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唐棠把發下來的全套隔離服穿上。這衣服,據說連輻射都可以防。頭罩也是全封閉式的。這套衣服，跟黃家亮照片上的一模一樣。

  　　這小子，在發了照片後,就沒了消息。不過，聽說外麵因為火山灰的緣故,信號受到極大幹擾。所以,聯係不上很正常。

  　　準備好後,唐棠就跟著隊伍一起，朝地堡大門走去。

  　　這次進化人的集結，雖然很多人在聽完何市長的話後，十分擔憂。但是，最終所有平民進化人都願意跟著軍人一起出動。林城地堡是他們的家，如果他們自私自利隻顧著自己的話，遲早有一天,住在地堡的親人朋友也將失去賴以生存的家園。

  　　末世第三年，人們終於有了這種覺悟。

  　　這次外出以10人為一個小隊,5個小隊為一個大隊。大隊長跟小隊長皆由軍人擔任。

  　　而唐棠所在隊伍的小隊長,正是之前經常合作的老劉。

  　　“劉隊長,這次可要辛苦你了。”唐棠笑眯眯跟走過來的劉隊長打招呼。

  　　他們這個10人小隊,除了劉隊長外,還有4位軍人。剩下5位，則都是平民進化人。

  　　另外,每個大隊的成員中,有一名醫生隨行。江河作為難得的醫生又是進化人，被分配到唐棠所屬的大隊裏麵。

  　　50個進化人組成一個大隊伍一起行動,即使其中一半是沒有經過專業軍事訓練的平民。行動起來依然十分迅速。

  　　從地堡通往地麵,需要經過一道蜿蜒向上的長樓梯。一路上,50個人穿著厚重的隔離服，小聲跟身邊新認識的夥伴交談。到了地麵，情況未知。

  　　所有人最重要做的是保住自己的生命。然後才是完成任務。

  　　唐棠所在的10人小隊裏麵，有5位是軍人。大家經常一起出救援任務，十分相熟。而剩下的5位平民，其中1位就是江河，還有1位是住在唐棠家對麵的那個高壯鄰居。剩下2位就不認識了。

  　　等走完這條長長的樓梯後，他們互相交換了名字。

  　　樓梯的最上方是一道被軍人把守的金屬厚重大門。不過這個時候，大門前的一段路，已經安裝上了過濾空氣用的密封性房間。他們將從這個房間離開，踏入充滿火山灰的灰色世界。

  　　“哇……”

  　　剛踏上地麵，唐棠就感覺到自己的腳好像踩進了細沙堆那般柔軟。她低頭，透過麵罩可以看到。腳上的靴子都快要被灰色的泥沙給覆蓋住。而這些她以為的泥沙，其實是火山灰。

  　　其他人跟唐棠一樣，踏上這片熟悉的土地，都被這種陌生的腳感給驚訝到。

  　　接著，唐棠抬頭看去。入目所及，是一個灰撲撲的世界。

  　　明明是早上10點鍾，但是5顆太陽散發的光亮，也無法完全穿透頭頂那厚厚的灰黑色雲層。以前讓人害怕的強烈太陽光照，這會兒倒像是末日曙光那般，偶爾突破黑色雲層的封鎖，照射到大地。

  　　林城地堡的上方，並沒有大型建築物。這一帶，除了國家種植區外，就是一個太陽能發電廠。

  　　唐棠所在的50人大隊伍，在到達地麵後，直接朝最近的國家種植區而去。這次，他們大隊接到的任務就是去排查可食用變異植物的情況。

  　　50人按照隊伍排隊，每個隊伍由小隊長帶領著，大家一起朝目的地走去。隻是地上覆蓋了不少火山灰，即使是進化人，走在這樣的道路上，大家都是深一腳淺一腳的。

  　　唐棠一邊小心跟上前麵的軍人，一邊四處打量整個大環境。

  　　這條路，她走過不少次。以前偶爾還能在路邊看到小型變異植物的蹤影，但是現在啥都沒有了。不知道是被落在地上的火山給覆蓋住，還是跟可食用變異植物那樣，直接腐敗。

  　　而困擾了人們一年之久的變異昆蟲，那是連影子都沒有了。

  　　隊伍一共花了大半天的時間，這才走到了離地堡最近的國家種植區。

  　　這一片是變異仙人掌種植區。這裏的變異仙人掌，在幾個月前，已經長到了四米多的高度。隻是眼下，翠綠色的變異仙人掌顏色變得灰黑。就連平時寒光閃閃的長刺，都在灰黑色的襯托下顯得黯淡。

