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作者:鐵蘭蘭      更新:2022-10-16 10:01      字數:6999
  第39章

    “烏果?”狸花貓也跟著傅嬤嬤來了頌竹院。秦晚正在產房裏坐著, 一邊喝粥一邊通過大狸花的眼睛看這邊的情況。聽到這兩個字,心底一沉。

    該不會是八福晉幹的吧?

    難道是八福晉知道她喜歡看佟氏寫的畫本子,不想讓她過得太順心, 就要抹殺她的快樂?

    ·

    頌竹院

    九爺覺得“烏果”這名字有點熟悉, 頓了兩秒, 他臉色巨變,猛地大跨步走到趙太醫跟前:“你說的是上回那些圖畫書上的烏果?”

    趙太醫點頭:“千真萬確,九爺若不信, 微臣可當場驗毒。”

    “驗!”九爺握拳, 臉色鐵青, 嘴唇氣到發紫。

    烏果這東西, 他就沒在別處聽說過!

    難道, 是表妹做的?可佟氏並不得寵,她害佟氏做什麽?

    可無論什麽原因,表妹都不該朝他府裏伸手。九爺的拳越攥越緊, 骨節發白。

    “趙太醫且慢,聽我一言。”傅嬤嬤從正院來的路上就一直在想,頌竹院這邊到底能有什麽事, 值得趙太醫非把秦晚這個產婦請過去。

    她猜到是大事,但萬萬沒想到竟是佟氏中毒。

    佟氏地位低微,雖然得了秦晚青眼, 如今單獨住一個小院, 可她平日裏幾乎從不出門, 又膽小怕事從不掐尖冒頭。誰吃飽了撐的來害一個給當家主母寫話本子的小妾?

    而且,那烏果是什麽東西?

    瞧九爺神態好像知道些什麽?

    傅嬤嬤能看出來, 九爺此刻雖不說話, 但臉色鐵青, 雙目中有熊熊怒火在燃燒。

    他並不在意佟氏,為何如此憤怒?

    雖不知方才九爺說的圖畫書到底是什麽,但傅嬤嬤嗅到了不同尋常的味道。

    身為有經驗的老嬤嬤,又肩負著照顧好九福晉和龍鳳胎的責任,傅嬤嬤覺得自己必須說幾句話。

    九爺耐著性子看了她一眼:“嬤嬤有何指教?”

    傅嬤嬤上前一步,福身:“九爺容稟。老奴雖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麽,但有幾件事此刻必須得做。”

    “其一,請九爺派人關閉府門,派心腹把手所有出入口,不許府內奴仆和各位侍妾肆意走動,防止消息走漏。”

    “其二,凡是中毒,都有個源頭,又得有人暗下。俗話說日防夜防家賊難防,雖尚未有論斷,但也請九爺把佟格格院子內所有人立刻控製起來。不許她們交頭接耳互相說話,防止其中有賊人串供。”

    “其三,待會一定要請趙太醫到嫡福晉院中,詳查嫡福晉和兩位小主子身邊的東西。雖然中毒的是佟氏,但在皇家龍鳳胎是吉兆,且兩位小主子落地還未滿月,奴婢不能不多想。”

    挽著袖子準備再演示一遍驗毒過程的趙太醫連連稱是:“九爺,嬤嬤說的對。”

    九爺鐵青著臉,立馬把金鬥銀鬥叫到跟前:“按傅嬤嬤方才說的做,尤其各門,嚴加看守,不許任何人出入。就算是狗洞,也得給爺看牢了!府內所有人,無論什麽身份,全都不許走動,不許交頭接耳。違令不聽的,立刻拿繩子綁起來堵上嘴,扭到校場上等爺發落。”

    金鬥銀鬥從沒見他臉色這樣駭人過,連忙飛似的去找府上的總管安排。

    不過一刻鍾時間,所有人全都被控製待在原地,不許走動更不需說話。

    佟氏迷迷糊糊的,聽到有動靜,但是渾身發熱難受,根本就說不出話來,感覺到好像有人拿針紮她,她也沒力氣動彈。

    可能我快死了吧,佟氏心想。

    臥房裏,實則是趙太醫正在為九爺演示驗毒的過程。

    “九爺請看,佟格格若是尋常風寒,隻一兩日功夫實在不至於臥床不起,更不會嘴唇發紫。微臣把脈後,發現她的脈象很像中毒後,檢查了她的口鼻、雙手。格格口中微微顯出紫黑色,這是其一。您再看她的雙手。”

