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巴洛克羅帝國是莫莉安經曆過的入境手續最麻煩的一個國家。

  　　不僅要登記最基礎的戶籍信息, 甚至連入境人員獲取的任何榮譽或頭銜什麽的都要記錄。

  　　莫莉安一開始以為後者與自己無關，直到輪到自己登記了，才發現他們連自己曾經考過的廚師證都要核實登記。

  　　就在她滿頭大汗地找出自己的廚師證後, 一轉頭，就見科羅艾捧出了好幾本證書。

  　　那個什麽雇傭兵就業資格證，冒險者徽章, 初級藥師證和低階魔法師證也就算了，居然連木工證, 鑄造師和縫紉工證都有是怎麽回事？

  　　縫紉工證居然還是中級！

  　　難怪往裙子上繡小花會這麽熟練。

  　　“因為考上了這些證書通常會有一點補貼啦。”看著莫莉安匪夷所思的眼神，科羅艾不好意思地抓抓頭發, “而且在外冒險的話, 多會一門技能, 生命就多一分保障不是麽？”

  　　“你說得對，不愧是你。”莫莉安真心實意地對他豎起了大拇指。

  　　昨晚第一輪登記後, 兩人又去第二輪血統登記處排隊。

  　　是的，最讓莫莉安瞠目結舌的是, 進入這個國家居然還要特意當場檢測血統。

  　　“我第一次做這個血統測驗的時候好像是四歲？那個時候我被測出來的血統就是獸人。”科羅艾望著前方那高大的, 比記憶裏精致了很多，不知道更新迭代了多少次的血統測驗機器, 淡淡地說，“巴洛克洛檢驗血統的機器是特意在迪弗摩忒爾定製的, 血統測驗幾乎沒有出錯過，權威性極高, 所以我才一直堅信自己是獸人的，，”

  　　“嗯？你以前來過巴洛克洛麽？”聽著他熟稔的語氣, 莫莉安有些好奇, “四歲就在巴洛克洛做了血統測驗？雖然你的戶籍確實是在那茲兀大陸，但你隸屬的國家離這裏十萬八千裏吧？”

  　　“哦, 我‘出生’在這個國家。”他說，“撿到我的奶奶就是巴洛克洛的公民，所以在我四歲的時候她帶我來做了血統檢測，但是她後麵去世了，我又不喜歡這個國家，所以後麵冒險的時候就加入了別的國籍。”

  　　“哦，你的情況還挺複雜。”

  　　和莫莉安總對自己的過去閉口不談不一樣，科羅艾很喜歡說自己的事情，遊曆過的那些國家特有的風景，吃過的美食，還有冒險時經曆的趣事，在同行沒多久的時候他就會經常給莫莉安分享，但是對於童年的事情，他卻從來沒說過。

  　　莫莉安覺得可能是他的童年過得並不怎麽好，所以才不願意說。

  　　如果不是這次他們到了巴洛克洛帝國，可能他也不會說起自己他在這個國家出生的事情吧。

  　　沒多久，排在兩人前麵的人就漸漸少了。

  　　莫莉安注意到這個國家確實是對黑暗種族有著特有的針對，前麵有個血族登記，守衛兵就是滿臉不耐，但是對於後一位的木精靈，他們又是輕風細雨般的溫和。

  　　雙標是真的很雙標。

  　　不過莫莉安作為獸人，科羅艾作為龍族，兩人受到的服務就是板板正正的，嚴肅到一絲不苟。

  　　最後的最後，那個給兩人蓋通行公章的工作人員還特意問了兩人的信仰。

  　　莫莉安沉思片刻，答道，“我信仰托尼亞。”

  　　頓時，那位工作人員看她的眼神都不一樣了，一副“你個獸人不信仰獸神也就算了，居然要去信仰一個野神”的較為收斂的鄙夷神色。

  　　“光明神平等地愛每一個人，和托尼亞那種隻有擁有祂徽章才算信徒的野神是不一樣的。”他笑著，明目張膽地拉踩。

  　　莫莉安同樣露出和煦的微笑，“你說的都對。”

