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二章 養濟院

  　　“那換你去後宮尚服局？”

  　　“我不去！”

  　　薑寶玉立時拒絕了穆桂的提議，但是很快就在穆桂緊繃的臉上瞧出了端倪，立時挎住穆桂的胳膊撒嬌道：“大人是逗我的對吧？大人這麽疼我，總不會沒有為我打算的對吧？”

  　　“噗。”

  　　穆桂也終是繃不住了，捏了薑寶玉一把道：“你這個機靈鬼啊。”

  　　她說著，便鬆開了薑寶玉的手，很嚴肅地說道：“今早皇帝下令，希望從禦用尚服局派一位女官到養濟院去幫助那裏的執事，為流民提供蔽體的衣物。”

  　　“養濟院？”

  　　薑寶玉有些訝異，薑家也有個人名義的養濟院，用來收養一些流離失所、無家可歸的老弱婦孺。

  　　除此之外，朝廷每年也會撥一些財政下去，用以維持官方養濟院中流民的生計，但是也僅僅能夠保證他們不挨餓不受凍而已。

  　　養濟院裏的許多孩子，甚至因為身在賤籍而無法讀書，更沒有地方願意收留他們做學徒。

  　　卻要在成年後被迫離開養濟院自謀生路，最終隻能為奴為婢，靠出賣自己的身體活下去。

  　　“是的。”

  　　穆桂接著解釋道：“我要跟你講的是，去養濟院雖然也是做正八品典衣，但那裏的環境，比起宮裏畢竟是不同的。

  　　你在宮裏雖是伺候人的身份，卻是錦衣玉食，光鮮亮麗，麵對的也都是些體麵有身份更講道理的主子。

  　　而在養濟院，你要麵對的是粗鄙難以入口的吃食，簡陋甚至不能蔽體的住所，和一些為求溫飽顧不得體麵和禮數，甚至會有些無禮的流民。

  　　雖然那裏會有一些朝廷的官員守衛，可若是派去的女官性子柔弱，多半會無法勝任那裏的工作。”

  　　穆桂說完，瞧見薑寶玉似乎也在猶豫，便又忽然話鋒一轉，道：“但是去那裏的好處也是顯而易見的。

  　　你留在宮中，在禦用尚服局做事，也隻不過是個正八品典衣，在你上麵還有掌衣和司衣，還有我。

  　　一般稍微重要一點的衣飾，根本輪不到你來經手。

  　　許多典衣在宮中謹慎經營好幾年，甚至連獨自完成一件成衣的資格都沒有，隻能做一些邊邊角角的零散活計。

  　　麵見皇帝，更是想都不要想。

  　　但在養濟院，就隻有你一個尚服局的女官，不光是能做成衣，其餘三司的活計，也都由你一人負責，你在那裏的權利，等同於我，成長的也會很快。

  　　等到五年後的女官大比，有更多脫穎而出的機會，若是能得到上殿賞識，甚至還有破格越級提拔的可能。”

  　　穆桂說著，又怕薑寶玉隻看到去養濟院的好處，沒有仔細考慮便答應了，又忍不住提醒她道：“當然，前提是，你能受得了那裏的苦，好好地在那裏堅持五年。”

  　　她說完這些，瞧著薑寶玉也陷入了沉思之中，似乎是在猶豫著什麽，便扯唇笑道：“我知道麵對這樣的事做出決定，不是件容易的事，今晚你不如回去先好好想想，明早在禦花園麵聖之前，都可以來告訴我你的決定。”

  　　穆桂與薑寶玉說了這些話，這會兒反倒酒勁兒上來，隻覺一陣暈眩，脫了鞋襪，掀開被子便要睡。

  　　薑寶玉卻忽然抬起頭來，看著穆桂說道：“我要去，請派我去吧大人。”

  　　少女眼神堅定無比，可以看的出來，她下了很大的決心。

  　　穆桂於是很是欣慰，點頭微笑道：“你可想好了？到那裏也沒有什麽像樣的吃食，甚至還有可能挨餓，你要是餓的不高興了，可不要偷偷罵我。”

  　　薑寶玉立時有些退縮，但是心裏的聲音告訴她，這是再好不過的機會，必須要去，就算是為了幫助那些流民，她也該去。

  　　“不會的，大人也不看看我是誰？餓著誰也餓不著我啊。”

  　　穆桂卻與她搖頭道：“我可警告你，真要到了那邊，千萬不要隨便露富。流民不比良民，他們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什麽事都幹得出來。”

  　　薑寶玉卻衝她咧嘴。

  　　“大人放心吧，再說我可不是什麽良民，才不怕他們。”

  　　她這麽一說，穆桂更不放心，依舊要交代些什麽，薑寶玉便忽然捂著鼻子說道：“大人，我方才就想說了，您是不是喝酒了？味道真難聞，不好好洗洗再睡，當心待會兒伺候皇帝更衣，他治你一個大不敬哦。”

  　　薑寶玉說著，便出門去幫穆桂打水收拾。

  　　穆桂則瞧著她在院子裏忙碌的身影，心中無限感慨。

  　　“榮喜，我最終還是不忍心將寶玉拉進咱們的戰爭中來，就讓她出去待上幾年吧，五年工夫，足夠我與那些人鬥上一鬥，為你報仇，還這宮廷一片清明了吧？

  　　到那時候，等那孩子回來，會看到我們想為她們創造的世界的。”

  　　這一整夜，六局二十四司的女官和考生們其實都沒有閑著，大家都在為己方將來的後備力量奔走拉攏，一夜下來，所有考生的去處，幾乎已成定局。

  　　沒有了上一屆女官考試後，薑榮喜那樣的攪局，今年皇帝頒發完匾額之後，大家的去處很快就定下來了。

  　　隻是在得之薑寶玉要去養濟院的時候，包括皇帝在內的所有人都驚呆了。

  　　“養濟院？那不是犯了錯的女官才會去的地方嗎？”

  　　“對啊，薑寶玉是瘋了嗎？她作為榜首，大好的地方隨便她挑，她竟然要去養濟院？總不會是得罪了穆尚服吧？”

  　　“就算是得罪了穆尚服，難道薑尚服會不管她嗎？我真的想不通啊。”

  　　“你們都知道什麽？我聽說昨晚薑尚服親自去禦用尚服局邀請薑寶玉，還被她拒絕了呢。”

  　　就連皇帝也是一臉懵逼，看著薑寶玉問道：“朕聽說是你發現了棉花，還研究了棉花的育種和種植之法，你為我大燕百姓立下如此汗馬功勞，大可與朕要任何賞賜，為何偏要去養濟院呢？”

  　　“是呀。”

  　　水漓歌也為薑寶玉惋惜，在旁邊補充道：“本宮是聽說今年的禦用尚服局沒有合適的職缺，若是因為這樣，後宮尚服局尚有許多位置，你若想來，本宮可以為你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