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哇，你們真的把祂殺死了啊，好快！”在聽到魔獸的吼叫聲終於停止後，村長拄著拐杖從屋裏出來了，當他看到他的兩隻羊還好好的在蘋果樹下吃草後，臉上的笑容愈加燦爛。

  　　“辛苦了辛苦了。”村長捋了把胡子，哆哆嗦嗦地掏出一個小布袋，“這次的委托金，你們數數。”

  　　科羅艾的臉上終於又浮起笑意，他接過袋子，往裏掃了一眼，“把院子弄得這麽髒，真是不好意思。”

  　　“沒關係的，我們待會兒自己清理就好。”村長看了一眼掘地蟲的殘軀，見幾個膽大的小孩兒居然笑嘻嘻地圍了過去，臉色大變，“你們這些臭小鬼，不在家吃飯來這做什麽？威爾不要把自己搞得髒兮兮的！不嫌髒嗎？”

  　　“好凶啊約翰爺爺——”

  　　“就是嘛，隻是在一邊看看就這麽凶，，”

  　　“走啦走啦回家吃飯啦，不然村長爺爺要打人啦——”

  　　嘻嘻哈哈的小孩兒一哄而散，留下村長滿臉通紅地為自己辯解，“我不打小孩兒的，他們那是汙蔑！”

  　　科羅艾連連點頭應和著，然後用拇指和食指丈量出了掘地蟲的心口處，從裏剖出一塊通體紫黑的菱形晶石。

  　　“這是什麽？”莫莉安冷不丁地問。

  　　“嗯？哦，這是魔晶，雖然是最低品級的，但是也可以賣到三銀幣左右的價。”見她好奇，科羅艾把魔晶直接給了她。

  　　莫莉安翻來覆去地看著這塊晶體，確認自己吃過的魔獸裏出來沒發現過這玩意兒，“為什麽我們以前吃的魔獸裏沒有這個？是因為他們是食物鏈最底端隻能被吃所以沒有進化出魔晶麽？”

  　　“嗯，這麽說也沒錯。”或許是覺得她的說法很有趣，科羅艾小聲地笑了起來，“我那裏有本世界魔獸圖鑒，裏麵內容挺全的，你感興趣的話可以看看。”

  　　莫莉安才升起的那麽點探知欲瞬間無了，她木著臉說：“還是不了，餓了，我們回旅館吃飯吧。”

  　　“好吧好吧。”看出了她的抗拒，科羅艾笑得克製，金色的眼睫撲閃撲閃，“那這個就給你留著當紀念吧。”

  　　莫莉安點點頭，用指甲敲敲堅硬的晶體，“謝謝啦。”

  　　揮別了西蒙村，太陽也墜下了地平線。

  　　莫莉安看著裙擺撕裂的那道大口子，悶悶不樂，“這條裙子沒法穿了。”

  　　她能穿的衣服又少了一條，讓本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

  　　科羅艾：“你很喜歡這條裙子？”

  　　莫莉安誠實地搖搖頭，”我喜歡就不會今天穿出來了。“

  　　她沒有適合作戰的衣服穿，就隻能選了這麽一條便於活動，不那麽喜歡的裙子出來。

  　　隻不過她這幾年為了省錢吃飯，把物欲壓到最低，能穿的衣服就那麽幾件，少了任何一件她都會傷心的。

  　　“那，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可以幫你補一下的。”在莫莉安驚訝的眼神裏，科羅艾不自在地撓了撓微紅的臉頰，“我經常給自己補衣服，如果你不介意的話，，”

  　　“我不介意。”莫莉安驚訝的情緒漸漸轉變為羨慕，作為一個笨手笨腳的人，她真的很羨慕科羅艾這樣什麽都能做的人，“謝謝你科羅艾。”

  　　覺得這樣的感謝過於輕飄飄了，莫莉安搜腸刮肚又來了一句，“你、你真賢惠。”

  　　雖然是被誇獎了，但科羅艾總覺得哪裏不對，但他也沒深究，笑著歪了歪頭。

  　　“不客氣。”

  　　三天後，蒙德科米大森林正式向艾克魯尼亞城所有的傭兵和冒險者開放——

  　　當然，僅限於是交了錢的。

  　　莫莉安和科羅艾終於在規定日期內湊夠了報名費，和眾多經驗豐富的競爭對手站在了一起，，

  　　雖然這些人應該是沒有把他們兩個放在眼裏。

  　　“越來越覺得我們是炮灰了。”入眼皆是配置齊全，看著經驗老道的團體，這讓莫莉安覺得自己依靠係統好不容易建立的一點主角感也瞬間灰飛煙滅了。

  　　她在心裏輕歎一聲，把目光轉向不遠處的森林。

  　　參天的樹木招展著軀體，樹根爬滿了厚厚的深綠色苔蘚，粗壯的樹幹纏繞著柔軟的藤蔓，爭先恐後地探著頭去爭奪那少得可憐的陽光。

  　　然而當把兩個世界隔離開來的電網被負責人打開，莫莉安正式踏入了這片濕潤柔軟的土地後，撲麵而來的熟悉感讓她又忽然覺得這個森林和她以前待過的某個森林很像。

  　　同樣陰冷到令人膽寒，隻不過比較值得慶幸的是她這次好歹不是一個人。

  　　她一轉頭，就對上了科羅艾溫潤的眼眸，他看著有些擔憂的模樣，輕聲詢問道：“感覺還好嗎莉莉？”