  　　你說的都對，但是她的信仰反正一時半會是不會改了。

  　　見她完全不聽勸的擺爛態度，工作人員也沒再多費口舌，在她的通行證上“啪”的蓋上了章，就揮揮手讓她走人。

  　　下一個是排在她身後的科羅艾，他也被問到了同樣的問題。

  　　“你信仰的神明是哪一位呢？”

  　　“財富女神阿德迪弗涅。”

  　　可能是有莫莉安這個信仰野神的異類在前，一個信仰財富女神的龍族便也沒有那麽突兀了。

  　　隻是工作人員還是相當敬業地說了一句，“光明神平等地愛著每一個信徒，，”

  　　“謝謝，之後有打算信仰愛神，但是光明神就算了，麻煩快點幫我蓋章好吧？”怕莫莉安久等，科羅艾毫不客氣地打斷了工作人員的安利。

  　　無法，工作人員隻能用那種類似於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在他的通行證上蓋好了章。

  　　“哦，天哪，他們果然還是那麽誇張。”科羅艾隨手在大廳公共區撈了本小冊子，咕噥抱怨道，“他們每遇到一個不信仰光明神的，都要來一番這樣的說辭。”

  　　“確實。”

  　　兩人肩並著肩，頭也不回地走出了這座頗為壓抑的黑白建築物。

  　　今天是個久違的晴朗天氣，路上的積雪也融化了些許，從登記處走出來後，兩人的對麵就是一片繁榮的廣場。

  　　廣場人來人往，中心處的噴泉池邊停留著不少踱著步子的白鴿，閑庭信步時不時俯身撿顆小石子含在嘴裏，直到有一群小孩子興致勃勃地走近，那群機靈的小東西才呼啦啦地飛走。

  　　這派朝氣蓬勃的場景和剛剛沉悶壓抑的經曆好像都不是發生在同一片土地一樣。

  　　因為一早就在排隊做入境登記，兩人都沒怎麽吃東西，一直到現在，莫莉安已經餓得不行了，所以接下來的兩人並沒有去找休憩的旅店而是先找了家最近的餐館。

  　　在等待餐品上桌的過程中，為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好讓自己不再隻關注餓得直叫的肚子，莫莉安拿起了科羅艾剛剛從登記處拿來的小冊子。

  　　她隨意地翻了兩頁，赫然發現這其實是一本通緝冊。

  　　“賞金都不少誒，都是兩千金幣打底的。”莫莉安一頁一頁地往下翻。

  　　這個世界也是有類似於相機一樣的東西，隻是出來的相片就隻有黑白兩色的，也沒有那麽精細，會有一點模糊，不過配合著相片下麵的相關容貌的文字描述，倒也能讓莫莉安對這些被通緝的罪犯在腦海裏模擬出有色彩的麵貌。

  　　翻著翻著，她突然看到了一張及其眼熟的臉，再往下看到名字一列，她驚呼出聲，“她居然也被通緝了？”

  　　“誰啊？”科羅艾也把腦袋湊了過來，在看清冊子上的人是誰後，他詫異地挑眉，“她？”

  　　通緝令上的那張照片赫然是他們認識的那位女巫——洛葛仙妮·福瑞德。

  　　“她是什麽罪名？”科羅艾很是好奇。

  　　因為對外貌的描述比較多，所以當前頁麵並沒有介紹到她的罪名和懸賞金。

  　　“可能是招搖詐騙或者投毒？”莫莉安記得前幾位被通緝的女巫基本都是這些罪名，“總不可能是蠱惑本地居民改換信仰吧？”

  　　洛葛仙妮看著也不是那麽閑得沒事的人啊。

  　　說著，她翻到第二頁，看到了洛葛仙妮被通緝的罪名居然是——

  　　“偷偷潛入國王的宮殿偷光了酒窖？！”念到後麵，莫莉安幾乎笑了。

  　　和前麵大多殺人放火，害人錢財的罪名放在一起，洛葛仙妮的罪名甚至無害到搞笑的地步。

  　　“而且她的懸賞金居然要比那些人都高誒。”莫莉安指著那令人眼紅的三千金幣，驚歎道。

  　　科羅艾同樣忍俊不禁，“雖然聽起來很離譜，但一想到是洛葛仙妮做的又覺得很合理了。”

