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莫莉安和科羅艾暫時在奧爾加的洞穴住了下來。

  　　第二天, 去龍島外圍的餐廳買完午餐時，莫莉安又與孤身一人的魅魔絲諾麗相遇。

  　　“今天就你一個人呐？”絲諾麗的目光越過她，卻沒有看到另一個人的身影, 她甩著三角形的尾巴尖，納罕道，“那個小鬼沒有跟著你啊？”

  　　莫莉安無奈地解釋, “他最近有事，不會跟過來, 而且人家有名字的。”

  　　“誰管他叫什麽。”絲諾麗不以為然地聳肩，而後和她並肩走到了一起, “赤鯢之宴要到了, 我們要不要合作？”

  　　莫莉安看了她一眼, 沒有立刻答應，“我自己一個人也可以, 還不用和你一起分獵物。”

  　　“嗯——”絲諾麗拖長了鼻音，居然笑了, “還真是。”

  　　她自顧自地笑了一會兒, 才又說，“不過我對弗利拉赤鯢的習性挺了解的, 捕捉起來會比較容易，當然了, 你也可以找人買弗利拉赤鯢的消息，但是那很貴哦, 所以和我合作會很便利。”

  　　“所以考慮一下吧, 莉莉小姐。”她朝莫莉安調皮地眨了眨眼, 泛著一抹紅暈的眼尾看著像是形狀優美的花瓣。

  　　莫莉安沉思片刻，誠實地說道, “但是我其實實力一般，你應該可以找到更強的夥伴吧？”

  　　“之前是有人邀請我加入他們。”絲諾麗眯起眼睛，眼底閃過不善的紅光，“但是他們看我的眼神很惡心，我不喜歡。”

  　　而後她又轉頭看向莫莉安，笑得花枝亂顫，“我就喜歡你這樣的，對我愛答不理的。”

  　　莫莉安：“？”

  　　她很難不用異樣的眼神去看她，“你這人真奇怪。”

  　　不過哪怕話說到了這個份上，她也並沒有要合作的想法，畢竟她也不是真正的一個人。

  　　[弗利拉赤鯢的情報，我在你這也能得到吧，我親愛的係統？]

  　　【我覺得我不是你的係統，而是免費給你打工的秘書。】係統說，【好久沒體會到這種被人薅羊毛的感覺了，聽我說謝謝你。】

  　　[不客氣。]

  　　絲諾麗見她油鹽不進，便識相地沒有再勸，隻遺憾地攤開手，“真可惜。”

  　　一起走了一段路，見莫莉安越走越偏，絲諾麗便有些好奇，“嗯？你現在住的旅店這麽偏？”

  　　“不，我最近住龍島裏麵。”莫莉安說著，便穿透了那層防護屏障進入到龍島裏，而後隔著透明光壁與魔法陣外的絲諾麗無言相望。

  　　絲諾麗大驚失色：“什麽？你不是個獸人嗎？為什麽可以進去？”

  　　“走了後門，龍族的族長給我開了權限，所以我可以隨便進去。”莫莉安又走了出來，給她展示了一下，“像這樣。”

  　　絲諾麗倒抽了一口氣，“這樣的後門我也能走嗎？”

  　　“你走不了。”莫莉安揚了揚手中的午餐，說，“我該進去了，科羅艾還等著我的飯呢。”

  　　絲諾麗：“他也是走了後門才進去的？”

  　　“不，他本來就是龍，可以隨便進的。”莫莉安糾正道。

  　　絲諾麗的表情有一瞬間崩壞，她難以置信地驚呼，“他是龍？可是他的血液裏完全沒有龍的氣息啊，，偽裝得真好。”

  　　說到最後，她第一次提起科羅艾時露出了有些欽佩的神情。

  　　“你還能感應到血液裏的氣息？魅魔還有這樣的能力麽？”莫莉安在想是不是自己過於孤陋寡聞了。

  　　絲諾麗搖搖頭，解釋說，“不，我是因為有一任前男友是個血族，所以從他那裏竊取到了一些這樣的能力而已，但是也隻能辨認一些沒有對血液氣息遮掩過的人而已，就像你，雖然外表看著就是普通的人類，但是血液的氣息是屬於獸人的。”

  　　莫莉安似懂非懂地應道，“原來如此，，所以你還真是男女通吃啊？”

  　　前男友什麽的，，原諒她的關注點這樣清奇。

  　　聞言絲諾麗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見怪不怪地說，“作為一個合格的魅魔，不拘泥於性別是我們最基本的素養啊。”

  　　“是是是，是我格局小了。”莫莉安連連點頭應是，隨後又說，“我該走了，之後有緣再見。”

