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聰明一世糊塗一時

  崖底風寒霧深，深不見底。

  人掉下去，絕無一點生機。

  陸青玄踉蹌著爬起身，看著那深不見底的懸崖，沒有絲毫猶豫也往下跳。

  可是下一刻他就被人死死抓住衣衫。

  林嫣在一旁大喊著：“師兄，那不過就是個妖女，死了也是活該！”

  陸青玄回頭看了一眼林嫣，眼中一片赤紅，臉上是駭人的殺意。

  他的語氣充滿著前所未有的冷意：“放開！不然我殺了你！”

  不管做了多久的陸青玄，他始終還是魔教那個天下第一刺客陸棄。

  他手中沾上的人命何止成百，他絕不會有絲毫手軟！

  林嫣從未見過陸青玄這般嚇人的眼神，她手上一顫，語氣亦軟了幾分：“師兄，你若是死了，誰來給那個妖……南宮盈報仇？”

  聞言，陸青玄身形一僵，死死攥緊了手中長劍，他握得指節泛白。

  他忽然轉身，充滿殺意的眼神直直射向離塵。

  曾今，他便說過，今生今世隻為她而執劍，誰若傷她，他便是追到天涯海角都絕不會放過。

  可如今，南宮盈掉下懸崖，他就算死，也一定要替她報仇再死！

  離塵站在原地，迎上他的目光，嘴角卻是露出一個邪魅的笑。

  “陸棄，不，或者本尊該叫你陸青玄，你可弄清楚了，本尊給過你機會選擇，是你自己選擇讓南宮盈去死，怪不得本尊！”他眼中閃過一絲玩味。

  虧得南宮盈聰明一世糊塗一時，竟然也相信世間情愛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

  可結果證明，愛如何，就算是相愛之人，不也會親手將對方送上一條死路？

  陸青玄忽然眼眶泛了紅，臉色變得煞白。

  是啊，明明就是他自己的選擇，又能怨得了誰？

  “哐當——”手中的劍掉到了地上。

  陸青玄恍惚著腳步往懸崖邊走，耳邊，林嫣哭著叫他別做傻事，他也恍若未聞。

  腦海中不自覺閃過那天在破廟裏，他們拜堂成親的畫麵。

  那破廟很小，門窗破洞，還有寒風灌進來。

  南宮盈隻蓋了一塊紅蓋頭，不著紅妝，便已經是少有的人間絕色。

  她說：“今日大婚我且將就一些，等來日有機會，你可要補給我一個正兒八經的婚禮，不求十裏紅妝，可也要鳳冠霞帔，八抬大轎將我娶進門，像那些普通人家女子一樣！”

  陸青玄將她緊緊摟在懷中，對天起誓，對她信誓旦旦道：“阿盈，你放心，這輩子隻要是你想要的，我一定都給你！”

  可是事實呢，是他回到了陸家，恢複了武林盟主之子的身份。

  隻可惜，他十裏紅妝，鳳冠霞帔，八抬大轎娶的卻不是她。

  陸青玄想著，踏出最後一腳，嘴中喃喃道：“阿盈，我來陪你了。”

  不求同生，但求同死。

  是他辜負了他們的愛，到最後那一刻，他還要狠狠傷她一回，讓她心痛地死去。

  陸青玄閉上眼，身體一下失重，直直往下墜去。

  耳畔風聲作響，他的嘴角卻微微勾出一抹淺笑。

  “陸青玄——”崖邊，不知道是誰在喊他的名字。

  他不想睜眼，更不想理會，他隻是不願讓她孤單著一個人。

  她曾說，她最怕的就是孤單了，他又怎麽能舍得拋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