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無人生還(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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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字機N號 更新:2022-10-10 21:39 字數:4055
第75章 無人生還(十八)
顧楚輕易不會懷疑自己的記性, 如果汪海濤沒有說謊,那就說明在宋祖民上船之後,他手上戴著的那個手表意外丟失被第三人撿到並且帶到了島上, 或者一開始,就有人將目標盯在了這個能表明他的身份的物品之上,趁宋祖民不注意, 就將其偷走。
如果是後兩者的話, 那就是幕後之人,故意設下迷局,想讓他們將懷疑的目標定在宋祖民身上, 可這樣做的目的又是什麽呢?
“於廣, 宋祖民是你的好朋友。”
楚春民開口了, 他眼神狐疑地打量著於廣和汪海濤。
如果江言言真的在大海上攻擊了宋祖民,但宋祖民僥幸沒有死, 逃到了荒島上, 那麽他第一時間可能會聯係的人,就隻有於廣和汪海濤,因為其他人和宋祖民他們都沒有交集。
顧楚瞬間領悟,難道這就是幕後之人的目的?
如果他們不是讀者,在每一個人都還是原本那個人的情況下, 如果宋祖民還活著, 他們第一時間就會懷疑唯二和宋祖民有關係的於廣和汪海濤。
那種情況下, 他們應該做出什麽樣的反應?
首先, 肯定會防備於廣和汪海濤, 還有那個躲在暗處的宋祖民, 目前來說, 幸存者“7”人, 於廣他們占三人,他們這邊有四人,而於廣那邊的三個人裏,還有一個不見光的,因此在四比二的情況下,他們完全可以孤立他們,甚至做地絕一些,可以控製他們,逼迫宋祖民出來。
在這種情況下,於廣和汪海濤再怎麽否認都是沒有用的,因為已經接連死了四個人,最後一個死掉的江言言,死狀還那麽淒慘。
在其他人紛紛看向於廣和汪海濤的時候,顧楚看向了倒在地上的那具屍體。
這就是她想要的嗎?
“你們這是懷疑我!我瘋了嗎?”
於廣對上楚春民的眼神,氣不打一出來。
“我壓根就不知道宋祖民這小子還活著的事,再說了,這手表是宋祖民的,可也不代表是他帶到這座島上來的呀。”
危急關頭,於廣倒還有些急智。
“我看見宋祖民戴著手表上船了。”
汪海濤很篤定地說道,他壓根就沒發現現在自己也因為宋祖民的存在成了被懷疑的對象,反而警惕地看著四周。
也不知道宋祖民發了什麽瘋,江言言是他殺的,那韓曉娜和劉蓮是不是也是他殺的,他為什麽要殺這三個女人,之後還會不會殺掉島上的其他人滅口呢?
此時汪海濤隻想保證自己的人生安全,什麽兄弟,什麽把柄,那也得等他活著回到岸上才能管用。
“我能證明,在船艙裏跳舞的時候,宋祖民手上並沒有戴著這支手表,我的記憶裏很好。”
這句話,顧楚是看著江言言的屍體說的。
其實從他們這些讀者占據著部分人物的身體進入這個遊戲的時候,一切都已經發生了變化。
《十萬》規定他們不能破壞人物的設定,但他們依舊有各種各樣的手段,可以在保持人物設定的情況下,靈活應變。
幕後之人模仿《無人生還》設定的一係列殺機必定是她通過研究每一個人的性格和習慣製定的,可當他們這些讀者不按照計劃行事時,那些提前設定好的殺機,還能順利進行嗎?
