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體內靈力在天門穴前匯集，如洪峰過境，蓄勢待發，林曉曦試了幾次，也未能中斷突破，她側眸看向陸千雪，陸千雪知她所想，亦無奈地搖頭：“我和清槐隻能幫你穩定住靈力，沒辦法中止突破。”

  　　好吧。

  　　望著麵前逐漸形成的一方透明的靈池，林曉曦撇了撇嘴，仙食引起的突破和修煉觸發的突破不一樣，不僅無法中止，所需要的靈石也翻了三倍，也就是說，她此時從元嬰境初期突破至出竅境，至少需要十五萬枚靈石。

  　　喬逸為了五萬枚靈石卡了整整兩年，那麽她……

  　　林曉曦將空間戒指裏的靈石悉數取出，數了兩次，一共隻有十五枚……

  　　陸千雪和牧清槐也主動將空間戒指裏的靈石注入林曉曦的靈池，大約有兩百枚，他們之前是有些積蓄的，但為了這次考核，已將手上靈石花得一幹二淨，這最後兩百枚靈石本是壓箱底應急用的，這會也全貢獻給林曉曦了。

  　　靈池開始運轉，為林曉曦形成一身護體的金盾。但兩百一十五枚靈石也隻是杯水車薪，等這點靈石用完，林曉曦就等於失去了屏障，她需要以血肉之軀承受出竅境靈壓，直至突破成功，若她承受不住，那突破就會失敗。

  　　“如果突破失敗，林曉曦會變成廢人。”裁判席上，諸位長老都被這一突發情況嚇了一跳，顧羽等人也看出了林曉曦的窘境——缺少靈石。

  　　“這不都是她自找的嗎？”陸星辰不屑地站起身，準備離開：“既然林曉曦決定以通神餅勸降殊遙，她就應該想到會現在這個結果。”

  　　“陸閣主，話不能這麽說，一塊小小的通神餅就能讓元嬰境弟子連跳三級，直入出竅境，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柳尚雲一邊為林曉曦心急，一邊又為她驕傲，他看向朱時令，催促道：“朱長老，速速將庫房靈石取來，助林曉曦突破。”

  　　“哼，柳尚雲，你可知我們清風閣和雲水閣有多少弟子因缺少靈石而無法突破嗎？”陸星辰冷笑，反對道：“林曉曦不過隻有元嬰境修為，憑什麽要動用庫房資源助她？”

  　　“你們兩個別吵了，庫房的靈石也沒那麽多。”朱時令隻覺得頭大，他用神識探入靈池，發覺林曉曦突破竟然要十五萬枚靈石，而庫房大概隻剩六萬枚靈石，就算把所有靈石都給林曉曦，這也還差一大半。

  　　靈池中，二百多枚靈石一下子就耗盡了，金盾消失後靈壓漸漸轉移到林曉曦身上，她的額頭滲出了細密的汗水，唇色也變得蒼白。

  　　“曉曦……放棄吧。”陸千雪站在林曉曦左側，看著女孩隱隱發抖的身子，心有不忍。

  　　“林曉曦，反正你會做仙食，修為什麽的，慢慢再來。”牧清槐也勸道，他是過來人，自然知曉被靈壓撕裂的恐怖，因為突破時，修仙者的身體是最脆弱的。

  　　而林曉曦還要更加脆弱一點，她連元嬰境中期、後期的靈壓都沒感受過，此刻卻要硬生生承受出竅境靈壓，這怎麽可能成功。

  　　痛，全身都痛。

  　　劇痛中，林曉曦依稀能聽見陸千雪和牧清槐的勸阻，但卻沒有放棄。

  　　她緊蹙著眉梢，狠狠地咬破了下半邊唇，口中的腥甜讓她暫時保持清醒，不至於因為疼痛暈過去。

  　　“我，想再試試。”她勉強擠出五個字，輕蓮羽衣在沸騰的靈壓下飛揚、粉碎，從裙擺至衣襟。

  　　在場所有人都沉著一顆心，若連輕蓮羽衣都沒了，那林曉曦……

  　　“曉曦，我來助你！”盧影山再抑製不住衝動，他敏捷地翻過看台，跳入玄武台，小跑著來到林曉曦跟前，將空間戒指裏的靈石全都倒進靈池中，沒有一絲猶疑。

  　　三百多枚靈石入池，金盾一下子複原，將林曉曦身上的靈壓吸走，她的臉色好看了許多。

  　　林曉曦緩緩睜開眼睛，衝盧影山虛弱一笑，聲音卻是輕快地：“多謝盧師兄大恩，曉曦銘記於心，這些靈石，一年之內曉曦十倍還你。”