  　　笑著繼續往下翻，莫莉安又看到了之前在龍島認識的魅魔絲諾麗的通緝令，她的罪名相對而言就正常多了，是引誘了貴族後騙取錢財。

  　　翻完了這本薄薄的冊子，莫莉安把它還到科羅艾手中，“沒事就翻翻，熟悉一下這裏麵的人，說不定哪天就遇到了呢。”

  　　前兼職賞金獵人把小冊子收了起來，並給她一個放心的眼神，“會記住他們的臉的。”

  　　巴洛克洛的菜色都很精致，但口味很淡，莫莉安不是很喜歡。

  　　“可能是因為信仰光明神的原因吧，這裏的人都不重‘欲’，包括食欲。”科羅艾一邊吃著一邊解釋，“大多國民餓了去吃飯，也隻是吃到剛好能填肚子讓自己不餓的程度而已，不會讓自己吃飽，製作的菜品也不講究味道，隻是為了不被外人說道，一些開餐廳的會特意把食物做得精致一點。”

  　　“另外，雖然這裏是帕蒂羅納商會的起源地，是大陸有名的商業中心，但是大多貴族都看不起商人的，覺得他們身上一股子銅臭味。”

  　　“說起來。”莫莉安從沒滋沒味的飯碗中抬起臉，“之前聽雪莉爾說過帕蒂羅納的高層都來這裏了，不知道現在是不是還在。”

  　　“就算還在，我們遇到的機會應該也少吧，畢竟他們應該在中心區。”科羅艾慢吞吞地說。

  　　“應該吧。”一不小心回憶起那段“屈辱”的時光，莫莉安狠狠地給自己灌了一大口蘋果汁，麵無表情道，“最好別讓我再看到那隻薩特拉蝶。”

  　　說完，她像是想起了什麽，轉頭又問科羅艾，“對了，薩特拉蝶是要滅絕了嗎？”

  　　之前聽安托萬族長提過一嘴，但她之後轉頭又忘記再問了。

  　　“是，幾乎滅絕了。”科羅艾咽下嘴裏的食物，“現在的百科文獻上對莎特拉蝶的記載很少很少，我也是第一次知道這個品種的蝴蝶居然還能看透人的原型。”

  　　“而且，，”科羅艾蹙下眉頭，像是遇到了什麽無法理解的難題，“在知道赫爾曼居然是薩特拉蝶的時候我其實還不敢相信，因為這個種族幾乎滅絕的原因就是因為美麗的外表備受貴族的青睞而被肆意捕捉售賣的，但是他現在的工作內容就是捕捉異族拿去拍賣，就很，，”

  　　被他這麽一說，莫莉安覺得赫爾曼還真是膽子大得很，“他就不怕哪天自己也被賣掉？”

  　　科羅艾聳聳肩，“誰知道呢。”

  　　從記憶的角落裏又扒拉些什麽東西，他又說，“說起來，帕蒂羅納商會最負盛名的那場拍賣會，壓軸的商品就是世界上唯一的黃金薩特拉蝶。”

  　　“大概是二十多年前？”他不確定地說道，“最後那隻黃金薩特拉蝶被巴洛克洛帝國新上任的國王拍下了，所以這個商會也因為這個有了皇族的後台。”

  　　“這樣啊……那後來那隻黃金薩特拉蝶怎麽樣了？”莫莉安對世界僅有一隻的生物有些好奇，還想著會不會有機會見到。

  　　“她死了，好像是自殺的。”科羅艾說，“被送進皇宮當天就死了。”

  　　“哦……”莫莉安有些唏噓，嘴裏又念叨著，“人口買賣害人不淺……”

  　　因為餐品不合胃口，再加上聽到了一些不美好的事情，因此莫莉安也沒有什麽品嚐食物的心思，填鴨式把食物塞進嘴裏，草草解決了這頓飯。

  　　之後，兩人去尋找合適的旅館住宿，路上看到有租賃傳訊鳥的驛站，兩人便走了進去。

  　　“把那個放的魚比較少的卷軸寄給洛葛仙妮，另外的都是我的。”莫莉安叮囑道。

  　　科羅艾笑了笑，“我知道的。”