    “佟格格皮膚白皙,但雙手指腹微微有暗紫色,微臣方才施針取其指腹鮮血,發現有一股腥酸之氣,且銀針微微變色,這便說明很可能是中了毒。”

    “微臣檢查了格格的飲食,並無異常;隨身所用荷包、絲帕,近幾日所穿衣物亦沒有異常。後來得知佟格格最近天天伏案奮筆疾書,便查看了她書房內的所有東西。您看這幾樣東西。”

    趙太醫把旁邊佟氏的硯台、墨條、毛筆、竹宣紙都拿過來。

    “先前微臣就與您說過,分辨藥草時,微臣的鼻子比狗都靈。微臣已細細分辨,這竹宣紙與那圖畫書一樣,都用烏果薰過。”

    “這些紙全都是如此。”趙太醫十分肯定。

    “口說無憑,把你說的烏果證明給爺看。”九爺想看證據。

    “您稍安勿躁,隻需到廚房借來一物即可分辨,”趙太醫繼續道:“請九爺派信得過的人到廚房去取些香油、豆油、豬油來。再派人那些府中有的藥材,不拘什麽藥材,再給微臣幾個碟子,幾個幹淨的蒜臼。”

    待東西備齊,趙太醫上手演示。

    他把府中找到的幾種藥材都磨成粉,而後每種藥粉各放入一個碗中,再倒入香油。

    最後又撕了些幹淨的竹宣紙碎片,放入碗中,同樣倒入香油。

    “九爺請看,別的藥物放入香油中,不會變色。但這些竹宣紙卻會在香油中慢慢散出一絲絲黑氣和許多微小氣泡。”

    他說著又繼續動作,把幾種藥材的粉末和竹宣紙碎片分別放在幹淨碗中,又分別倒入豆油。然後另取一組,全都倒入化開的豬油。所有碗中都沒有動靜。

    隻有加了香油的竹宣紙碗中從紙片上溢出一絲絲黑色的東西,像墨水滴入水中散開的墨韻一般。

    等趙太醫演示等了許久,此刻九爺已經控製住怒火,他一字一頓問:“這些黑氣和氣泡是怎麽回事?”

    “萬物相生相克,這烏果遇到香油,會變成毒性更大的東西,黑氣便是其表。”趙太醫說著繼續幹活:“九爺您可能會覺得玄,咱們還可以再試。烏果雖不常見,但也有幾個地方能尋到,九爺可派人去尋些來,放入香油中,不消片刻就能看到比這竹宣紙上更多的黑氣和氣泡。”

    “至於毒性大小,九爺您可以找一隻兔子或者貓狗來,如碗中這般的一碗就能毒死一隻兔子或者貓兒。三碗就能放倒一隻半大的狗。”

    九爺瞧見旁邊的狸花貓,揮手攆它:“湊什麽熱鬧,一邊去。”

    把貓攆到一邊去,九爺又問趙太醫:“你的腳怎麽回事?”

    趙太醫解釋:“昨兒個當值後出宮時,被人撞了一下,崴著了,微臣家中有秘製膏藥,見效極快,不必擔心。”

    傅嬤嬤也在桌案旁邊,盯著幾個碗看了一會兒,她抬頭看向九爺又看了看趙太醫:“這烏果和香油……”

    “嬤嬤有話直說即可。”九爺對傅嬤嬤的態度已經不似先前。

    “九爺您可能不知道,福晉自生產後,每日都要喝三四勺香油。”

    “這是為何?”九爺納悶。

    傅嬤嬤不好在外男麵前多說。

    趙太醫身為太醫,卻懂的很,替趙嬤嬤解釋:“幾乎所有的婦人生產後,都要喝些香油。或空口直接喝,或加在湯中。婦人生產耗費元氣,對身體影響極大,幾乎所有女人產後如廁都會劇痛甚至困難,香油性溫又可通便,故而婦人產後都會喝。”

    竟這麽痛苦?九爺忽然有些心疼。他福晉一次生了兩個,就算過程順利,但一定也很受罪。

    等等!

    秦晚每天喝香油,烏果遇到香油會變得更毒!

    在正院臥房通過貓眼看直播的秦晚也想到了一點,意識到八福晉多半不是要抹殺她的快樂,而是要抹殺她這個捐了銀子、生了龍鳳胎的礙眼妯娌。

    怒火中燒,她恨不得衝到隔壁的隔壁去,把那郭絡羅鳳遙的臉皮當場撕個稀巴爛。

    她是瘋狗嗎?不跟她好就該死?生了龍鳳胎就該死?