  　　因為火山灰的飄蕩下沉，整個種植區像是被灰黑色的霧霾籠罩了一般，散發出不詳的氣息。如果他們沒有全副武裝，帶著麵罩的話，估計還能聞到空氣中火山灰的硫磺味，以及變異仙人掌腐壞的臭味。

  　　大隊長帶著眾人走到種植區的大門前，開始分派各小隊負責區域。

  　　等朝著他們負責的區域看過去，唐棠心裏覺得很難受。

  　　這個種植區當初有劃出一塊空地，給住在地堡的居民安置他們私人的變異植物。隻是眼下，這片區域的變異植物，依然逃不過腐壞的命運。唐棠自己也有一盆變異仙人球放在這裏。從她的角度看過去，自家的那個瑜伽球那麽大的仙人球，已經幹癟發黑，一看就知道活不成了。

  　　“你的植物也腐壞了吧！”江河走到唐棠身邊，輕聲問道。

  　　“對，你的估計也是活不成了。”這一大片都是私人變異植物安置區。她就沒發現一株活的。小隊其他人也看到這個植物破敗的場景，十分心疼。即使是進化人，私人擁有的變異植物也就那麽一兩株而已。就這樣死了，以後不知道吃什麽好。

  　　早在來之前，他們已經聽了何市長的描述，對這次行動是抱著悲觀的情緒到來的。沒想到當真的來到這裏，看到這麽多大型變異植物就這樣白白腐壞掉，不心疼是假的。而且，如果整個地麵的變異植物都腐壞的話。等到官方儲存的糧食跟飲用水耗盡後，這麽多的人又怎麽養得活？

  　　有人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直接走到一株變異植物麵前。輕輕拿著手中的兵工鏟戳了一下變異植物。

  　　結果，平時堅硬厚實的變異植物表皮，一下子就被兵工鏟給戳穿了。從戳穿的地方流出來的不再是清新透明的汁液。而是黑黝黝的腐敗液體。這種情況下，誰都知道眼前的東西絕對不能吃。

  　　唐棠也跟著動作，檢查了周邊幾株變異植物。無一例外，都是這個模樣。

  　　其他小隊也是看到同樣的狀況。

  　　一時之間，大家的臉色都灰敗了不少，就像被揚了一臉火山灰似的。

  　　整個種植區的麵積十分巨大，檢查了三分之一的時候，大隊長就用通訊器聯絡所有成員，先去種植區的中轉站休息。

  　　種植區的中轉站麵積不大，平時主要給在種植區巡邏的軍人補給物資以及休息。眾人被帶著到了中轉站一個密封的庫房。接著庫房的大門被關閉。雖然大家的動作很快，但是也有不少火山灰跟著進來。

  　　不過，庫房裏麵是有抽空氣過濾裝置。隻見大隊長在庫房的中央控製係統操作了幾下後，就看到無數的火山灰被一一吸走。

  　　見到這個場景，大家終於放鬆了下來。

  　　“行了，麵罩可以摘下。就地休息60分鍾。”

  　　大隊長說完後，就讓各個小隊長帶著人找位置坐下來吃飯休息。

  　　這裏是中轉站的小倉庫，麵積不大，已經放了不少物資。現在又一下子塞進去50個人，非常擁擠。唐棠身為隊伍裏麵的唯一女同胞，被安排在角落裏麵坐下。

  　　大家都從隨著帶著物資裏麵，拿出幾片凍幹仙人掌肉吃起來。這種凍幹保存可食用變異植物，自從末世後全國各大城市地堡就一直在做。

  　　吃著香脆的凍幹植物，大家的心裏卻沒有一絲喜悅。儲備物資總有吃完的一天。全國的變異植物如果都腐敗的話，以後人類靠什麽生存。靠空氣中的太陽能量嗎？進化人估計還可以活得下來。但普通人就隻有等死兩個字了。