  　　把卷軸放入傳訊鳥巨大的嘴裏，科羅艾想了想，高聲問店員，“你好，請問這裏有信紙麽？”

  　　“有的，請問是要哪種？”

  　　不久後，店員按他的要求拿來了店裏最便宜的信紙。

  　　“你要和她說什麽？”見他要寫信，莫莉安有些疑惑。

  　　科羅艾拿出自己的鵝毛筆，甩了甩，“我想在她那買點毒藥。”

  　　他飛快寫了幾行字，將信紙折好，塞入信封，最後放進傳訊鳥的嘴裏。

  　　“好了，我們走吧。”他點了點傳訊鳥的小腦袋，隨後被凶狠地叨了一口，那根手指都被叨紅了。

  　　莫莉安：“噗，叫你手賤。”

  　　兩人最後找的旅館，裝修風格和房間的陳列布局都和龍島住的那家旅館很像。

  　　“不過龍島那家旅館的飯要好吃多了。”嚐了一下旅館午後提供的下午茶，莫莉安猜想，“所以龍島那家旅館就是為了迎合那邊的口味特意改了菜譜的吧。”

  　　不然的話，怕是沒什麽人願意去那消費。

  　　科羅艾喝著牛奶一邊點頭，忽然耳尖一動，移步到窗外朝下方的街道看去。

  　　原本熱鬧祥和的街道此刻卻慌亂異常，生意紅火的小攤販趕走圍在周圍的小孩兒著急地收起攤子，被轟走的小孩兒也立刻被大人抱起來走遠，敞開的商店大門不知何時全被合上，一派和平的景象倏然不見。

  　　他眉頭一蹙，對此番突變不明所以，忽然，一聲尖利的哨聲劃破天際。

  　　“什麽鬼？”莫莉安被這刺耳的聲響嚇了一跳，也湊到窗邊。

  　　卻見街道的盡頭，一批黑色的戰馬疾馳而來，掀起塵煙滾滾。

  　　科羅艾的表情變得有些凝重，肅然道，“總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具體是怎樣不好的預感，科羅艾也說不清，直到兩人在旅館休息了一晚，去魔法傳送陣的工作台打算詢問一下這裏何時能啟動時，他們得到了一個難以預計的噩耗。

  　　“你說昨天國王就下令封國了？不讓我們出去？你們巴洛克洛在搞什麽鬼啊？！”圍在這裏的一個矮人當下便破口大罵，“王國內部混入了叛亂軍關我們什麽事啊？！”

  　　“請安靜。”

  　　或許為了防止人群暴動，王國特意派了一支騎士團前來鎮守。

  　　騎士長神色淡淡地將眾人或惱怒或不解的神情盡收眼底，公事公辦的語氣，說出的話卻極為敷衍，“事關王國安危，希望各位多多體諒。”

  　　他高高在上的傲慢神情簡直就是拉斷地雷的引線，本就焦躁的人群一下就被引爆了，狂躁的咒罵聲不絕於耳。

  　　“我們先走吧。”

  　　吵鬧的人群中，科羅艾輕扯著莫莉安的袖子，兩人逃離了這片喧囂。

  　　“那人好傲啊。”莫莉安說道，“看得人挺火大的。”

  　　科羅艾輕笑，“是這樣的，也不止是巴洛克洛，很多國家稍微有些權利的人，都會有那種不可一世的傲慢。”

  　　“哎。”莫莉安忽然歎了口氣，惆悵道，“那看來我們一時半會兒走不了了，這裏的飯又不好吃，我不喜歡。”

  　　“這兩天先看看情況吧，如果戰線被拉得很長，我們就再想想辦法。”科羅艾揉了一把她的腦袋，輕聲說，“大不了到時候我們偷偷跑出去，雖然用不了這裏的傳送法陣了，但是我也可以載你飛到托克努斯大陸啊。”

  　　“你認真的嗎？”莫莉安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他，雖然巴洛克洛帝國是托克努斯大陸的接壤國，但是要想抵達人類聚集的城市，那起碼也要飛個一天一夜啊，“累不死你。”