    得虧曆史上的康熙爺沒把皇位傳給老八,不然這一世她董鄂秦晚就是拚死也要拉下來這夫妻倆。

    “好好瞧著那個狗男人會怎麽做,”秦晚在心底對狸花貓道:“如果他不好好查清這件事,我就自己動手。”

    如果八福晉真的要害她,她必定以眼還眼以牙還牙,讓她付出慘重代價。

    頌竹院這邊

    趙太醫聽到傅嬤嬤說秦晚每天要喝三四勺香油後,也有些心驚,若秦晚碰到這些竹宣紙,不出一個月,不死也得瘋。

    但是,九福晉應該不會接觸一個侍妾房裏的紙張吧?趙太醫覺得有點繞。

    九爺看了一眼傅嬤嬤的神色,方才是傅嬤嬤提起福晉每天喝香油的事兒。這老嬤嬤,方才說那句,應該就是提醒他,有人利用秦晚每天喝香油,用烏果害她吧。

    “福晉為什麽忽然給佟氏換了住處?”九爺問:“這些宣紙,如何會被福晉接觸到?”

    傅嬤嬤知道秦晚天天看佟氏寫的話本子,每天都看的津津有味。但是,佟氏寫話本子這事,是福晉私底下允準的,九爺目前還不知情。

    是她來告訴九爺,還是讓福晉自己說?

    九爺看她沒直接說,便去翻佟氏桌子上幾頁書稿,發現好像是個什麽故事,他以前沒見過。

    九爺知道秦晚愛看話本子,便問:“佟氏字寫得倒可以,是在為福晉抄書?”

    傅嬤嬤含含糊糊“嗯”了一聲:“反正先前佟氏每天都會送一些寫好的到正院給福晉。福晉每日都翻翻。”

    九爺又想起以前趙太醫說過的那句“小孩子看書基本都會用手指蘸蘸吐沫翻頁”。

    實際上,不僅僅小孩子如此,大人多半也這樣。更別說這竹宣紙很澀,一摞疊在一起,不蘸蘸的話,很難翻頁。

    他試著翻了翻,下意識就想蘸。

    嚇得旁邊趙太醫連忙阻止:“九爺萬不可親身試驗,這些宣紙上的毒性,比上次那圖畫書要濃。”

    旁邊一直聽著的趙時川忍不住開口:“可是宣紙上雖有烏果之毒,但僅僅隻是翻頁時所蘸的話,如何能使得佟格格兩日就中毒臥床,不省人事?”

    “她是否還沾了別的什麽毒物?”趙時川提出疑問。

    九爺也覺得佟氏僅僅兩日功夫變成這樣,實在過於嚴重了些。

    連傅嬤嬤也覺得有些難以接受,她知道佟氏身體弱,可也不至於弱成這樣吧?

    九爺問他:“可還有別的毒?”

    “回九爺,微臣仔細檢查過了,確實沒有。若當真有,微臣查不出,太醫院其他大夫也查不出。”趙太醫解釋道:“佟格格不省人事,實則是她自己的原因。”

    “佟格格天生體弱,?婲她身體孱弱到冬天最好不要出門,否則一見寒風多半就會風寒的地步。微臣再多說一句,佟格格的身體不宜有孕,即便懷上了,多半也保不住。這都是她天生孱弱導致。”

    “九爺來之前,微臣問過伺候佟格格的丫鬟,知道她每日寫了幾頁後,總會反反複複翻看很多遍,寫寫劃劃後還會再謄抄,謄抄後又繼續翻看。她幾乎從不出門,一天到晚都窩在房裏。每日間蘸染多次,再加上本就身體比別人孱弱幾倍,自然就容易中招。”

    “最關鍵的是這裏,”趙太醫說著舉起幾頁宣紙:“九爺請看這幾張紙四周的痕跡,這濡濕的印記與人的唇形吻合。微臣大膽猜測,佟格格寫東西時,喜歡口中含紙。”

    說罷,他把手裏的一張宣紙遞給傅嬤嬤:“請嬤嬤拿過去放到佟格格唇邊比對一二。”

    傅嬤嬤依言拿過去,的確吻合。

    趙太醫狠心給佟氏紮了幾針,把佟氏弄醒:“請問格格,這些宣紙四周的印記是怎麽回事?”

