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救贖

  　　這番折騰便是一個時辰，整整換了三桶水。

  　　為他洗完後，鹿靈像是對待易碎的寶石般極為輕柔的為他冠發。

  　　她溫軟的手指滑過他的頭皮。

  　　龍溟容意識到她手上沒有一絲薄繭，的確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小姐無疑，可她卻有不俗的武藝。

  　　她到底是誰，以為這樣做，就能取得他的信任，然後感恩戴德的托出傳國玉璽下落嗎？

  　　龍溟容心裏漠然，卻不想開口再說一句。

  　　鹿靈眷戀的望著龍溟容俊美的臉龐。

  　　他的皮膚依舊像是昆侖山裏潔白晶瑩的雪蓮花。

  　　她還記得他的瞳眸像是天池的湖水，深邃清澈，光亮至美。

  　　她忍不住撫摸上他緊閉的雙眸。

  　　龍溟容排斥的側過臉，避開她的手，纖長的睫毛像是蝶羽般顫了顫。

  　　“阿容還是和以前一樣好看，我一定會治好你的眼睛。”

  　　龍溟容冷笑，你何時見過我？我這雙被刺瞎的眼睛，你拿什麽救？

  　　可笑的令人齒冷。

  　　像是為了故意嘲諷她，龍溟容睜開空洞可怖雙眸，蘇洛璃不出他所料的渾身一顫，手中的梳子掉落在地。

  　　“怕嗎？還不快滾。”

  　　聲音冷寒陰沉的宛如地獄惡魔。

  　　鹿靈恍然抱住了他，將頭埋在他的脖頸，如小獸般低聲嗚咽起來。

  　　“阿容，對不起，對不起，，”

  　　她一個勁兒的道歉，委屈可憐的腔調讓龍溟容直想諷刺她惺惺作態。

  　　“小姐，米粥熬好了。”

  　　一位青衣小廝端著白粥敲了敲門。

  　　鹿靈立馬擦去眼淚，稍微調節情緒，將龍溟容放在床上，才前去開門。

  　　接過白粥的瞬間，一股淡淡的騷腥味湧入鼻腔，她的聲音頓時冷若冰霜，

  　　“這粥賞給你喝。”

  　　旁人自是聞不出來的，但她是誰？

  　　身為大妖，嗅覺要比凡人靈敏百倍！

  　　小廝臉色僵硬，見勢就要跑，卻被蘇洛璃抓住手腕反製。

  　　“哢嚓”

  　　他的手臂脫臼，痛苦的倒在地上哀嚎。

  　　“立刻給我送碗幹淨的白粥來，否則我卸了你的胳膊！”

  　　鹿靈狠狠警告，青衣小廝連忙跪在地上磕頭，連滾帶爬的往廚房跑去。

  　　外麵的動靜，躺在床上的龍溟容自然聽見了，他冷哼一聲，不言不語。

  　　這戲太多，演的他很煩。

  　　不過他也是累極了，許久沒有睡過幹淨清新的床鋪。

  　　沒一會兒就忍不住放鬆緊繃的神經，沉沉睡去。

  　　龍溟容睡得很沉，但是在聞到清香的白粥時候，還是忍不住動了動鼻子。

  　　他的胃太餓了，瑞王為了吊著他的命每日隻喂給他幾顆苦澀的藥丸，連喝的茶水都是酸的。

  　　“阿容，我扶你起來喝點粥，吃飽了再睡。”

  　　女人將他抱在懷裏，他的後腦勺能感受到她柔若無骨的肩，溫柔的聲音從耳邊傳來。

  　　溫乎乎的勺子碰到他的唇，他卻執拗的不肯吃。

  　　以為施舍一碗薄粥就能看到他狼吞虎咽，感恩戴德的樣子嗎？

  　　毋寧死也絕不屈服。

  　　“阿容，你醒了對不對？”