  　　難得被她鄙視一番，新奇的體驗讓科羅艾笑得不能自已。

  　　見他笑得跟個傻子一樣，莫莉安臉色複雜地移開了視線。

  　　算了，不跟笨蛋論長短。

  　　*

  　　最後一絲霞光沉入王國中心高聳的鍾樓，環繞巴洛克洛王國的城牆蒙上了淡藍色的柔和光暈。平整的街道今日安靜異常，貪玩的小孩兒也被家裏人拘在了家中。

  　　明明隻是過了一天而已，昨天熱鬧非凡的城區如今卻人心惶惶。

  　　“好冷清啊今天。”莫莉安頓時也沒了要逛街的心思，“我們回旅館吧，回去睡覺好了。”

  　　科羅艾：“好。”

  　　回到旅館，實在是無聊到了極致，很快莫莉安就埋進被子裏睡著了。

  　　然而這樣的平靜也沒有持續多久，就在月上柳梢，綴滿繁星的夜悄然降臨，半夢半醒的莫莉安突然被走廊裏的異動驚醒。

  　　像是好多人在走廊走動，間或夾雜著些不耐的嘶吼。

  　　她睡得有點蒙，但還是掙紮著很快爬了起來，穿戴整齊，把房門開了條小縫往外看去。

  　　隻見走廊盡頭，白天見過的那支騎士團正提著元素水晶燈，一間房一間房的搜尋什麽，動作快速且井然有序。

  　　才睡醒，眼前的景象還有些模糊，莫莉安揉了揉眼睛，又懟著門縫往外看，突然，她的眼睛像是撞入了一片廣袤無垠的海洋，滿目澄澈到極致的藍。

  　　她一驚，下意識把頭往後一仰，就聽那片“海洋”笑出了聲。

  　　“你在做什麽呀？”他語氣軟軟的，一點也沒有捉弄人得逞後的得意，反而像是在撒嬌，“我進來好不好？”

  　　莫莉安眨眨眼，把門打開，將人放了進來。

  　　“他們在找叛亂軍呢，怕有人故意私藏，所以這片城區今晚都要接受搜查。”他閑庭信步地走了進來，像是才洗完澡，渾身還散著花果香味的潮意。

  　　莫莉安打了個哈欠，揉著眼睛問，“那不是也要來我們這裏搜查？好麻煩啊。”

  　　連睡個覺都不讓人安生的。

  　　兩人談話間，騎士團效率極高的已經敲響了他們所在的這個房間的門。

  　　於是裏麵的兩人隻好老老實實拿出來自己的相關證件和通行證，把房間讓了出來，任騎士進去搜查有沒有藏人。

  　　兩位進去搜查的士兵很快又出來。

  　　“騎士長閣下，裏麵一切正常。”

  　　搜查完畢，騎士長便將暫時扣押的兩人的證件還了回去，行了個標準的騎士禮，“很抱歉在如此美妙的夜晚打擾二位。”

  　　待幾人走遠，莫莉安捏著自己的通行證咋舌道，\"他怎麽突然這麽禮貌了。\"

  　　“誰知道呢。”科羅艾聳了聳肩，進去房間倒上了兩杯熱氣騰騰的紅茶，“喝杯茶壓壓驚呀。”

  　　“嗯。”莫莉安在他對麵坐下，拿起茶杯吹了吹，突然覺得哪裏不對，“等等，這不是我的房間麽？”

  　　你這麽就那麽自然而然地進來了？

  　　“我房間的茶都喝完了。”他討好地笑著，雙手合十拜托道，\"讓我在這裏喝完茶再走好不好？\"

  　　每個房間的茶一開始不都是滿的麽？喝這麽快？

  　　雖然有些疑慮，但莫莉安沒多想，低頭嘬了口茶，“隨你。”

  　　一陣冷冽的風突然吹了進來，紅茶嫋嫋的熱氣瞬間被吹散，莫莉安怔了怔，望向剛剛衛兵搜查時打開卻沒能關上的窗戶，起身抱怨道，“真是的，窗戶也不關好。”

  　　窗上還掛著些沒融化完的冰霜，莫莉安按著玻璃窗上微涼的雕花，順勢往左邊一劃。

  　　“颯——”