    傅嬤嬤知道她害怕九爺,安慰佟氏:“格格莫怕,照實說即可。”

    佟氏雖然迷迷糊糊說不出話,但方才的對話她聽了個七七八八,知道自己被人害中毒了,害怕地發抖,但是也想找出幕後黑手。況且,嫡福晉待她不錯,又有傅嬤嬤在旁邊照應,她安心不少。

    “我想事情的時候,寫東西的時候,喜歡嘴裏含紙。”她氣息紊亂,說的很慢:“前天我要寫東西,發現宣紙沒有了。我記得本應還有一卷的,怎麽找都找不到。後來就讓玉竹去城外陸家鋪子買。回來後,我照常寫東西,慢慢的就覺得頭暈,到昨兒晚上就覺得渾身無力,今天早上起來想再寫點,到了上午不知不覺就趴桌案上了。我在書房時,從不讓任何人在旁邊伺候,不知道她們是何時把我挪到床上的。”

    佟氏問趙太醫:“我還能活嗎?”

    “格格切莫憂思,隻要您遵醫囑好好喝藥,養上個把月就能痊愈。”趙太醫估算了一下時間,又補充:“格格發現的早所以能救回來,隻是烏果之毒傷人本元,格格以後無論冬夏,都會畏寒,一定少出門吹風。碰到雨雪天,更不能出屋子。

    佟氏打小就體弱,曆來不敢出屋子,這於她倒沒什麽。

    但旁邊傅嬤嬤有些不忍心,她心裏已然明白,這次的事情絕對是佟氏替秦晚擋了災:“可憐格格才十幾歲的年紀,以後竟要一直待在屋子裏。”

    “九爺,幕後之人用心險惡,請您一定查明。”傅嬤嬤行禮道:“佟格格每日寫的東西,都是要送去給福晉看的。福晉喜歡,日日都會翻閱好幾遍。每日間雖隻翻幾十頁,但日日沾染烏果,時間一長,定然會出事。”

    九爺看佟氏:“你每天給福晉送過去多少?”

    佟氏一和他說話就害怕,但眼下性命攸關,她忍著哆嗦:“少則四十頁,多則六十頁。”

    九爺又問趙太醫:“若福晉日日翻閱這些有毒的書頁,多久會顯出症狀來?”

    趙太醫思考了一會:“福晉的身體底子很好,每日隻沾染些許烏果之毒,並不會立時顯現。待積累到很嚴重的程度才會顯出症狀來。而福晉剛剛生產完,正是虛弱之時,毒性入體定然發展迅速,大約一個月功夫,就無力回天了。”

    九爺的拳重重捶在桌案上:“沒良心的狗東西!”這毒絕對是衝著他婆娘來的!

    秦晚才剛生了龍鳳胎,要是沒了,兩個孩子怎麽辦?

    “來人!”他吩咐:“把伺候佟氏的人都押到院中,關上頌竹院的門。”

    金鬥銀鬥很快帶人把院子裏的幾個人押到跟前,然後給九爺搬了一把椅子放在廊下。

    九爺居中坐好,開口便是狠話:“天色已晚,爺明日還有事,趕著要歇息。一炷香時間,把你們知道的,關於佟氏中毒之事都說出來,或者是最近發生的奇奇怪怪的事情,又或者是誰和府外的人有接觸的事,一字不落全都說出來。誰說了,就不用挨打。”

    “若不說,所有人打四十脊杖,扔到亂墳堆去。”九爺不想浪費時間,繼續道:“爺知道你們有些人仗著自己是下五旗出身、包衣出身,覺著家裏七拐八繞的總認識幾個體麵親戚。今兒個爺告訴你們,認識誰都沒用。”

    “你們在場的,有一個算一個,就算今兒個是無緣無故打死了,也不過值幾千兩銀子。沒人會當真替你們伸冤。”

    他端起茶盞,慢悠悠抿了幾口後,看跪在地上的兩個丫鬟和兩個婆子都隻求饒,不說有用的,把茶盞放旁邊小幾上,提醒道:“一盞茶時間過去了,爺沒什麽耐心。來人,按住了打。”

    別人審問,好歹還講究個證據,或者是一個個問。

    九爺審問,竟不由分說全部按住打。

    兩個丫鬟和婆子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任憑再巧的嘴,也抵不住重若千鈞的脊杖大板。

    這脊杖,打三五下就能皮開肉綻,七八下就能把體弱的人打死,且會留疤。

    玉竹心中無愧,不想受飛來橫禍,在挨打之前連忙開口把覺得奇怪的都說出來:“以前墨竹很關心格格身體,但是這兩日格格不舒坦,墨竹還總催格格快些寫東西。今兒個格格病倒後,奴婢去求福晉請太醫時,瞧見墨竹朝攬風院去。