這個回答,必然是否定的。
之前顧楚以及另外幾個讀者,都將重點放在歌謠上,因為包括顧楚在內的所有人,都覺得殺機體現在這十句歌謠裏。
現在回想起來,歌謠確實對應著殺機,可這樣的殺機能夠殺死原住民,卻很難殺死他們這些讀者,因此他們麵對的殺機,並不單單隻是歌謠內容那麽簡單。
在幕後之人沒辦法用自己製定的計劃殺死他們的時候,另一個東西就該出現了。
顧楚在腦海中回憶劉蓮的死亡方式。
她是被扼斷脖子而死的,大腿有傷,手裏還拿著一個兩頭沾血的降魔杵。
當時顧楚判斷,一頭的血是劉蓮自己的,另一頭的血是凶手的,隻可惜,因為降魔杵本身具有淨化的能力,導致她沒辦法通過氣味辨認那些血液的主人,但是這些痕跡依舊足夠她判斷很多問題。
大腿的傷應該是劉蓮自己留下的,當時房間裏的人都中了迷藥,劉蓮為了讓自己清醒,就用利器割傷了大腿。
由其可見,讀者並不像普通人那樣好處理,在已經恢複了一些神誌的情況下,劉蓮又怎麽會輕易地死在一個正常人的手上呢。
顧楚又想到了劉蓮手腕上那道紫紅的瘀傷。
應該是她在反抗的時候,又出現了一個東西,捏住了她握著降魔杵,準備再次捅向身後的那隻手。
而這個製止劉蓮的東西,應該就是這個故事中,真正針對他們這些有反抗能力的存在。
凶手應該有兩人……
顧楚的眼神平靜,那些零碎的線索,似乎都能夠串聯在一塊了。
“你確定手表不在宋祖民的手上嗎?”
楚夏姿皺著眉問道。
當時她根本就沒有注意那麽多細節,而且那個時候,她正按照人設,和身為她哥哥的楚春民呆在一塊,當時和宋祖民接觸比較多的,是已經死掉的劉蓮。
南柯和楚春民同樣如此,對於人物身上的小小配飾,他們怎麽可能記得那麽清呢。
“不可能的,宋祖民那麽寶貝他這個手表,怎麽可能會摘下來呢。”
汪海濤反駁道。
“那就是有人故意偷的。”
顧楚冷漠的回答把汪海濤噎了回去。
“將這個手表帶到島上的人,想要我們以為宋祖民活著,這樣我們就會開始惶恐不安,因為我們沒辦法在島上找到一個根本就不存在的人,如果這個時候,我、南柯、楚春民、楚夏姿中間再死掉一個人,那麽剩下的最危險的人會是誰呢?”
顧楚看向了於廣和汪海濤。
如果第五天死掉的是他們四個中的一個,那麽這兩個和宋祖民有關係的人將會受到更加激烈的排斥,之後死掉的應該就會是他們兩人中的一個。
聽了顧楚的話,汪海濤的臉都嚇白了。
顯然他和於廣這兩個和宋祖民有關的人嫌疑最大啊,找不到宋祖民,在又死了一個人的情況下,另外三個應該恨不得弄死他們吧。
“一定是有人陷害,殺死江言言,留下手表的人故意針對我和濤子,所以殺害江言言的人不可能是我。”
於廣從另一方麵,又給自己找了一個無辜的理由。
楚夏姿厭惡地看了眼這個男人,這種犯下了無數罪孽的人,唯一的本事可能就是替自己辯解了吧,他沒有錯,有錯的隻能是別人。
“先帶著江言言的屍體回去。”
南柯看了眼四周,島上的夜晚來的特別快,他怕天色暗下去的時候,又出現一場濃霧,他們必須趕在天黑前回到別墅。
爭辯被打斷,於廣和汪海濤都下意識地倒退了幾步,抗拒將江言言的屍體抬回去的主意。
“我們兩個來吧。”
顧楚看向了楚夏姿,她們兩個是在場唯二的女性了。
楚夏姿遲疑了片刻,看到江言言身上因為刀傷破破爛爛的衣衫時,點了點頭。
於是楚夏姿抱著江言言的腿,顧楚抬著她的上半身,慢慢朝別墅挪動。
一路上,南柯和楚春民還采摘了一些可食用的菌菇和野菜,畢竟溫飽也是現如今急需要解決的一個問題。