  　　“嗯哼，那如果之後你改變主意了，想要找我合作可以去之前那家旅館找我啊。”絲諾麗轉過了身，最後朝她揮揮手。

  　　莫莉安看著她漸漸遠去的背影，慢悠悠打了個哈欠。

  　　好困啊。

  　　她昨晚睡在科羅艾母親原來的洞穴裏，並沒有睡好。

  　　不知道是哪頭龍大半夜的不睡覺，一直在吼，然後有另外的龍看不過去的，兩頭龍就對罵起來了。

  　　她聽不懂那兩頭龍到底在互噴什麽，還是科羅艾給她實時翻譯的，再後來，那兩頭龍就打起來了，更吵了，連隔音法陣都阻擋不住的喧鬧。

  　　好在後麵被無情地鎮壓下去了。

  　　如果今晚還那麽吵，那她還不如去住旅館，起碼旅館的床還舒服。

  　　*

  　　走進洞穴，科羅艾正背對著她坐著，拿著一顆拳頭大小的半透明呈煙紫色的龍晶，用指關節敲了敲。

  　　“嗯？你弄到龍晶了？”莫莉安在他身邊坐下，將早餐遞給他，“先吃早飯吧。”

  　　科羅艾放下龍晶，接過早餐，“謝謝。”

  　　流光溢彩的龍晶在他身前被堆成了一座小山，莫莉安拿了一個在手上，突然說道，“這個東西，在外麵賣是不是還挺貴的？”

  　　“是很貴，但是龍晶隻對龍族有用，別的種族哪怕吃了也沒用。”科羅艾風卷殘雲一般解決了早餐，見莫莉安一副困頓的模樣，便建議說，“你要不要再睡會兒？”

  　　天還沒泛起魚肚白的時候，莫莉安就醒了，雖然她動靜很小，但是科羅艾還是捕捉到了，也知道她肯定是又餓了。

  　　“你最近好像越來越容易餓了。”科羅艾蹙下眉頭，水潤的眼睛盛滿了不安。

  　　莫莉安現在的生活極其“枯燥”，每天就隻是進食，睡覺，維持最基本的生理需求而已，一開始的時候，她花在進食的時間其實不多，科羅艾經常能看到她百無聊賴地盯著某個地方發呆，倒也有幾分閑適，但是最近，她甚至連睡覺的時間都少了，經常才睡熟沒多久，就被迫爬起來進食。

  　　“沒事，我其實也不需要這麽多睡眠。”莫莉安語氣滄桑，仿佛下一秒魂魄都要吐出來，“等我死了，睡覺的時間多了。”

  　　科羅艾滿頭黑線，推著她去睡覺，“沒必要真的沒必要，你還是去睡一覺吧。”

  　　“嗯，，”莫莉安其實不是很情願，她很怕自己才睡著就又被餓醒了，那樣更痛苦了。

  　　但是困也是真的困。

  　　生存，好難。

  　　莫莉安遊魂一般躺回了自己的床上。

  　　這個洞穴本來是空蕩蕩的沒有床的，是安托萬怕他們睡不好才從犄角旮旯裏翻出了兩張木床來。

  　　不過她其實更想像龍一樣睡在金幣上，也不知道這輩子能不能有這樣的機會。

  　　莫莉安蓋上薄被，閉上了眼睛，雖然眼皮很重，但是頭腦好像還挺清醒的。

  　　[放點催眠曲吧我親愛的生活係統888。]

  　　係統：【是不是人不發火你就把人當傻子啊？】

  　　[真的沒有嗎？講故事也行啊。]莫莉安仍不死心。

  　　係統：【不要強係統所難了，沒有那樣的功能。】

  　　莫莉安沒有再回係統的話，她的意識漸漸消散，很快就睡著了。

  　　今天的龍島很安靜，倒不如說這份安靜才是常態。

  　　怕會打擾到她休息，哪怕布置了隔音的魔法陣，科羅艾還是離她遠了很多，也竭力控製自己不往那邊看過去。

  　　他低下頭，手中圓潤的龍晶正散發著瑩瑩的光，像是思考了很久，又像是隻猶豫了那麽一刹那，他張開了嘴。

  　　和莫莉安口腔內側還藏著尖利的獸齒不同，科羅艾的牙是整齊平鈍的，像是潔白的貝殼，雖然漂亮，但並不多麽鋒利，隻不過到底不是真正的人類，因此他的牙齒還算堅硬。

  　　“咯嘣咯嘣”

  　　圓潤的龍晶進嘴後，經曆咀嚼後就變得尖銳，玻璃一般的口感。它本身沒有味道，但是吞咽下去後又能嚐出一絲奇異的甜。

  　　科羅艾埋著頭，不停歇地拿起龍晶，塞入嘴裏，像是一台古老破舊的機器麻木地擠壓食物，榨取其中能為自己所用的養分。

  　　日落西山，莫莉安才悠悠轉醒。

  　　才坐起來，目之所及之處便是堆得高高的幾頭魔獸，架起的大坩堝裏也飄出了濃鬱的肉香。

  　　“你醒了？來吃東西吧。”科羅艾抬頭看了她一眼，隨即又低著頭料理剩下的食材。

  　　雖然他表現得和平時沒什麽兩樣，但是莫莉安就是覺得他好像有點不太對勁。

  　　莫莉安移步到他身邊，疑惑地盯著他看。

  　　後者側著臉對她笑，輕聲問，“怎麽了？”