  　　有什麽東西趁著從關窗戶的空檔闖了進來，在莫莉安的眼前快成了一道虛影。

  　　“什麽東西？”她皺起眉。

  　　科羅艾眼疾手快的將那蹦躂的生物抓了過來，被抓到時，它仍奮力掙紮著想要逃離，連尾巴上的毛都炸了起來，昭示著它的努力。

  　　“貓？”看清了那東西的麵容，莫莉安小聲驚呼起來。

  　　是的，科羅艾手中提著的正是一隻藍白相間的短毛貓。

  　　它穿著一身得體的褐色小西裝，頭頂還戴著和西裝同色的貝雷帽，手持一根精致的法杖，在科羅艾手下搖晃著。

  　　“哦，不是普通貓咪啊。”莫莉安走了過來。

  　　貓咪豎起一根手指，努力在嘴邊做著噤聲的手勢，“噓，請不要這麽大聲，女士，會容易把騎士引來的。”

  　　“哦？”莫莉安麵色不善地眯起眼睛，彎下身用銳利的目光掃視他。

  　　雖然無論從哪種角度來看都是一隻可愛到極致的小貓咪，但是——

  　　“科羅艾，那個通緝手冊上有這隻貓嗎？”她抬起頭問。

  　　那貓咪瞳孔驟縮，胡子都忍不住顫了顫，他小心翼翼的懇求，“哦，請不要這麽無情，女士。”

  　　“說起來，我記得裏麵確實有在通緝一隻貓族獸人。”科羅艾用另一隻手捏住下巴，來回掃視他，“那不會就是你吧？三萬七千金幣？”

  　　是的，科羅艾能記住通緝手冊能有這麽一個人完全就是因為這人的懸賞金實在是高得一騎絕塵，讓科羅艾隻看了一眼就記住了。

  　　聽到他明確說出來了通緝的具體金額，貓咪先生頭上支棱的長耳朵顫了顫，“你們認錯人了親愛的，我可不值這麽多錢。”

  　　“管他值不值錢，看起來就很可疑，這大半夜的跑到別人房間裏。”莫莉安站起身，拍板道，“把他交給騎士團吧，免得多生事端。”

  　　“哦，天呐，兩位請不要這麽無情。”貓咪放軟了語氣，眼角甚至沁出了些晶瑩的淚花，試圖引起兩人的憐愛，隻可惜這二人完全沒有憐香惜玉的心思。

  　　“就算不是通緝犯，但是應該還是可以換到一點錢的吧。”這樣念叨著，科羅艾提著貓咪直接往門口走去。

  　　見兩人完全不留情麵，貓咪的愈加低聲下氣，“哦，天呐，我一定是世界上最可憐的小貓咪了，，”

  　　他抹了一把眼淚，突然麵色一肅，四肢在一息之間變得粗壯，身形暴漲數倍，背部也隆起大塊的肌肉，他咧起嘴露出猙獰的獠牙，狂躁地朝兩人哈氣，囂張且狂妄的態度與方才卑微祈求放過的判若兩貓。

  　　與此同時，房間的另外兩人也不約而同變作了原型，因為房間不算大，所以兩人特意控製了體型沒有變得太大，但在變化間泄露的頂級獵食者的氣息還是讓大貓驚懼地躬起了背。

  　　兩雙發亮的豎瞳冷冷地注視著他，大貓朝左看看這頭看起來就很凶悍的黑龍，再朝右看看這頭同樣不好惹的六尾狐，冷汗直流。

  　　一個兩個的都裝得那麽像普通人類，，

  　　他吞咽了一下，縮回了自己用來威懾對手的利爪，弱弱地抱住了自己，而後龐大的身軀在兩人冰冷的注目中越來越小，越來越小。

  　　最後他竟是不要臉地化作了一隻看著就幾個月大的小奶貓，仰著腦袋驚恐地看著他倆，卻還是努力堆起來討好的笑容。

  　　“喵嗚~”

  　　作者有話要說：

  　　卡文，你又來找我了啊卡文

  　　感謝在2022，08，26 16:51:08~2022，08，27 19:48:0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鳶茜 10瓶；naoka 6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