  　　她說這到“十倍還你”時，雙眸直白地盯著玄武台邊的李殊遙。

  　　“不用還，若非你送我的仙食，我的修為還卡在金丹境，這些靈石，就當是送你的。”盧影山坦然地轉身。

  　　“十倍？林曉曦認真的嗎？”

  　　“就算是真的，三百枚靈石也不管用啊。”

  　　看台上，大多數玄劍宗弟子隻當是湊熱鬧一般觀看林曉曦的突破，可又有兩道身影躍入玄武台中。

  　　邱文欽對著靈池丟入五十枚靈石，而李殊遙則將足足三萬枚靈石注入林曉曦麵前的靈池，此舉震驚了所有人。

  　　“師兄，你是不是瘋了，現在整個宗門都沒多少靈石，你還把所有靈石都給林曉曦！”蘇雨煙第一個跳出來。

  　　“師兄，我亦缺少靈石。你不幫我，反而幫個外人！”喬逸也很不滿。

  　　李殊遙並不在意旁人的質疑，隻對林曉曦說：“一年內，你不僅要還我三十萬枚靈石，還要幫我做一百個通神餅。”

  　　此言一出，剛剛還強烈反對的人都默默收了聲。

  　　畢竟他們可不會做通神餅，也給不出十倍的利息。

  　　在金盾的守護下，林曉曦的力氣逐漸恢複，話語間溢滿自信與堅定：“多謝李師兄，一年內，曉曦定然將三十萬枚靈石和一百個通神餅雙手奉上。”

  　　“哦，那若其他人拿靈石助你，你也都是十倍償還嗎？”李殊遙淡然一笑。

  　　“自然。今日助我突破的師兄師姐，不論借出靈石多少，我都會十倍奉還！”林曉曦洪亮的聲音響徹在玄武台上。

  　　“如此甚好。”李殊遙朝她拱手致意。

  　　林曉曦望著李殊遙的背影，心裏頗為感動，她知道李殊遙這是在幫她，故意要她當眾許諾，讓其他人也相信她願以一換十的說辭。

  　　雖然他們也許不會像李殊遙這般拿三萬枚枚靈石幫她，但用一百枚靈石換一千枚靈石應該還是大有可能的。

  　　“飛花閣願為林曉曦作保，若她一年後無法償還諸位靈石，你們盡可來找我與清槐討要！”陸千雪淡紫色的寬袖一拂，一頁飛花環繞的巨型白紙出現在玄武台上空，白紙上方用金漆寫著“公言書”三個字，上麵記錄著：

  　　欠盧影山三千四百枚靈石

  　　欠邱文欽 五百枚靈石

  　　欠李殊遙三十萬枚靈石、一百個通神餅

  　　“公言書上的文字，若非立言之人的共同許可，將永不會消散。”

  　　“這麽說，不管現在給林曉曦多少靈石，一年內她都要十倍歸還咯。”

  　　“林曉曦可不可信我不知道，陸千雪和牧清槐我是信的，我準備投一百枚！”

  　　……

  　　公言書一出，看台上立刻就熱鬧起來，雲清瑤率先飛升躍至林曉曦麵前。

  　　“三萬枚靈石。”她彎著眉眼，若有似無的眸光掃了一眼牧清槐，卻又很快收回視線。

  　　“多謝雲掌事，曉曦一定會按時歸還。”林曉曦沒想到雲清瑤這麽大方，頗為感激地望著她。

  　　雲清瑤擺擺手，並未急著離開，回過身朝看台上傻愣著的吳塵喊道：吳塵，你還不快來，一會靈池滿了，可就沒機會了。”