  　　莫莉安點頭，“我之前也一個在森林生活過一段時間，所以感覺還好。”

  　　“是麽？”科羅艾睜大了眼睛，似乎是沒想到她原來還有那樣的一段經曆，可是還不等他多問，莫莉安就指向前方的岔路口：“走哪邊？”

  　　科羅艾被成功轉移了注意力，“要不右邊？”

  　　這樣看起來，右邊的道路好像光線要好一點。

  　　“好。”莫莉安沒有異議地往那個方向走去。

  　　越往裏走，綠色植被的覆蓋越廣，腳下的泥土也漸漸被軟軟的地衣取代。空氣裏飄蕩著淡淡的腥臭味混著腐爛的樹葉味，實在算不上好聞，

  　　科羅艾總覺得在進入在這個森林後莫莉安的情緒就不怎麽好了，但不像是害怕，而是類似於，，急躁？

  　　他有心想問為什麽，但是他知道莫莉安不會喜歡這種被動的敞開心扉，於是隻能按捺下這樣的疑惑和不解。

  　　“啊——”

  　　森林的另一端傳來悲切的哀嚎，激蕩起層層疊疊的回聲縈繞在眾人耳邊。

  　　“這麽快就有人‘出局’了麽，，”科羅艾皺緊了眉頭，明明才進來不到兩分鍾而已。

  　　莫莉安則抬著頭目不轉睛地盯著咫尺間那根樹枝上造型奇怪的蝸牛。

  　　電話蟲麽，，好像啊。

  　　“哦，那個是本地冒險工會和傭兵協會放置的監視蟲，用來監測魔獸是否會□□的。”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科羅艾向她解釋。

  　　“一百多年前這片森林就發生過魔獸□□，集體掙脫豢養法陣去城裏霍亂的事件，所以現在每年開放魔獸森林都會用監視蟲來監視，隻要負責人發現有魔獸會暴動的苗頭都會立刻清空森林裏的人，然後讓城裏的大魔法師來鎮壓。”

  　　“這個‘清空’，，是讓我們都出去還是把我們全殺掉？”

  　　“當然是疏散我們出去啊。”看著她真情實意開始為自己擔憂的小表情，科羅艾立刻解釋，“近一百年的艾克魯尼亞城的城主都很注重民間的聲譽的，所以不會做那種事，放心吧。”

  　　“那就好。”莫莉安看起來鬆了口氣，“因為我一直運氣不怎麽好，所以會怕遇到魔獸暴動，然後被放棄。”

  　　科羅艾的眸光黯淡了些許，卻還是柔聲安撫道，“沒事的，放心好了，不管怎樣我不會放棄你的。”

  　　前方的路樹木越來越密集，濃密的樹冠遮天蔽日，原本從樹葉的縫隙裏落下的光斑也沒有了。

  　　科羅艾從儲物軸裏拿出了兩件帶兜帽的鬥篷分給了莫莉安，“穿上這個，樹上很容易會掉蟲子和蛇下來的。”

  　　想起了黏糊糊軟噠噠的蠕蟲，莫莉安小小地打了個激靈，迅速穿上鬥篷。

  　　路上的雜草茂密異常，科羅艾抽出了他新買的長劍，鋒利的劍聲在昏暗中反射著泠泠的光。他用這把劍清理著周邊的雜草。

  　　“你好像很喜歡用劍。”一路上沒遇到什麽魔獸的莫莉安隨意扯起話頭。

  　　“也不是喜歡吧。”科羅艾一心兩用，和她談話的同時清掃著阻止他們前行的雜草，“因為我魔法天賦一般，再加上殺傷力稍微大一點的魔法，吟唱的時間都會比較長，所以比起用魔法，我平常戰鬥會用劍多點，，雖然我劍術也不好，連三流劍士都算不上吧。”

  　　他苦笑一聲，“不過用劍還挺費錢的。”

  　　他沒什麽錢買品質好的劍，便宜的劍又容易斷，所以他隻能經常更換，然後，，就更沒錢了。

  　　“你的魔法天賦不好麽？我看你布的魔法陣都挺厲害的呀。”莫莉安的這具身體也沒什麽魔法天賦，能學會一點最基礎的火係魔法就已經到頭了，稍微高級一點的魔法都學不會。

  　　所以在她看來，科羅艾那些種類雜多，奇奇怪怪的魔法陣已經很厲害了。

  　　科羅艾的笑容更加苦澀了，“那是因為你見過的魔法師少，所以才覺得我厲害的，其實我真的很弱。”

  　　“哦。”莫莉安抿唇，覺得自己這個時候應該是要安慰一下這位小夥伴的，隻是她突然感應到的一些若有似無的視線讓她停住了腳步。

  　　令人熟悉的，如影隨形的打量。

  　　見她突然不走了，科羅艾也頓住腳步，疑惑道：“怎麽了？”

  　　說完，他立刻環顧四周，卻並沒有發現什麽異樣的跡象。

  　　不過很快，他就察覺到這片區域安靜得過分了，原本還能聽見的清脆的鳥啼也在不知不覺間消失了。

  　　一片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