  　　莫莉安終於察覺到了哪裏不太對了。

  　　“你今天說話怎麽感覺怪怪的？”

  　　聲音比往日沉悶，說起話來口齒不清，也失了往日的活力。

  　　“有嗎？”他歪著頭問。

  　　莫莉安靜默片刻，冷不丁地抬起手捏住了他的下巴。

  　　她平靜地與他對視，什麽也沒說，但科羅艾偏偏懂了她的意思，他眸中的水光閃了閃，乖巧地張開了嘴。

  　　莫莉安垂下眼，目光掃過他貝殼般的牙齒，落到了他血肉模糊的口腔。

  　　他口腔內側的軟肉和柔軟的舌頭上此時已沒有了一塊完好的肉，目之所及是一片鮮紅，顫顫巍巍的舌尖上還凝著圓潤的血珠。

  　　她突然覺得眼睛被什麽刺了一下，移開視線，她有些慌亂地鬆開鉗製他的臉，拿起了一塊龍晶，胡亂說道，“或許，，嗯，，這個東西打成粉末混著水喝下去會有用嗎？”

  　　本來隻是病急亂投醫，但是話一說出口，她又覺得或許有一定的可行性。

  　　科羅艾怔愣地歪了歪頭，眼睛透著微妙的迷茫，沒有言語。

  　　或許是陷入了某種莫名其妙的哲思吧，莫莉安不合時宜地想。

  　　“你說得好有道理啊。”科羅艾後知後覺地笑了，彎著眼睛，語氣軟軟的，“我好笨。”

  　　“不，我就是隨口一說。”她小心翼翼地用指尖蹭去他唇角的血珠，輕聲問道，“是不是很痛啊？”

  　　科羅艾搖搖頭，用手稍微遮掩了一下被龍晶尖銳的棱角紮破的嘴角，訥訥道，“沒什麽，不痛。”

  　　他垂下眸，避開了她關切的目光。

  　　隻是他這樣說，莫莉安卻一臉不信，“你眼淚都要流下來了，這還不痛？”

  　　她又用指尖點了點他微紅的眼角，觸到了點點濡濕，科羅艾也不惱，反而把臉貼上她的手背蹭了蹭。

  　　他眼眶蓄起了大顆的淚珠，眨著眼，纖長的睫毛便也沾上了點水光，像是閃爍著的極細的星子。

  　　莫莉安僵著手，沒敢輕舉妄動。

  　　“一開始很痛，但是後麵習慣了就不覺得痛了。”科羅艾得寸進尺地虛握住她的那隻手，看了過來，被浸濕了的眸子像極了一碧如洗的天空，聲音又輕又緩，一不留神就會從耳邊溜走似的，“你不用為我擔心。”

  　　莫莉安此時無比痛恨自己的嘴笨，沉默了許久，也隻是木訥地“嗯”了一聲。

  　　見她一臉無措，科羅艾也沒有再說，隻輕輕捏了捏她柔軟的手心，就戀戀不舍地鬆開。

  　　香噴噴的肉湯被遞了過來，莫莉安下意識便接住，麵無表情的像個沒有感情的進食機器，大碗大碗額湯囫圇往嘴裏灌。

  　　感覺滾燙的湯把胃都燒熱了，莫莉安一臉後怕地捂住了心口，[燙死了。]

  　　係統：【，，或許，你想捂的地方是胃？】

  　　你那是燙死了嗎？別是心裏的小鹿跳得累死了吧？

  　　莫莉安頗為窘迫地吃了幾塊肉，又悶頭給自己添滿了，而後眼睛不由自主地往科羅艾那邊瞟去。

  　　可能是嘴裏的傷口太痛了，他沒有在吃東西，但他看著卻並不為此憂慮，反而嘴角還牽起了清淺的笑，看著心情頗好的樣子。

  　　似乎是察覺到了她如有實質的目光，科羅艾側過臉，卻在觸及到她直勾勾的眼神後又避開了，垂下了腦袋，散落的發絲掃過他的眉眼，將他羞赧的臉頰遮了大半，通紅的耳尖卻是毫無保留地暴露了出來。

  　　莫莉安隻看了他紅彤彤的耳朵一眼，便像是被燙到了一半，急匆匆收回了視線，端起碗的手全抖得跟篩子一樣。

  　　[是、是我太普信了嗎？我真的覺得他好像特別喜歡我啊！]

  　　係統：【自信一點，把好像去掉。】

  　　得到係統這樣篤定的答案，莫莉安卻不多麽欣喜，隻覺得口中的湯都不香甜了。

  　　真的要拒絕這麽可愛的男孩子嗎？

  　　生活，果然好難。

  　　作者有話要說：

  　　係統：嗬，一些裝可憐的小把戲，哪個傻子會被騙啊

  　　感謝在2022，08，21 16:22:16~2022，08，22 15:24:4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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