  　　那神情，儼然是發現了什麽大便宜，生怕吳塵慢了占不到。

  　　陸千雪瞧著雲清瑤費心為林曉曦籌謀的模樣，忍不住“噗嗤”笑出來聲，雲清瑤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雙頰邊卻莫名彩雲浮現。

  　　吳塵倒是很聽雲清瑤的話，“嗖”地一下竄到林曉曦跟前，一股腦兒將空間戒指中的靈石丟進靈池，足足有五萬枚。

  　　“吳塵，你這…… ”林曉曦知道雲水閣近年來向天青城販售丹藥，相對清風閣要富裕些，但沒想到吳塵會借五萬靈石給她。

  　　她與吳塵連普通交情都算不上……

  　　“我剛入化神境，離下次突破還早，存著靈石也不會生崽，倒不如幫你一把。”吳塵察覺到林曉曦充滿感激的眸光，立刻擺擺手：“你不用謝我，一年後，五十萬枚靈石，可一枚也不能少。”

  　　“好，咱們一言為定。”林曉曦用力地點了點頭，

  　　雲清瑤和吳塵一同離去，這兩個人就貢獻了八萬枚靈石，著實令看台上其他弟子蠢蠢欲動。

  　　“老身也來助你一把。”

  　　“還有我！”

  　　“朱時令，明明是我先來的，你可別插隊啊。”

  　　洛婆婆、柳尚雲、朱時令一齊飛入玄武台，他們各為林曉曦提供了五千枚靈石。

  　　最令林曉曦想不到的是，幾位長老前腳剛走，蘇雨煙後腳就跟了過來，一言不合就將五千靈石注入靈池，那動作迅速堅決，讓她連拒絕的機會都沒有。

  　　“林曉曦，我信你一次，若一年後你不能還我五萬枚靈石，就跟我回東離島作婢女。”蘇雨煙還是那麽令人討厭。

  　　“你放心，我一定會按時還的。我可不想跟你去那個一年裏有大半年下雨的東離島，腦子會變得和你一樣鈍。”明明是在做好事，蘇雨煙卻故意要把話說得難聽，林曉曦也忍不住回懟她，氣得蘇雨煙差點想動手，幸好被趕過來投靈石的其他弟子擠到了一邊。

  　　春日午後，天朗氣清，玄武台上金光繚繞，近千名弟子爭先恐後奔向金光之所在，將準備好的靈石投入靈池。

  　　顧羽、陸星辰、子虛和陶潛站在裁判席上，望著眼前混亂卻又熱鬧的奇景，默契地沉默著。

  　　這種宗門上下齊心協力的感覺，好像已經很久很久未曾感受過了。

  　　靈池逐漸添滿，林曉曦也不記得自己說了多少聲“謝謝”……在那千百名借她靈石的玄劍宗弟子中，她看見了不少熟悉的身影，比如喬逸、葉臨風、韓悠悠、周詡、王寧月，但不管他們懷著怎樣的心思，此刻，都是她的救命恩人。

  　　“林曉曦，靈池已滿，讓我們助你一臂之力吧。”眾弟子回到看台上，顧羽、陸星辰、子虛和陶潛才相約著一起來到林曉曦跟前，他們四人再加上陸千雪、牧清槐，呈六角之勢，為林曉曦注入一股推力，六道溫暖且渾厚的靈力，目的一致，將她單薄的靈力綁上一架六輪戰車，並推動戰車全力衝刺，勢如破竹地衝破出竅境壁壘。

  　　靈氣繚繞，璀璨的金光由雲間灑下，形成一道明顯的光柱，盤坐在地上的林曉曦緩緩升入光柱之中，她身上的血漬、汙濁一一被淨化，傷口愈合到連傷疤都沒有留下，她立於光柱之中，千絲飛舞，眸若星辰，恍若神衹。

  　　炙焰劍感應到主人澎湃的氣息，如一道火焰般劃過天空，穩穩地承在林曉曦腳下。

  　　天啊，她能夠禦劍了！

  　　這是不是說明她已經成功突破到出竅境了？

  　　林曉曦正歡喜，喉間一口氣沒提上來，兩眼一黑，身體軟趴趴地從炙焰劍上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