  　　唐棠見大家的情緒都很低落，心裏也跟著鬱悶起來。

  　　就在這個時候，一顆水果糖遞到了唐棠跟前。

  　　“吃顆糖心情會好很多。”江河把糖放到唐棠手上，接著給身邊的幾個隊友也發了。大家本來還在發愁。等感受到口中的甜味後，心情好像真的輕鬆了不少。

  　　“江醫生，謝謝了。你是醫生，你能看出外麵的變異植物到底為什麽會腐壞？”

  　　劉隊長自認為是個大老粗，對什麽生物科學這種東西一竅不通。但外頭大麵積腐敗的變異植物，顯然不是一件普通事兒。

  　　江河搖搖頭：“我是治人的，植物出了啥事還真不好說。不過，我推測跟外麵漫天的火山灰，太陽光的消失、以及氣溫驟降有關。”

  　　這三個原因，唐棠也猜測過。

  　　火山灰跟太陽光很多人都注意到了，但是氣溫驟降，在座的人根本沒有留意。他們的注意力都被那些腐壞的變異植物給吸引住了。

  　　“不是吧！氣溫真的下降了嗎？”穿著隔離服，根本無法從觸感上探知外界氣溫。

  　　“我的醫療箱有溫度計。出來的時候已經測量過了，室外溫度現在大概是50多度。

  　　這個數據一報出來，不止他們小隊的人震驚。周圍其他小隊的人都看了過來。大家顯然都沒去注意溫度的下降。”

  　　大隊長作為領隊人之一，倒是從之前的會議中聽到了那麽些風聲。現在見江河說出來，也沒有阻止。

  　　外麵的情況現在太複雜了。中心城指揮中心那邊已經著手研究下一步的具體部署。但是，他們林城也應該自救。整個林城可是有兩個地堡。一個是平民居住的地堡，一個是軍人家屬跟軍隊駐紮的地堡。人口太多了，儲備的物資總有消耗完的一天。

  　　“要是氣溫下降到40多度，普通人就不用穿隔熱服也可以出現在地麵了。”有進化人樂觀的說道。

  　　在場的大部分平民進化人，都是拖家帶口，而且家庭成員是普通人。當聽到可以讓家人重新回到地麵上的時候，臉上都笑了起來。

  　　“你們可別忘了，現在外麵這樣的空氣，根本不適合人類生存。別說普通人了，就連進化人也是死的慢一點而已。”

  　　眼見著話題要從探討變為互懟，大隊長趕緊阻止。

  　　唐棠就坐在角落，聽著大家的討論，心裏默默地思考著未來的走向。

  　　一個小時的休息很快就結束。

  　　眾人離開小倉庫，重返種植區。不過，這次大家的心情是不抱什麽希望地檢查。

  　　每經過一株變為灰黑色變異仙人掌的植物，大家都會用兵工鏟去試。但每一次得到的都是不好的結果。漸漸地，大家心中的希望愈發渺茫。甚至有人不想再試了。這種絕望、絕望、再絕望的場景，看多了會讓人抑鬱。

  　　唐棠的心情也不怎麽樣。但她還是努力尋找。不止尋找那些幾米高的變異植物，也把目光放在腳下厚厚的火山灰。

  　　邊走邊用腳去踩，踩著平地說明沒有發現。踩著凹凸不平的地方，則立刻用兵工鏟，把厚厚的火山灰鏟開。有時候會發現隻是一塊石頭，有時候會發現隻是一小株死掉的變異植物。但是唐棠並不氣餒。

  　　上輩子她在荒野流浪了好幾年，經曆過追殺，經曆過被同伴背叛，搶走所有物資，丟在荒野等死。在那種絕望的環境下，她都可以運氣爆棚，獲得太陽花活下來。眼下這這種情況，還不到最絕望的時候。

  　　她堅信，這一場末世是有出路的。

  　　要不是周圍太多人了，她真想把毛毛從空間拿出來。讓他翻找一下這一大片被火山灰覆蓋的大地。她總覺得火山灰底下有好東西。

  　　其他本來都絕望的人，看到唐棠堅持不懈的動作。不知道怎麽的，漸漸地跟著她學了起來。

  　　一時之間，整個國家種植區。50個進化人都揮舞著手中的兵工鏟到處挖，好像地下真的有什麽寶貝一樣。

  　　江河被安排在唐棠附近工作。當他看到唐棠的動作時，想到對方堅韌的性格，也跟著學了起來。他空間存了足夠一家四口生活一輩子的物資。但是他也不願意看到地堡的人類最終死於物資斷絕。

