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 萍水之交

  　　如今水漓歌主動提及此事，薑寶玉倒也不甚慌忙，裝模作樣的下了座位，給水漓歌打千兒道：“臣有罪，還請娘娘降罪。”

  　　薑寶玉一本正經，不苟言笑，卻也從她臉上看不出半點慌張之感。

  　　弄的水漓歌忍不住輕笑道：“你倒也不分辯幾句。”

  　　薑寶玉於是微微頷首，道：“娘娘何等睿智，豈是臣耍些小心思就能蒙混過關的？借給臣八百個膽子，也不敢造次。”

  　　薑寶玉話說的實在，可是話裏話外都透著另一層含義。

  　　她不敢哄水漓歌，卻敢哄皇帝舉辦千叟宴，那不是在表明，她比起皇帝，更具怕水漓歌的意思嗎？

  　　就連林蜜在旁邊看著，都忍不住撇嘴。

  　　這個薑寶玉，倒還真懂得世故圓滑。

  　　不過也是她的本事，一般人想要三言兩語就哄得皇帝辦千叟宴，可沒那麽容易。

  　　更別提叫皇後親自用馬車送她出宮了。

  　　就見水漓歌擺了擺手，笑道：“行了，你也別跪著了，索性本宮叫你上來，也不是要責備你的。”

  　　她說著，拍了拍身邊的座位，笑模笑樣道：“坐到本宮身邊來，有正事兒與你說。”

  　　薑寶玉於是小心翼翼坐了過去，因為動作太慢，急的水漓歌直接伸手將人拉到了身邊去。

  　　“死丫頭！再裝本宮可真要生氣了！”

  　　薑寶玉這才咧嘴，嘻嘻笑道：“沒裝，娘娘麵前，臣哪敢造次？”

  　　她說著，還下意識打量起水漓歌的臉來。

  　　之前她在帝後大婚上做玉女，尚且敢擅自改妝，還在水漓歌麵前油嘴滑舌，是因為她覺得水漓歌是水寒舟的姐姐，且在宮中一直以慈善著稱，並不會為了這點小事降罪於她。

  　　可是後來經曆了薑榮喜那件事，宮裏又連續發生了這麽多事，薑寶玉便再不可能那樣天真，覺得水漓歌果真如傳言那般心善無害了。

  　　伴君如伴虎，比起一開始就在她身邊展現出自己兩麵三刀的渣皇，水漓歌這種毫無破綻的笑麵虎，才是最可怕的。

  　　“你最好是不敢！”

  　　水漓歌也懶得再與薑寶玉多說了，直接進入了正題。

  　　“本宮不管你在千叟宴上要幹什麽，隻有一件事你得記住，那就是別折騰的太狠了，不然要真是皇帝怪罪下來，便是阿舟撒潑打滾，本宮也不會保你。”

  　　“阿舟？”

  　　薑寶玉還重來沒有這樣叫過水寒舟，一時有些沒對上號，但她想明白之後，更多的是受了驚嚇。

  　　她與水寒舟的事兒，竟然連皇後都知道了？

  　　可在她看來，她對水寒舟的喜歡，分明更多的是她的一廂情願。

  　　雖然最近一次見水寒舟，她感受到了些許不同，但萬一那是錯覺呢？

  　　總之現在就叫家裏人知道，引起不必要的麻煩，這很不好。

  　　“娘娘多慮了，”薑寶玉再次打千兒道：“世子與臣不過萍水之交，臣哪有那麽大麵子能叫世子出麵說情？”

  　　“多慮？萍水之交？”

  　　水漓歌下意識看向身邊林蜜，見林蜜也是一臉驚色，忽而明白了什麽，哈哈笑道：“阿舟那小子，竟然也有今天啊。”

  　　她越想越覺得好笑又心酸，瞧著薑寶玉那一雙漂亮的大眼睛，下意識擺了擺手道：“行了，你先下去吧，本宮都有點煩你了。”

  　　待薑寶玉下車之後，水漓歌還忍不住笑，抓著林蜜的胳膊說道：“你說她什麽意思？不是從小時候開始就四處揚言要招阿舟為婿了？怎的本宮親自問她，她倒不承認了？”

  　　林蜜未經過男女之事，也有些看不明白，隻揣測道：“會不會她真是開玩笑的？不過是世子涉世不深，被她言語蠱惑了？”

  　　水漓歌聞言，偏頭看向林蜜時，眸中光線都冷了許多。

  　　“她敢！”

  　　林蜜聞言忙得也給水漓歌打了千兒，道：“娘娘恕罪，是臣失言了。”

  　　水漓歌卻輕笑一聲，將人扶起來道：“瞧我，你一個連親事都沒定過的人，本宮竟問你這種事兒，本就是本宮的不是，怎的還能怪你？”

  　　水漓歌說著，雙眼微眯，竟是忽然被勾起了勝負欲來。

  　　“不過她對阿舟有沒有意思有什麽重要？本宮的弟弟本宮了解的很，隻要是他喜歡的，跑是跑不掉的。”

  　　水漓歌說著，下意識咂嘴，心道白瞎一朵我見猶憐的小野花，招惹誰不好，偏要招惹水寒舟那個慣會表裏不一的狐狸貓。

  　　這樣想著，她還忍不住歎起氣來，叫人掉頭回去。

  　　不想這時薑寶玉的聲音卻從馬車外傳過了來。

  　　“娘娘，臣才想起有件事不明，還請娘娘指教一二。”

  　　已經走了的人忽然折回來，還要問自己問題，水漓歌莫名升起一絲興致，叫人將一邊窗簾卷起，探出頭來打量薑寶玉道：“你說。”

  　　薑寶玉瞧這水漓歌這會兒心情不錯，猶豫片刻，終於還是說了。

  　　“臣想問下娘娘，有人在主人家裏因為聽到不喜歡的曲子而生氣受傷，是主人之過，還是樂師之過？”

  　　這個問題實在古怪，聽到不喜歡的曲子便生氣之人已是不尋常，甚至氣到受傷，那便更是小題大做了。

  　　是以水漓歌與林蜜都互相看了看彼此，有些莫名其妙。

  　　薑寶玉方才生怕皇後走遠了，沒機會為雲仙兒爭辯一句，是急急地跑回來的。

  　　這會兒還穿著粗氣兒呢。

  　　瞧見皇後與林蜜模樣，她便又解釋道：“娘娘隻需回答臣的問題即可，其餘倒無需介懷。”

  　　水漓歌於是思索一番，道：“自然是主人的過錯多一些。”

  　　薑寶玉得到了想要的答案，隱隱勾了下唇，卻還是繼續問道：“為何？”

  　　水漓歌於是看向林蜜，道：“這個問題，你來給她解答吧。”

  　　林蜜於是行禮道了聲是，便對薑寶玉說道：“主人宴請客人，若要做到賓至如歸，自該先了解客人喜好和忌諱，宴會上用什麽曲子，都是主人安排的，若是主人能夠多為客人想一些，提前排查曲目，便是樂師有意破壞，也是沒有這個條件啊。”

  　　薑寶玉聽林蜜說完這些還不滿足，依舊看向水漓歌問道：“皇後娘娘也是如此覺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