖、練字、畫些草木,甚少出門走動。倒是四殿下經常從各地尋來名貴的硯台與筆送進宮來,惠妃娘娘一份,陛下一份。”

    趙皇後眼眸微眯:“他倒是貫會討巧。”

    趙惠道:“娘娘,方才鄒大監來傳過話,說是陛下晚上過來用晚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