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淩端葉沒有問洛星痕從哪裏學來的這種功法，不過心底倒是隱隱有個猜測。

  要說誰最有嫌疑，那毫無疑問是夢魘老祖啊，之前以為是趁亂逃了，現在看來未必，指不定是和洛星痕達成了某種協議。淩端葉對魔道中人敬謝不敏，自認沒有魔修們心狠手辣的勁兒，玩不過這些混黑的凶殘大人，幹脆不跟魔修玩，保持距離。

  洛星痕叫她一聲姐姐，可不代表她就有權利替洛星痕做決定了，功法都傳授了，隻能說明木已成舟，淩端葉能做的也就隻有暗中多多注意。

  既然要以殺證道，殺的越多修為就越強，那就不能一直蹲在山洞裏修煉，必須出去尋找怪物交手。

  洛星痕修煉要命，淩端葉修煉需要血氣，正好可以一起行動，修為提升了對兩人都有好處。

  兩人合力艱難的推開堵住洞口的大石頭，要不是都修煉過，身體素質不同於凡人，這麽大一塊石頭還真的推不動。露出一條可供人進出的縫隙後，就停下來，待兩人都出去後，又一起合力把大石頭推回去重新堵住洞口。

  淩端葉對血氣化刃的技能有了熟練度，現在還算有些信心，至少要是再遇上之前那頭大野豬，不會再那麽被動。不過這懸崖地縫深處究竟隱藏著怎樣的危險，她還沒有確切的印象，一頭大野豬可代表不了整個地縫。

  洞窟外麵一片黑黝黝，視野裏發光的植物便格外顯眼，黑暗的地方簡直要成了視野盲區。在山壁鋪了發光苔蘚的洞窟裏待了這麽久，光線雖不明亮但十分柔和，能夠看清周圍的東西，突然麵對外麵的黑暗世界，果然需要重新適應。

  淩端葉一陣茫然，不知道該去哪邊，躊躇了一下，問洛星痕：“夢魘老祖可有跟你說過，這地縫深處的怪物分布情況？盲目挑釁怪物太危險，還是得循循漸進的好。”

  洛星痕猛然睜大眼睛，看著淩端葉，喉嚨動了動，囁嚅，“姐姐你知道了？”

  淩端葉坦然道：“以殺證道這種修煉功法，怎麽看都不可能出自名門正派。你若之前就修煉了，麵對那大野豬的時候不可能這麽被動，打得如此艱難，還差點喪命。除了體型巨大，有些蠻力，動作也算靈活，實際上並沒有其他厲害之處。撕豬肉的時候我還發現，這大野豬的皮膚防禦雖然還算不錯，卻說不上刀槍不入，內髒骨骼也沒有奇特之處，肉質堅韌，但烤熟了你完全咬的動。”

  “以殺證道這樣的功法，其他的不說，攻擊力肯定很強，不然如何越殺越強，你卻隻能以我的發簪作為武器，用樹枝捅進大野豬的嘴裏刺穿它的內髒，這樣笨拙的方法。夢魘老祖本來就對你有企圖，趁亂跟你達成什麽協議也很正常，我雖不讚成與他打交道，卻不能替你做決定。”

  洛星痕抿抿唇，“姐姐，我想要變強，離開這裏。”

  淩端葉自然知道洛星痕想要離開這裏，剛見麵的時候就見識到他強烈的求生欲了。

  她伸手，輕輕摸了一把洛星痕的腦袋作為安撫，“我沒有指責你的意思，不要緊張。雖然我覺得你年紀還小，但這個年紀其實已經是有自己的想法了，何況還遭遇了這樣的事情。都說苦難會令人成長，不論是身體上的，還是心靈上的。此時你有權利為自己做決定。”

  洛星痕微微一怔，低聲道：“夢魘老祖在這裏呆了不知道多久，對地縫深處的了解遠不是剛落入這裏的我們可以比的。他想要出去，現在就隻能依靠我，必定會全力提供幫助。有一點，老祖說得對，這種處境不可能一帆風順，想要得到什麽就必須冒風險。他把希望押在我身上，何嚐也不是一種冒險。”

  洛星痕會答應夢魘老祖，是深思熟慮過的，並非全然受夢魘老祖的蠱惑忽悠。

  “哼！”

  空氣裏傳來一聲熟悉的冷哼，從洛星痕身上浮現出一縷黑煙，然後在半空匯聚成一個黑煙狀的骷髏頭，“小子，你賣老夫賣的還真幹脆啊，這丫頭一開口，你就立馬把老夫的存在說了出去。”

  洛星痕一點都沒有因為對方的指責而心虛，正色道：“前輩教授我以殺證道的功法，就注定瞞不下去。”

  夢魘老祖又是一聲冷哼，“也罷，老夫雖對這丫頭有幾分忌憚，卻也不至於像是老鼠見了貓似的藏頭匿尾。就如同你小子說的，老夫對這地縫深處的了解，遠不是剛落入這裏的你們可以比的，你們需要仰仗老夫的地方，還多著呢。”

  淩端葉從善如流的請教，“不知道前輩認為現在該去哪裏比較好？”

  夢魘老祖忍不住嘲諷吐槽，“用得著老夫的時候叫前輩，用不著老夫的時候叫糟老頭子，你這臭丫頭還真是實誠啊。”

  淩端葉臉不紅氣不喘，露出一個虛偽的假笑，“前輩謬讚了。”

