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3章 神落淚3

  　　這天下午，唐姝主動去拜訪了季奶奶。

  　　她進客廳的時候，看到了蘇冉和趙禮。

  　　蘇冉睡著了，靠在趙禮懷裏，臉上是恬靜幸福的笑容。

  　　不知道為什麽，唐姝覺得趙禮的目光帶著格外的珍視，有難言的悲痛壓抑在裏麵。

  　　季玉芬說：“他們小兩口不用管，丫頭你跟奶奶來，我們倆個好好說說話。”

  　　唐姝點頭，跟季奶奶進了書房。

  　　季奶奶轉身去泡茶的時候，唐姝在書桌上麵看到了一份新報紙。

  　　和昨天的辯論不同，今天大家關心的是他們未來的主神。

  　　沒一會兒，季奶奶端著兩杯茶回來，遞給了唐姝一杯。

  　　“謝謝。”

  　　季玉芬笑了笑，說：“在這裏住得還習慣嗎？”

  　　唐姝動作一頓，抬頭看向她，“您果然早就看出來了。”

  　　“昨天就看你心事重重的，今天過來，應該也不是單純來看望我這個老婆子的吧？”季奶奶笑著打趣。

  　　唐姝彎了彎眸：“確實有很多問題想問問您。”

  　　“嗯，說來聽聽。”

  　　“神也是會老的嗎？”

  　　季玉芬笑了，完全沒料到唐姝會問這樣的問題。

  　　她忍俊不禁：“你要是想看我年輕的樣子，我也能變給你看。樣貌對於我們來說，不過就像衣服一樣，你想呈現什麽狀態就是什麽狀態。”

  　　唐姝想了想，點頭：“那神和人類結合的孩子，會是人類還是神？”

  　　季玉芬卻忽然沉默了。

  　　唐姝眼睫輕顫，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緊跟著，對方開口道：“是半神，孩子天生會自帶神力，但……”

  　　季玉芬看著麵前溫柔安靜的女孩兒，忽然不忍心說出口。

  　　“但是什麽……”唐姝跟著她的話念出聲，眸光有些許怔然，她直覺自己距離某個真相很近很近了，並且那不會是一個好消息。

  　　季玉芬咬咬牙，心一橫說：“人類與神結合，孩子誕生之時，母體會死亡。”

  　　話音落下，唐姝臉色微白。

  　　母體會死亡……

  　　“這也是我反對趙禮和蘇冉在一起的原因，不是我不喜歡那孩子，而是他們兩個人，注定會走向悲劇。”

  　　一個是神，一個是人。

  　　就算沒有孩子，人總有一天會老去，而神的歲月無休無止，蘇冉對趙禮來說，隻是趙禮漫長時光裏某個階段的一段回憶罷了。

  　　唐姝愣住，手指忍不住揪緊了衛衣衣擺。

  　　她這一刻才明白，為什麽以前她提到想要個孩子，祁倦總會想盡辦法讓她轉移注意力，不去想這件事，原來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季玉芬輕輕歎了口氣：“冉冉那孩子也是倔，對趙禮這個混球也是真的喜歡到連命都不要了。唉。”

  　　季玉芬原本想拆散他們，也是為了蘇冉好。

  　　現在蘇冉懷孕了，她也沒理由再那樣做，隻是可憐了這個孩子。

  　　從季奶奶房間裏出來的時候，唐姝整個人都是暈乎乎的。

  　　她第一次覺得自己和祁倦隔得很遠，還是最開始遇見那會兒。

  　　那個時候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是人類，與他是兩個世界的人。

  　　哪怕那時他對她會有若有若無的親近，唐姝也從來不會、也不敢往天道會喜歡自己那方麵去想。

  　　後來在一起了，唐姝感覺自己被寵壞了，她依賴並心安理得地享受著祁倦對她的好，從來不覺得他們會有分開的那天。

  　　直到現在，她意識到，天道從來不屬於她一個人，他既是整個神域的信仰，也是萬千世界親手譜下規則的人。

  　　而她……太渺小了。

  　　她不能陪祁倦走到最後，她甚至連為他生下孩子的資格都沒有……

  　　“姝姝。”蘇冉朝唐姝招手。

  　　唐姝回過神，抬頭看了過去，蘇冉微微一笑，“我這樣叫你可以嗎？”

  　　唐姝斂下情緒，輕輕點了點頭。

  　　她在蘇冉旁邊坐下，垂眸看了眼女生隆起的小腹。

  　　“你看起來有心事，是不開心嗎？”蘇冉柔聲問她。

  　　唐姝輕抿唇角，她沒有回答，而是過了很久後，才說：“你會後悔嗎？”

  　　“嗯？後悔什麽？”蘇冉微愣，看到她的目光落在自己的小腹上，蘇冉就瞬間什麽都明白了。

  　　“你是說他嗎？”蘇冉淺淺笑著，搖搖頭，“不後悔，我反而很期待他的出生，他會代我陪伴阿禮繼續生活下去。”

  　　“你……”女孩黑白分明的眸微抬，眸裏浸潤著點水色，語氣有些焦急地問，“你舍得麽，舍得就這樣再也見不到他……”

  　　蘇冉搖頭。

  　　“舍不得。”女生唇角溢出一抹酸澀的苦笑，“當然舍不得。”

  　　“可那又能怎麽辦，我總會有老去的那一天，與其我死去後他孤獨一個人，我寧願能有個孩子可以陪伴他。”

  　　唐姝能理解蘇冉的想法，可是……

  　　“可是他愛你……他也舍不得你……怎麽辦？”

  　　“我知道他很愛我。”蘇冉笑容甜蜜溫柔，“他陪伴了我那麽久，我已經知足了，而我做不到死後拋下他一個人，更做不到……”

  　　蘇冉話音頓了一下，說：“更做不到我隻是他人生中的一個過客。在感情方麵我其實很自私，我不想我死後的幾十年，幾百年，阿禮又會像和當初遇見我一樣，喜歡上另一個女孩。”

  　　唐姝聽愣了。

  　　蘇冉低頭撫摸了下小腹：“我想要讓他永遠記住我，記住我最年輕漂亮的模樣，記得我是為了他而死去，我想他今後看到我們的孩子，就會想起我，想起我們曾經擁有過的幸福時光。”

  　　說完，蘇冉抬頭：“你也覺得我很自私，是不是？”

  　　唐姝張了張口，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她很迷茫。

  　　用自己的生命來生下那個人的孩子，算自私麽？

  　　唐姝不知道，甚至已經不確定自己該怎樣去麵對她和祁倦之間的感情。

  　　可以說，她的情況比蘇冉還糟糕，天道是不允許喜歡上任何人，他們在一起就已經違反了他在最開始親手定下的規則。

  　　好像世界一下子就全變樣了，而她一個人，很無助，不知道到底該怎麽辦。

  　　唐姝問過主神大人，祁倦能為她找來永生辦法的概率有多少，他說，很渺茫，幾乎不可能。

  　　唐姝也從來沒有對此抱過任何希望，隻想祁倦能快點兒回來接她回家。

  　　她想在自己僅剩的時光裏多陪陪他。

  　　隻是現在，突然一下子全都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