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妄言望著秦般若的背影，感受到從小孩孱弱瘦小的身體裏，散發出的巨大悲愴。

  秦朝就站在秦般若麵前，看到大顆大顆的眼淚沿著他小巧的下巴墜落下來，就這麽滴落進衣領裏。

  小孩無聲的哭泣，濃烈的情緒被他死死的壓製在身體裏。

  秦妄言垂下視線，他懷中的另一個孩子，像冰塊一樣，僵硬又冰冷。

  這一刻，讓秦妄言回到了多年以前，他在雪地裏抱起渾身青紫的秦般若，手裏的孩子，好像在接觸了他的體溫後，就會融化掉，從他的手裏流淌消逝。

  “我不會讓你死掉的！”秦妄言低低出聲，“我的孩子，絕不能輕易死了！”

  秦妄言把沈意寒的雙手按住，又對秦朝說，“再拿幹淨的碗來來。”

  秦朝連忙去拿了碗，鮮紅滾燙的熱血滴落進不鏽鋼碗內，秦妄言的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

  他以命令的口吻，對懷裏的小孩說：

  “你給我聽話，待會要好好吃藥！”

  沈意寒倒在男人懷裏，已經動彈不得，他很冷，很難受，可是卻沒有要向秦妄言撒嬌，請求自己的父親，來安撫他的意思。

  他咬緊了牙關，倔強的像一頭不許任何人靠近的小獅子！

  秦妄言想伸出手，去觸摸沈意寒的臉頰。

  可他的指尖，還未觸碰到沈意寒，他就看到沈意寒漆黑的瞳眸裏，透出的抗拒。

  這一刻，秦妄言明顯感覺到，他被沈意寒討厭了，他被自己的兒子恨上了！

  男人緩緩俯下身，把沈意寒摁進自己的胸膛上，他低著腦袋，也不知道是雨水還是汗水，沿著他的發鬢，流淌過他刀削斧鑿般立體的臉頰。

  “般若，你過來！”

  男人冷聲命令，小孩未動。

  “般若！過來！牽著寒崽的手。”

  秦般若這才轉過身，麵向秦妄言。

  他知道，沈意寒犯了寒症，肯定很難受，秦般若走上去，重新來到秦妄言身旁。

  他伸出手去，拉住了沈意寒冰涼的小手。

  秦般若像小鹿一樣，漆黑的瞳仁凝望著幾乎要失去意識的沈意寒。

  他像秦妄言經常給他做的那樣，揉搓沈意寒的手背。

  “寒寒，你要堅持住……”

  半個小時後，秦朝端著中藥來了。

  秦妄言強行撬開小孩的牙關，把中藥喂進他嘴裏。

  秦朝望著沈意寒痛苦的容顏，他的視線又落在了秦般若的發頂上。

  這還是他第一次看清沈意寒的容顏，一見到這張臉，有些事就不言而喻了。

  煙塔山附近的這家醫院，沒有高級病房，各項設施比較一般，秦家的保鏢拿來電暖爐，放在秦妄言腳邊，用來給沈意寒取暖。

  喂藥之後，男人繼續揉搓沈意寒的四肢，他的雙手通紅，不知疲憊。

  一名護士匆匆走了過來，“請問誰是沈音音的家屬？”

  “我！我是！”

  秦般若聽到自家媽咪的名字，立即向護士舉起手來。

  意識迷迷糊糊的沈意寒也有了反應，他扭動自己僵硬的脖子，想和護士說話。

  護士看了眼秦般若，就把視線轉向了秦妄言和司慕深。

  秦妄言抱著沈意寒起身，“我是沈音音的家屬，她的情況怎麽樣了？”

  男人俊美無儔的容顏，帶給人巨大的衝擊感。

  護士在他麵前開口，都有不少的壓力。

  “病人已經被送進看護病房了，她的身體情況暫時穩定了下來，就是……”

  司慕深也走了過來。

  “就是什麽？”他追問道。

  護士望著這兩個氣場非凡的男人，就問到，“你們之中，誰是沈音音腹中孩子的父親。”

  空氣裏，暗流湧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