  夢魘老祖仿佛是被噎住了，漂浮半空的黑煙狀骷髏頭安靜了幾秒，才幽幽道：“不就是仗著老夫現在不能拿你們怎麽樣。”隨即翻過這個話題，轉移話題道：“為了離開這裏，老夫做出了諸多的研究和努力，如今對整個地縫的了解說不上十分，但也有個七七八八了。”

  “站在外界看這條地縫，是瞧不出什麽的，隻能看見兩條深深的山壁，以及在地縫內部湧動的不明氣息，因此這裏一直被人視為有進無出的絕境，但大家對裏麵的情況一無所知，並不知道地縫裏麵竟然別有洞天。”

  “位於上方的裂縫絕對不是這裏的出口，更像是，一個深深藏在地下的世界突然裂開一條縫，這才與外界有了接觸，又因為地下世界的某種禁製，這裏所有的一切都不能通過裂縫前往外界，一種莫名的力量鎖住了地下世界，與世隔絕。”

  “這些情況，你們能夠聯想到什麽？”

  淩端葉腦子轉的快，幾乎是脫口而出，“地下迷宮，或者超大型的地下陵墓？”

  洛星痕猶豫道：“尚未被外人知曉的秘境？”

  夢魘老祖那黑煙狀的骷髏頭狀似滿意的點了一下，“老夫當初見到這地縫深處竟然與外界眾人以為的完全不一樣，心裏就有了眾多的猜測，但到底如何，還是得驗證過才知道。若是秘境，不知道這裏藏著怎樣的寶貝，但過去並非沒有其他人落入地縫，所以就算真是秘境，其中凶險難測。老夫好歹也是個人物，不會見到一點困難就立馬退縮，便決定先四處探查一番。那時候老夫雖身受重傷，卻並不致命，身上也帶了療傷的丹藥，並非現在這副模樣。”

  “越是深入探查，就越是心驚，心裏也越興奮，如此寶地，竟然被老夫發現了。”

  夢魘老祖說到這裏，突然惆悵的歎氣，“要是那時候及時抽身，老夫也不至於變成現在這副德行苟延殘喘，到底是貪心不足，害了自己。可若當真有能力拿下這裏，老夫又怎麽甘心放棄，說到底還是實力不夠，才會賠了夫人又折兵。”

  傷感鬱悶了一會兒，夢魘老祖重新回到話題，“據老夫探查得知，這地下深處的世界一共分為九層，懸崖地縫從最上麵一直蔓延到大概第三層的位置，也就是說，從上方裂痕跌入最深的懸崖底，會直接掉到第三層的位置。整個地下世界都彌漫著一種極為神秘的氣息，越是深的地方，就越是強烈，生存分布的怪物也就越強。老夫曾經深入最底下的第九層，正是在那裏受到了重創，隻剩下一縷神魂狼狽逃回上層，原想著通過裂縫衝出去，脫離這裏，結果根本出不去，一種無形的力量拉扯著老夫的神魂，就像這地下世界的神秘氣息突然化成了一雙雙手，阻止老夫出去，若不是老夫當機立斷撤回，怕不是要被撕裂最後的神魂，直接灰飛煙滅。”

  “既然這裏出不去，老夫便想著尋找其他出口，這地下世界總不可能是天生的，存在太多人為的痕跡。特別是第九層，與前麵八層都不一樣，是石頭砌成的地下宮殿，像是迷宮，也像是超大型的陵墓。”

  “可最後老夫不得不絕望的發現，這地下世界真的沒有其他出去的通道，唯一能夠通往外麵世界的裂縫隻能進不能出。”

  聽到這裏，淩端葉突然頓悟，若有所思，“所以前輩是特意守在懸崖底，就等著哪天要是有倒黴蛋掉下來，守株待兔？”

  洛星痕也是一臉若有所思，“既然沒有其他出口，關鍵之處是否在於第九層？整個地下世界的神秘氣息興許源於第九層，隻有攻克了那裏，才能知道整個地下世界的秘密？”

  夢魘老祖：“沒錯，老夫也是這樣想。所以，小子，你們想要出去憑借現在的修為還早著呢。”

  淩端葉蠻糾結的，雖然早就決定了苟到滿級再出去，但驟然發現自己必須通關才能離開，感覺還是很微妙。

  這種仿佛被送入懸崖底大學深造的感覺是怎麽回事？

  強製提升，不達標就不能出去，妥妥的主角待遇啊。

  啊不對，能出去才是主角，折在這裏了隻能算主角出現之前的炮灰，證明主角有多麽牛逼的對照組。

  於是淩端葉認真思考了一下自己的定位，洛星痕毫無疑問走的是攻擊路線，夢魘老祖算半個輔助吧，還是不太靠譜可能會背刺的那種，打副本必須要有奶媽，現在命可隻有一條啊，死了就真的完蛋。

  想到不死血神訣的特性，以及她自己之前無意間開發出來的馬殺雞深度治療技能，淩端葉恍然大悟，還有什麽比奶媽更適合她的呢。

  但她有攻擊能力，所以不會當個純粹的奶媽，一邊暴力輸出一邊奶自己和隊友，簡直棒棒噠。

  想到這裏，淩端葉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擼一把洛星痕的頭發，鼓勵道：“不要慫，勇敢上，治療有我不用怕！”

  洛星痕點點頭，同手同腳的向前邁步。

  夢魘老祖：“嘖嘖！小子以後有你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