  　　她哄他的聲音溫軟到了極致，給人一種玉軟花柔綿細感。

  　　像是春風拂過花瓣紛飛飄零，好似不答應她就是一種罪過。

  　　哪怕龍溟容心裏無比抗拒，但是他的嘴唇還是忍不住動了。

  　　鹿靈露出一抹欣喜的笑容，一口接一口的開始喂他。

  　　他吃的快，她卻不敢喂快，生怕嗆著他。

  　　清香的白粥很快就將萎縮的腸胃熨慰的妥帖，龍溟容感覺到一股舒適感流過全身。

  　　一碗白粥很快就吃完了。

  　　鹿靈抱著他，從床頭案幾上端來溫度適宜的茶水，

  　　“阿容，來漱漱口。”

  　　龍溟容竟乖乖配合開始涑口。

  　　鹿靈還沒來得及高興，就瞧著他將涑過口的水，悉數吐在了她的衣裳上。

  　　龍溟容勾起冷笑，迫不及待的想感受她的情緒，聽到她氣急敗壞的聲音。

  　　但是，他失望了。

  　　蘇洛璃不僅沒有生氣，還不顧身上潮濕，輕柔的用帕子為他將帶著水珠唇擦幹淨。

  　　“你不是蘇洛璃。”

  　　龍溟容恍然開口，他明顯感覺到抱著她的人身體微震了下。

  　　一個不出閣的嫡出小姐怎麽能做到這般性情？

  　　她是瑞王專門請來的戲子，當真演的的滴水不漏！

  　　讓他都想拍手叫絕。

  　　鹿靈沉默了一會，該怎麽說？

  　　“阿容，我一定會治好你，你給我一些時間。”

  　　鹿靈的聲音清澈真摯，龍溟容嗤笑一聲，不再言語。

  　　屋裏安靜的隻剩下衣物的摩擦聲，意識到蘇洛璃在解衣帶，龍溟容眉頭皺了皺。

  　　好在腳步聲走遠了，他聽到了軟塌被壓，發出“咯吱”一聲，蘇洛璃應是睡在了軟塌上。

  　　但蘇洛璃睡在軟榻上，為什麽他恍惚間感覺自己身下的床沉了一下？

  　　龍溟容覺得自己應該是多想了，緩緩睡去。

  　　如果他能看見的話，他或許能認出她。

  　　顯露出真身的鹿靈姿容絕代，那張豔絕寰宇的容貌令天地日月都為之黯然失色。

  　　銀發如瀑根根晶瑩，垂落至腳踝。

  　　她的肌膚猶如月下瑩潤的明珠，一雙琉璃冰晶般的眸子，倒映著日月的光輝，斂盡星辰浩瀚。

  　　純正的神鹿血脈，讓她集高貴美麗於一身，絕世出塵，不染塵埃。

  　　“你很喜歡他？”

  　　一聲幽幽的詢問，讓正在注視龍溟容的鹿靈轉過身。

  　　“並非你對書生的那種喜歡，阿容救了我，我也要救他。”

  　　鹿靈望著眼前呈現出魂魄狀態的蘇洛璃，搖了搖頭。

  　　像是被觸犯到逆鱗，蘇洛璃的表情頓時扭曲起來。

  　　很快，她的魂魄呈現出猩紅的顏色，眼看就要失控，

  　　“喜歡？我恨不得殺了他，挖出他心看看究竟是紅是黑！！”

  　　濃鬱的鬼氣散溢，整個房間的溫度降低許多，蘇洛璃猙獰怒吼著，

  　　“殺了他！殺了他！我要殺了他！”

  　　鹿靈搖了搖頭，朝她走了一步，

  　　“那些隻是你妹妹的一麵之詞，我曾在學堂聽過教書夫子唱過一首詩經。”

  　　“人之為言，苟亦無信，你書讀的多，該是聽過完整的。”

  　　鹿靈悅耳空靈的聲音如大珠小珠落玉盤，帶著淨化邪氣，安撫魂魄的力量。

  　　果真讓蘇洛璃安靜下來變回原來的樣子，低聲哭泣。

  　　蘇洛璃的壽命已盡，此時的確是魂魄狀態。

  　　其實她願意的話，鹿靈可以運用大妖之力送她一程前去投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