  　　功夫不負有心人！

  　　大概過了兩個小時後，唐棠終於踩到了一個大東西。

  　　她不動聲色地用靴子把厚厚的火山灰劃拉開，然後就看到一節熟悉的足肢。

  　　沒錯，這火山灰底下，是一隻變異昆蟲。而且還是一隻大型變異昆蟲。

  　　江河看到她的動作，走過來一起，兩人用兵工鏟挪開了大概4個平方的麵積。映入眼簾的是一隻一米多高的變異蟑螂。

  　　這玩意兒在變異昆蟲剛出現那會兒，唐棠就見過幾次。隻是眼下這一隻已經死亡，足肢蜷縮，全身灰黑。

  　　“喲！這還是個大家夥！”劉隊長見到這邊的動靜，走過來一看，不由地吆喝了一聲。

  　　唐棠笑著說道：“隊長，這大家夥體內的東西趕緊挖出來。”

  　　劉隊長想到之前每次出任務的時候，都要收集的金珠，趕緊點頭：“對，趕緊把那玩意兒給挖出來。上頭可是要收集這東西。”

  　　唐棠聽罷，拿起鏟子就給變異蟑螂的腹部來一下。結果，入手的手感不再是堅硬無比。她隻是一個動作，這變異蟑螂就化為粉末，隻留下一顆柚子大的金珠。

  　　“這珠子怎麽又大呢？”

  　　唐棠聽到劉隊長嘀咕，也十分疑惑。火山噴發前，她還出過滅蟲任務。那時候的金珠可隻有嬰兒拳頭大小。這會兒又變大的。而且，這變異蟑螂的屍體，怎麽那麽不堪一擊。

  　　邊上的江河也看明白了些東西。他沉默地拿著兵工鏟，繼續在附近搜尋。很快，果然有找到一隻大型變異蟑螂。這意味著這個角落，應該有變異蟑螂的族群。

  　　劉隊長見狀，趕緊招呼著其他隊員過來。然後大家都發現，這變異蟑螂的屍體真的一碰碎成粉末，體內的金珠一個賽一個得大。

  　　等忙活了兩個多小時後，他們沒有找到活的變異植物。倒是弄了小山一樣的變異金珠堆。

  　　大隊長早就被他們的動靜吸引過來了。他讓劉隊長把這些金珠計數後，大手一揮，就把所有金珠收入了空間裏麵。

  　　這一手，讓所有在幹活的隊員們目瞪口呆。

  　　雖然都知道有空間異能的存在。但是沒想到他們的大隊長就擁有空間。如果不是大隊長是個威嚴的軍人，怕是這會兒很多平民進化人要衝過去，問問大隊長空間是怎樣的了。

  　　唐棠完全沒想到官方會派一個擁有珍貴空間的進化人一起出來。要知道，這會兒的外界情況十分複雜。誰也不知道哪裏是否潛藏著危險。不過想到他們的任務是尋找活著的變異植物，又明白了空間進化人跟著的意義。

  　　要是沒有空間，找到什麽變異植物，也很難在這種情況下帶回去。

  　　運氣好像在金珠被收入空間後就消失了。眾人有忙活了一個多小時，把整個種植區徹底理了一遍，確定所有的變異植物全部腐壞。一整個行動下來，唯一的收獲，居然就是那些金珠。

  　　唐棠抬頭看向從早到晚都是灰黑的天空，長長歎了口氣。

  　　這會兒正好是夕陽西下，太陽的光亮無法再次穿透厚厚的火山灰照耀大地。因此，整個地表就別夜晚能見度好上那麽一丟丟。就是這種黑暗，讓唐棠注意到天空中飄蕩的星火粒子。

  　　大量的橘紅色星火粒子，漂浮在黑色的火山灰中，如同黑夜上的那點點星火，讓人看了心中充滿了希望。

  　　所有進化人也都在傍晚光線變化的情況下，看到了天空中的那些星火粒子。

  　　沒等眾人欣賞多幾分鍾，就見到空中出現一隻巨大的黑色影子，朝那些星火粒子飛去……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