於廣和汪海濤始終和他們保持一段距離,剛剛顧楚的那些分析,終究給倆人留下了陰影,他們都怕其餘四人會聯手攻擊他們。
可比起他們四人的危險,慢慢暗下來的小島顯得更加可怕,於是倆人咬咬牙,也隻能遠遠跟著回到別墅。
江言言的屍體被放在了一樓的臥室內,連同之前放在客廳裏的劉蓮的屍體一起。
顯然現在剩下的六個人,都不會選擇分開回到臥室休息,因此隻要保證客廳是幹淨的就足夠了。
饑腸轆轆的幾人一邊思考著今天發現的那些線索,一邊準備著各自的晚餐。
因為海島的天氣潮濕且炎熱,在冰箱無法使用的情況下,很多食物都已經變質了,剩下的一大部分,又被老鼠等昆蟲禍害。
現在除了他們找回來的那些雜菇野菜,隻有少數米飯可以在清洗幾遍後食用,除此之外,還有幾個高級罐頭。
“幸好有這幾個罐頭,我的舌頭是很挑剔的,討厭一切低級的食物。”
顧楚打開櫃子,裏麵還放著七個罐頭,罐頭擺放的次序很有一個,一個擺的最近,還有六個疊成一摞,擺在裏側。
七個高級罐頭,對應著從今天晚上開始到最後一天一共七天。
“我不挑的,都留給你吧。”
楚夏姿無所謂地說道,都是老讀者了,什麽苦頭沒吃過,沒那麽矯情。
不過她很快就細心地注意到了同樣身為讀者的“林末”不會無緣無故提出這個要求。
今天的歌謠已經應驗,明天的那句歌謠——六個好朋友,共吃一頓飯,飯裏藏了毒,吃完隻剩五。
如果“林末”的人設對飲食有要求,在沒有選擇的情況下也就算了,可在有高級罐頭這個選項的時候,她肯定會想辦法讓大家將罐頭的這個份額讓給她。
如果要下毒,肯定是特定的目標最好解決了。
於廣和汪海濤壓根不知道歌謠的存在,現在兩人都夾著屁股做人,壓根不敢和“林末”搶那幾個罐頭,反正島上還有其他食物,也餓不死。
按照櫃子裏罐頭的擺放方式,正常人肯定會先拿單獨的那一個,等到了第二天也就是明天,拿那一摞罐頭裏的第一個。
如果明天其中一個人會中毒,顯然“林末”的可能性最大。
南柯越過他們,伸手拿起高高那一摞裏最上麵的那一個罐頭。
“巧了,我的嘴巴也挑地很。”
他接過顧楚時候裏的那個開罐器,在打開罐頭後,看了眼裏麵的食物,和尋常罐頭幾乎一致,根本沒辦法檢查裏麵有毒還是沒毒。
“啊!手滑了!”
啪地一聲,手裏的那個罐頭就掉在了地上。
一旁的於廣和汪海濤覺得可惜壞了,可本就是南柯準備的東西,別說一個罐頭了,這些罐頭都給折騰了,也輪不到他們倆說三道四。
“麻煩。”
南柯輕聲吐槽了一句,然後將地上散落的食物撿起來裝回罐頭裏,走到了別墅外麵,將罐頭裏的食物灑在地上。
“也別浪費了,給海鳥和島上的其他動物吃吧。”
這一係列動作,無比自然。
這也是顧楚剛剛說那句話的目的,有些事,她這個當事人不能做,可別人可以。
但顧楚並沒有因此而輕鬆,因為就如她之前猜測的,歌謠中的殺劫可以避開,但針對讀者的另一重殺機,還未到來。
晚上八點前,又到了猜測凶手的時候。
顧楚在紙條上寫下了兩個名字。
林楚楚,江言言
紙條燒盡,這一次,顧楚的手中出現了一張照片。
她猜對了!
她的眼神凝視著泛黃老照片裏的那兩個小姑娘。
四五歲的年紀,一個瘦瘦小小,一個白白胖胖,白胖的那個小女孩笑容開朗地摟著身邊矮小的那個小女孩,瘦小的小女孩的雙手也緊緊環繞著身側人的腰,親密無間,不分彼此。
漸漸的,照片裏的畫麵發生了改變。
她們的身形緩緩拉長,扭曲。
照片裏,一個渾身腐爛變形的屍體,和一個渾身血色的女人,緊緊摟著彼此。
慢慢地,朝著顧楚露出一個猙獰地微笑。