    攬風院是章佳氏和兆佳氏住的院子。

    “很好,”九爺點頭,直接讓人按住墨竹:“說吧。不說的話,就打到你說。”

    “對了,你是藏不住秘密的。既然你有問題,爺便不會讓人打死你,隻會讓人把你打個半死,慢慢折磨你,一直到你說為止。”

    墨竹一開始還嘴硬。

    但是,一直在後院伺候的姑娘家,哪裏抵得過重刑,又如何熬得過九爺那狠辣的手段。

    打了五個大板,九爺就揮手讓人停手:“先給她過過小刑再打。”

    大刑是脊杖,小刑是竹簽、銀針、夾棍。

    墨竹很快招供,章佳氏給了她銀子,讓她把佟氏的竹宣紙偷出去給她。

    九爺立馬讓人去搜章佳氏的屋子,果然搜到了竹宣紙,當下把章佳氏壓到跟前。

    早在先前院子被九爺派人把守時,章佳氏就知道完了。她本想假說自己隻是一時糊塗,讓人拿走竹宣紙隻是想看看佟氏到底怎麽憑幾張紙討得嫡福晉歡心,並沒有別的意思。可是趙太醫、傅嬤嬤把烏果之毒說完,章佳氏就癱軟在地。

    “怎麽可能?怎麽會是這種毒?我隻是想教訓教訓佟氏而已。憑什麽她從沒侍寢也無所出卻能有自己的院子?”章佳氏跪在地上朝九爺的方向爬了兩步:“九爺,妾身真的隻是一時糊塗,妾身隻是嫉妒佟氏月錢一百兩而已,妾身沒別的意思。”

    九爺心裏已經認定是有人要害秦晚和他的龍鳳胎嫡子嫡女,一腳踢開章佳氏:“說,到底是誰指使你。”

    他心裏已經有猜測,眼下隻想要證據。

    要麽證明不是表妹做的,是另有其人。

    要麽讓他看到表妹伸手的證據,從此一刀兩斷。

    章佳氏到底是選秀進來的侍妾,九爺沒直接對她用刑。

    但,凡是交往,總會留下痕跡。

    讓人把伺候章佳氏的人都綁來,全都按在章佳氏麵前,一個個過刑。

    他真的一點耐心都沒有,他隻想用最短的時間查明真相。

    用刑,雖有礙名聲,但他不介意。名聲值幾兩銀子?

    用刑的效果很顯著。

    又一炷香時間,他不僅破了案,還有了意外收獲。

    章佳氏和兆佳氏竟然都是表妹的眼線?

    得知烏果的可怕之處後,章佳氏唯恐被扣上謀害嫡福晉和嫡子嫡女的帽子,把以前和八福晉所有的接觸都說出來。

    章佳氏身邊的丫鬟還說出秦晚孕期,八福晉那邊幾次想遞髒東西都進不來的事實。

    又讓人壓來兆佳氏和兆佳氏身邊的奴仆,果然和章佳氏這邊所言互相印證。

    九爺覺得心中有什麽東西崩塌了。

    他有點惡心,生理性想吐。

    小時候表妹是個罪臣之女,額娘不忍心,仗著受寵把她接到宮裏照顧。那時候,他多麽護著她!她比那些沒封號、出身一邊的皇女都體麵!長大了,這白眼狼竟反過來害他嫡妻和嫡子嫡女?

    九爺讓人把章佳氏和兆佳氏身邊伺候的人全都拉到南邊校場上,挨個打,挨個記錄她們所說。

    很快,他弄明白很多事。表妹從章佳氏這裏得知秦晚愛看佟氏寫的話本子,便生出借刀殺人的毒計。隻是她機關算盡,沒料到佟氏身體孱弱至極、還愛含紙!

    東西還沒送到秦晚跟前呢,佟氏就先被毒倒了。

    九爺按著墨竹所說,立時派人去城外陸家鋪子把造紙的人綁了。

    果然在他們鋪子裏搜到了烏果、銀子、以及包銀子用的上等綢緞。那綢緞普通官宦都用不起。

    拿著厚厚的一遝口供,九爺覺得自己這些年的付出還不如喂給一條狗。

    他維護了表妹那麽多年,幫了八哥和表妹那麽多,最後換來的是她要謀害他的嫡妻和嫡子嫡女。

    子時,胸中怒火燃燒的九爺,抄起厚厚一大口供,大跨步出了院子。從九貝勒府,走過四貝勒府,他抬起大腳踹向八貝勒府的大門。

    作者有話說:

    ·依舊100個小紅包送給大家(待會我會改一下錯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